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倾泻，痴狂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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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鉴，你给我站住。」身后追来的麒七杀加快了脚步，有风吹拂过她的身体，将黑袍勾勒出了曼妙的曲线。
天空中有几只渡鸦盘旋，正心鉴盯梢着四处的细微动静，站定于某座枯萎的山头。
他偷看着多活了几十万年的麒麟神，干咳着说道。
「就不！你奈我何？」
心虚的正心鉴甚至扮了个鬼脸，无比幼稚。
实际上，他和尾随而来的麒麟神各自心怀鬼胎。他想方设法地试图侵入麒七杀的记忆，试图找到平安离去的唯一方法。
若是强硬地读取记忆，也不是不行。可此地是黑麒麟们的地盘，心有余而力不足，贸然行动，只会耽误大事。
麒七杀也抱有未知的秘密，她只想让正心鉴主动靠近山洞，一跃而下。
二人可谓是勾心斗角。
「关于它的秘密，我可以透露。」
麒七杀的眼波平淡如水，她俯视着站在高处的正心鉴，自然地压低了身份。
「他？你指的是你父亲，还是？」
「那个山洞。」
似乎是活物的山洞，确实勾起了正心鉴的好奇。那家伙似乎可以吞噬万物，就连想要窥探其中的渡鸦之灵，也被卷入其中的风息撞成了无法恢复的碎片。
思考如何联系到宁然等人的他点点头，抱着手臂说道。
「行，只要你不说谎，怎么解释都行。」
麒七杀的嘴角微微上扬，用鞋尖踢开一旁的石块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那里不过是献祭之所，可以用来剥离他的灵魂，只是……需要你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先容我买个关子，提前告诉你一声吧。只要进入了我们的世界，在这里的一个时辰，相当于外界的一整天。正心鉴，你难道不想摆脱黑麒麟的困扰，早些出去么？」
她的语气，不似有谎。
「真的？」
正心鉴面色一变，他本打算采取拖延的战术，要么等到麒麟祖地的麒麟神们找到自己，或是暗中钻研出干扰此地空间的术法。
思来想去，仰望天穹的正心鉴下定了决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清楚地知道，也能清楚地倾听到，与麒七杀在灵魂世界中交谈的那个声音。
集合了许多灵体意识的共生之灵，在这片空间中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呼。」
耳边传来的半真半假之语变得愈发模糊，闭上双眼的正心鉴缓缓抬起了双手，举向天空。
此时的他在旁人的眼中像是傻子一般站立，而道道黑树般的枝杈自他的体内伸出，转瞬间化作了一棵矮小的古树。
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能察觉到延伸出的灵体。
枯木的枝杈上逐渐有黑白的花苞钻出，孕育着新生的渡鸦灵体。小小的渡鸦们睁开眼睛时，不再是猩红的血瞳颜色，而是散发着湛蓝的光芒。
古树微微摇摆，这群极为特殊的渡鸦群起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人族行事一向古怪。」
面对众灵意志的疑问，麒七杀只是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她只能看见高举双手的少年神灵，偶尔应付自己两句。
带着蓝色眼瞳的小渡鸦们扑腾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它们精准地找到了藏身此界的诸多黑麒麟，稳稳地站在了他们的肩头。
歪着脑袋的样子，惹人怜爱。
「七杀姐姐，我再和你确认一遍。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同，没错吧？」
「是啊……」
「所以我拒绝你的提议，被祖地的麒麟们摆了一道，暂时还不能相信你。对了，他们和你的对话我也能听到，不必藏着掖着，我会自己找路出去的。」
正心鉴的双手合十，在他的身后，黑树枝杈的灵体逐渐扭曲成了千百道黑色的手臂，由虚化实，形成了一道透露着诡异气息的圆盘。
圆盘上模拟出的花纹，正是他在祖地中接受净化时的那般！
「什么？！」
麒七杀认得出来，惊疑之下，她向后退了一步。
而她肩头上落着的白色小渡鸦也在此刻歪着脑袋疾速膨胀，瞪着湛蓝的眼瞳盯向了对方。
保险起见，正心鉴冷静地抹除了众麒麟关于小渡鸦的记忆。
在众灵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操作，着实费了他不少精力！
「双色瞳·定神轮转！」
除了黑白的竖瞳以外，正心鉴的眼眸同时睁开，竟全是湛蓝明亮的颜色！
释放力量的同一时刻，受到了小渡鸦干扰的诸多麒麟立刻变得呆滞起来。他们的双眼前有星图般的光芒悬空闪烁，短暂阻挠了他们的躯壳与灵魂。
麒七杀也不例外。
有麒麟迅速摆脱了控制，飞速朝着正心鉴奔来时，却被遗留在原地的分身和法印牵绊，止步不前。
直到带着虫翼的正心鉴飞到了世界的边缘，只有寥寥无几的麒麟强者将其团团围住，怒目圆睁。
这样的局面，正合适他强夺记忆！
「诸位，对不住咯。」
一阵强光闪过，化身为人形的麒麟神们遭受了法阵的痛击。他们抱着脑袋哀嚎的模样，与那时接受净化的正心鉴如出一辙。
失去了坚实的意志，纵使他们清楚自己需要防备窥探的手段，也无济于事。
一枚枚巨大的竖瞳在麒麟们的脑海中缓缓睁开，肆意且贪婪地翻阅着人生的全部。
从飞至边界处，再到读取记忆，正心鉴只耗费了二十息之久。
「够了，我们走！」
掌握了黑麒麟们出入特殊空间的方法，熟知空间之道的正心鉴捏着缩小了许多的尖细绘卷，成功打开了离开此地的通道。
临别之际，他头也不回地对着掌控空间的繁杂意志说道。
「感谢旁观，有空，我还会回来探望！」
黑压压的麒麟们堵在了空间通道的内侧，即便他们很快解除了正心鉴的手段，受后者发自内心的称赞。
倒不是称赞他们的手段有多绝，而是称赞意志的随手加持，堪称无敌。
「接下来，应该是派人跟踪吧……」
返回现实世界的正心鉴忽然愣神，他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某个陌生的人族城镇之中。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
对于忽然出现的正心鉴，他们正要大惊小叫时，被记忆之神的传人一招抹除了关于自己的记忆，该干嘛干嘛。
「难怪，他们能躲开麒麟们的探查。」
此时的正心鉴低调地混入人群，以藤蔓编织出了带着兜帽的衣袍，遮住面容。
他仍旧记得方才脱出那片世界的特殊感觉，那种由小变大、豁然开朗的轻松与舒畅。
黑麒麟们的藏身之处，竟是一粒随着微风摇摆的灰尘！
「不行，不能久留。」
与行人们擦肩而过的正心鉴飞速翻阅着他们的记忆，小心仔细地隐藏他所经过的任何痕迹。可惜凡人们局限于自身的活动，只知道这方世界中的大国小家，根本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低矮的房屋上有黑白的渡鸦蹦蹦跳跳，以空间力量挪移了数千次的正心鉴来到了千里之外，凭借惊人的感知能力寻找到了一尊地门的人族半神。
肥头大耳的后者正在饮酒作乐，不时逗弄着怀中的美人。
「真是一坨牛粪。」
正心鉴眯着眼睛看向对方，眼中有红蓝的光芒闪烁。
人神手中的酒杯倾倒，恍惚之间，隐藏在暗处的陌生神祇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一角。
「七杀大人，动手？」
在更加隐蔽的黑暗角落中，一男一女的身影远远观察着正心鉴，相互对话。按照常理来说，距离正心鉴如此之近的神灵都将会被监视到，可他们神态自若的模样，差点把自信写在了脸上。
仿佛身处于另一个与现实交叠的空间。
「不，杀了他，对我没好处。」
「您还惦记着……」
「闭嘴。」
看着万灵神的身影，麒七杀感叹起了荒诞的人生。凭什么那个家伙可以自在地逃到异界，隐藏于旁人的体内，不必时时刻刻对着族人的未来提心吊胆。
「七杀大人，动了。」
眼见正心鉴离去，跟随麒七杀的雄麒麟探出鼻子轻嗅，指出了前者的道路。
麒七杀的目光凌厉，随时都能射出把刀子来，割在正心鉴的身上。一想到不过活了三十年左右的年轻神祇对自己做出的恶劣之事，气不打一处来。
她迈步踏出时，全身的颜色则变得更加灰白。
「跟上。」
墨玉麒麟之间，几乎无法繁衍后代。
藏在那片世界里的诸多麒麟们，大都是各色的麒麟所生，自降生时便被视为灾祸。为了逃避早已注定好的悲惨命运，他们只能四处躲藏，受尽苦痛与折磨。
远古时代尚有各色麒麟垂怜，暗中施以援手，可近九十万年来，视黑麒麟为祸害的麒麟一族只多不少，几乎占据了总量的全部。
能时常面带笑容的黑麒麟，少之又少。
一边赶路，正心鉴一边消化着不久前收取到脑中的海量记忆，明白了异族们的处境。
而活体山洞的真实用途，让他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如此残酷？」
许多年前，曾经倾力救助过蜥行族的他，尚未成神。
在成神之后，由正灵犀残魂触发的怜悯之心，与他在佛国中所见所闻时沾染的悲悯之意，变得更为浓郁。
粉色落英自他身旁缓缓飘落。
手持着桃花绘卷的正心鉴收敛了空间的力量，他孤身站在了荒郊野外，回首望去。
「我知道你们在跟着我，都现身吧！我们好好谈一谈！」
明月之下，他想帮助墨玉麒麟们，共同击破不可逆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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