第六百三十一章 相逢，陌路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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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嘶，这是哪儿？」正心鉴牢牢攥着桃花绘卷，在他意识不清的时候，旁人看不见的小桃将会陪伴身边。
他用胳膊肘撑起了破碎的身躯，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清晰。
这里，是一片漏风的荒芜山岭。
「你醒了，人神？别着急起来，被那铜玩意儿伤到，我看你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
蹲坐在一旁的人影动了起来，虽说此人和正心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眼下的突变，依旧让后者心存芥蒂。
受净化影响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正心鉴藏起了绘卷，让无形的鸦灵迅速扩散到四方。
他故意装作神志不清的状态，伺机逃脱。
「哪个玩意儿？」
孤身带走他的黑麒麟掏出了一把造型特殊的匕首，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浅痕，将深红色的麒麟血灌入了身旁的银杯，又伸出舌头舔舐那伤口。
为了让正心鉴放松，这家伙特地以顶着麒麟角的人族模样出现，方便照料。
端起银杯，黑麒麟笑着说道。
「净化仪式的铜盘啊，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在里面吃苦头，可比人族的什么凌迟刑罚还要惨百倍呢。」
「嗯……」
「不过在咱们这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回头和老爷子说一声，给你从哪儿来送哪儿去，千万不要暴露咱们墨玉麒麟的身份。」
缓过劲儿的正心鉴用手肘支撑着坐了起来，他轻轻推开了面前装有血液的银杯，环顾四周。
渡鸦途径之地，只有五十里不到。
他的行为落在那麒麟的眼中，再正常不过。
「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只入不出，正心鉴暂时找不到特殊空间的缺口，正要窥探他人的记忆时，警觉的少年麒麟立刻封住了灵魂的波动，瞪着眼睛与其对视。
场面变得略微有些尴尬。
能够自由出入生死之界，麒麟们对于灵魂的感知力量极强，黑麒麟也不例外。
正如落入平静古池塘的枯叶，能够掀起久久不散的涟漪。
年轻的麒麟干咳两声，平静地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们的名声不是很好，这里啊，是咱们墨玉麒麟的避难所。我叫麒七杀，你呢？」
「正宁然。」
「你说谎。」
麒七杀认真地看着正心鉴，一字一顿地说道。
万灵神被模样清秀的麒麟摆了一道，视线也变得飘忽不定。
「不是，你们麒麟一族男的全都姓麒，女的全都姓麟，没错吧？所以，你是小男孩咯？」
「不，和你想象的正相反。」
麒七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随着乌黑发亮的头发向后生长，她展现出了真实的自我。
裸露了半身的状态，让正心鉴的脸颊不禁飞上一朵红。
「我们黑麒麟在他们的口中，本就是离经叛道之徒。不知是从何时起的规矩，只要躲藏到这里，我们就必须改姓，颠倒逆行。」
麒七杀召出了黑袍，裹住她那镶嵌着麒麟甲的雪白肌肤。
急忙扭头的正心鉴连连摆手，他收回了九成的渡鸦灵体，尴尬地说道。
「得嘞。美女……」
「叫我本名即可。」
「七杀姐姐，给我指条明路呗。我家里的灶台上还煮着粥呢，一会儿就熬干咯……」
「别着急嘛，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恢复了少年伪装的黑麒麟笑着回道，她戴上了半边无相的白面具，以细长的麒麟之尾卷来了正心鉴拒绝了的麒麟血，将其一口饮下。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有多难？」
「嗯，怎么说呢？正心鉴，从你进入剑天界的第一天起，我们一族就已经盯上你了。千藏万藏，自然还是血脉相近者容易相互吸引。不怕告诉你，从三十三重天到五重天，再到三重天，我们一直有在暗中跟踪呢。」
「够变态。」
正心鉴努力回忆着他的鸦灵视野，无论是何时何地，他都没有查找到异常之处。
麒七杀捂着嘴巴笑了笑，她扭过头平视着灵魂沾了一点慌乱的万灵神，故意问道。
「听说你会读取别人的记忆？确实是个不错的手段，不过对于我们麒麟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
「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呗？」
有备无患，是正心鉴所信奉的金句。若是能知晓敌人的手段，就算撒娇打诨，他也能厚着脸皮做到。
只是站在前方的黑麒麟们占据了数量的优势，让拽着麒七杀衣角的正心鉴犹豫不定。
「你啊，只是个活了几十年不到的小孩子，要不是体内藏着什么大气运，就算叫我祖宗也不行。我好歹也是活了几十万年的麒麟，你自己掂量着吧。」
「那也是貌美如花的祖宗，你就告诉我呗？」
「不行。」
麒七杀的眼神瞬间变得淡漠，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她又僵硬地恢复了微笑的状态，转身离去。
在正心鉴的眼中，无论是对方的语气还是神态，全都透露出未知的阴狠。
跟她过去，未必是条明路。
「那我要怎么出去？我想加入你们一族，有什么投名状？」
「用不着什么投名状，你只需要配合我们救出藏在你体内的墨玉麒麟，足矣。放心吧，我们可不是诸行无常的坏人。」
不是坏人，会提前提防自己偷窥灵魂中的记忆？
正心鉴差点要对着前者的背影叫骂，看在麒七杀救出自己的人情上，他还是耐住了性子。
「不不不，完全没这个必要。我的天资聪颖，待我自行研究出分离灵魂的秘术，自然会把你说的那位完整吐出来，尽管放心！」
麒七杀则失去了陪伴在正心鉴身边时的温柔，她又一次变了脸，让周遭的风息也变得狂暴、紊乱。
正心鉴退一步，她便向前一步，霸道无匹。
「别碰我！你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喊人了！」
「你倒是喊啊？就算你……」
麒七杀的右手停滞在空中，于她的灵魂世界中突然传来了低喝声，苍老且沙哑。
其中，混杂了许多男女老少的声音。
「住手。」
说话者，是停留在此处神秘空间中的意志，是无数岁月以来，庇佑此地的诸多麒麟魂魄。
不光有黑麒麟，也有其余各色的麒麟。
「他不愿意的话，就放他去吧，这，就是命。能在这位小哥的身上延续生机，如果是他，应该无所谓了。」
麒七杀的眉头一皱，她以左手死死攥住头上的麒麟角，似乎用自己的方式撒气。
「我不走。」
审时度势，正心鉴仿佛嗅到了一丝生机。
他口中的大姐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她把垂落在耳边的黑发撩到耳后，阴阳怪气地说道。
「哦？现在怎么又不走了？」
「谁不知道这是你们的计谋？想趁我离开之后悄悄跟踪，然后把麒麟的祖地一网打尽，对吧？」
「你说是，那就是吧。对了，这些年来，他有没有试着占据过你的身体？」
按照最高意志的要求，麒七杀转身折回大路，继续朝着麒麟多的地方走去。
「他？当然有啊，所以我才不愿意相信你们……」
正心鉴嘴上抱怨，可还是跟在了麒七杀的身后。
他已经做好了恶战的准备。
大不了，他直接躲在桃花绘卷中，和那时身处于虫谷中一样，做个缩头乌龟！
只要能保命，脸面又算的了什么？
「正心鉴，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实在对不住。换我是他，也会想尽办法回到这里……」
「为啥要道歉？他是你爹？」
「确实如此。这座避风港是他舍命保住的，看看这里是否安好，也算是一种执念吧。」
正心鉴一时语塞。
他虽成神，可心性和往日差不了多少。
恶言恶语之下，内心倒是有所愧疚。踟蹰片刻后，他才大声说道。
「好，我会转告他。」
「如此甚好，你，走吧。」
被人软硬兼施后，正心鉴还是嬉皮笑脸地迎了过去，继续提问。
「祖地的净化仪式，是怎么一回事？」
「好奇心重，下场也会很惨。万灵神，你与我们麒麟一族无关，还是不要牵扯过多为好。」
「怎么就无关？爷的小名就是麒麟，现在，又能自在变化成你们墨玉麒麟，你说呢？」
「哦？你也觉得黑麒麟有些难听？」
麒七杀冷哼着说道，她头也不回，用举起的右手朝着身后勾了勾。
「既然你好奇，那就随我来吧。」
转了方向，二人在山间小道上七拐八拐，停在了某处漆黑的山洞。
洞穴深处有腥臭的气息不断涌出，风中更是带着微弱的呼吸声，和接近于痴人梦呓时的呻吟和低语。
恐惧，莫名且未知的恐惧。
「嘶……不了，我还是回家熬粥吧。七杀姐姐，您小心路滑，别摔着了。」
脚底抹油的正心鉴变化成了一条赤黄色的狐狸，一蹦一跳地离开了现场。有什么风吹草动，与他的大哥岐芒山年轻的时候一样，该溜时溜，他绝不停留！
麒七杀的眼中带着一瞬的杀气，随后如同膨胀许久的河豚般，悄然散尽。
「真可惜，差一点就能说动了呢。记住，随心随缘，莫要强求。」
她的灵魂世界里，苍老的声音再度卷来。
摘掉半边的面具，脸上有黑色的繁花图腾盛放。麒七杀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是啊，但我绝对不能放过这次机会。错过这一回，恐怕还得再苦等万年！」
众灵聚集的意志轻叹一声，它知道麒七杀的苦衷。
「放他离去，再派几个人跟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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