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各自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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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强者碾压数位弱者的战斗，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在这半个月里，古佛燃灯见到了一位不服输的后起之秀，见到了一位本性嗜血的怪物，见到了一位心中隐隐有佛光闪烁的信徒。
也见到了一位善于藏拙，心中有圆滑智慧的千年之神，凌虚子。
而凌虚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燃灯不要说出他的愿望。
和正心鉴一样，他也曾经历过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出生后的残酷竞争，修炼道路上的坎坷崎岖，挚友黑熊的丑恶背叛。
经历过种种苦难的他，与其说是被不空闻抓进了古塔中参悟佛道，顺便充当坐骑，倒不如说，他是为了逃避世间的一切，才甘愿躲在塔顶之上，悠哉悠哉。
直到宁然一行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也为他带来了许多活力。
单论实力，五倍的宁然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却主动选择了放水，静观其变。
故事的发展如他所料，这两个年轻人族的背后藏着几位半神中的佼佼者，而他们的梦想，更是让人觉得荒唐。
在佛国看似最为鼎盛的时期，竟要打上那灵山，去找真佛理论一番？
凌虚子呆呆地望着若木等人认真的模样，忽然又回想起了自己那曲折离奇，却又平平淡淡的前半生。
他打小就渴望强大的力量，可拿到那样的力量又如何？强者之上又是强者，顶多是站在自己身后的弱者，逐渐增多罢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参与了这般荒唐的活动。
直到他们被众佛阻截，散落在佛国的不同之处，无助又可怜。
在前路一片昏暗的情况下，虎魄讲述了他自己的部分故事，重新燃起了体内的杀戮之道。
与其说是杀道，不如说是为了活下去，所变化出的残忍之道。
如今的凌虚子飞身贴近了燃灯古佛，也像正心鉴那样充满了闯劲儿，将多年来积压在体内的繁琐全部打出，不留余地。
「好，打得好。」
燃灯笑眯眯地看着苍狼凌虚子，他曾在灵山之下，见过诸佛的每一位坐骑。
他们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脾性，唯独这慵懒的食肉狼，曾落入了过去佛的法眼。
「承让，三招之内，我还是会败给你。」
凌虚子在出手的同时，竟朝着燃灯双手合十，恭敬行了佛礼。
随后他就向后飞了出去，砸在了已经破烂不堪的佛寺断壁之中。
众人头顶的云海空洞处，皎洁冰冷的月光洒落在这小灵山的废墟中，神圣而柔美。
凌虚子深深吸气，他将自己的银月刀缓缓祭出，在月光之下反射出更为明亮的光芒，吸引了其他三人的注意。
他仰躺在地，似人的双爪紧握住缠有布条的刀柄，指向天空中的一轮皎月。
「缥缈的月之神啊，请赐予我非凡的力量吧。」
只见天空上飘落下闪烁的银尘，竟绕着他的银刀流转，附着在了刀身之上。
纵使在场的神灵们见多识广，也没能看出这股奇特的力量，究竟源自何方！！
燃灯古佛沉吟片刻，笑道。
「是了，我本以为能够了结我的，是举着明灯的正心鉴，是持着智慧剑的师南云。没想到，那人会是你。」
他随即爆发出金色的能量波动，狠狠地朝着四方冲刷。放声喝道。
「诸位，更待何时？！」
虎魄已经杀红了眼，要不是正心鉴催动巨大的藤蔓拨动他的身位，恐怕连自己人都要咬上一口。
在这十多天的苦修中，正心鉴的实力也在突飞猛进，一路冲到了临门境的巅峰之上。而他体内吞食的神灵血肉和力量也都被消化干净，成为了他这棵血肉植物的养料。
凌虚子位列在南，正心鉴位列在西，虎魄位列在北，师南云将智慧剑挂回了佛珠穿就的项链上，准备以自己的力量，送古佛最后一程。
师南云，位列在东。
众多力量的洪流中，只有不知名的月神之力洁白无瑕，一刀刺入了燃灯仍在跳动的神佛之心脏。
他双手合十按在冰寒的刀刃上，面向凌虚子的南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他便被其他人打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月之刃·冰封千里。」
凌虚子使出了他每夜望向月空时，朝着未知的存在祈祷后借来的力量。这股冰寒之力迅速冻住了燃灯体内的一切，包括曾经猛烈燃烧过的、想要将佛法传遍人间的心火，和那炽热的灵魂。
「阿弥陀……」
神祇留下了最后的低语，随着燃灯中的火焰陡然熄灭，天地变色。
远在佛国另外两座小灵山上的两尊大佛同时抬头，望向了过去佛所在的方向。
现在佛无动于衷，而未来佛早已失去了笑意，满脸震惊。
他终于重新感受到了曾经抛弃了的情绪，变得慌乱无比，就连心跳也在剧烈加速，久久无法平息。
「过去佛大人，就这样走了？」
正心鉴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冰雕，而在灵魂领域中，也的确察觉不到过去佛的强大生魂了。
虎魄眼中的血色渐渐变淡，他大口喘息着，瘫倒在地。
能让神灵疲惫的战斗，让虎魄也心服口服。
「小子，不是咱说你。打了这么，痛快的一架，你还有啥念想？坐下来，歇歇。」
他疯狂呼吸着小灵山上的天地灵气，对周围的冷气浑然不觉。
凌虚子两眼一花，他反握着刀柄，将刀刃插入破碎的石板地面上，盘坐在过去佛的面前休憩。
他的愿望，已然达成。
「不是，他说了要助我成为半神啊？可我现在还没有突破，算他食言吧？不行，我闯进冥界，也得把他救回来帮我！」
正心鉴的执念颇深，然而在下一刻，他却从玚琫的口中听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在刚才的混战中，墟允一口吞掉了燃灯的灵魂，钻入了他也找不着的领域。
众人纷纷看向正心鉴，后者支支吾吾半天，有苦也难言。
「没事了，我差临门一脚，就能登神了。感谢过去佛的指点，那啥，咱们是不是休息半天，直接去灵山？」
师南云并没有和他们三位站在一起，他挪到了小灵山顶的悬崖旁，眺望远处依稀可辨的殊像寺。
虽然完成了师尊的遗愿，但他依旧无法从失去文殊的淡淡苦痛中脱离出来。
师南云抚摸着胸口的智慧剑，或许摆脱这段复杂晦涩的情绪，他还需要长时间的修心之旅。
「半日之后，我们就前往灵山。没有大佛开道，路途中将会遇到千难万阻，做好死在途中的心理准备吧！」
远处飘来了师南云的声音，后者见小灵山的限制随着陨落的佛光慢慢解除，便一头钻入了黑夜之中，飞向他曾经无比厌恶的殊像寺。
他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未来，肩负起文殊一职，弘扬佛法。
「不是说打开通道，就能直接去灵山吗？」
正心鉴一头雾水地看向虎狼，他们三人中，就只有凌虚子曾去过灵山听经。
凌虚子那浑浊的白眼渐渐恢复了清澈，他叹了口气，道。
「小灵山和灵山之间，是聚集了天地大道，摆出了贯穿天地的巨大阵法的森林。自移植那些古代树精，将他们囚禁在这环形山脉之中的时候，他们就被设下了禁令，只认东西不认人。想要打开过去灵山的通道，得有燃灯和智慧剑作为钥匙，方能通过。」
正心鉴掏出了挂在腰间的燃灯，自古佛死去之后，它便熄灭了火光，变成了普通的灯盏。
他不解地问道。
「我有燃灯，狮子头有智慧剑，不是齐了吗？」
「齐是齐了，但是燃灯的火焰已经熄灭，你又如何保证，我们能平安闯过呢？刚才师南云的提示，也不是空口白话。」
凌虚子将银月刀抛向半空，随着一道白光闪过，明晃晃的宝刀立刻消失不见。
他用结实有力的狼尾巴扫了扫地，随便找了个空缺处变化身形，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这里，可比他那又窄又脏的古塔舒服多了。
正心鉴随口应了一句，便当场造了个藤蔓小屋，邀请虎魄进来睡藤床。
只可惜虎魄睡不得人族的玩意儿，他也变成了斑斓猛虎的模样，卧在了苍狼的附近。
正心鉴站在藤屋的门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几个要是不喜欢睡床，那干嘛还要变成人样呢？」
在这临近春日的料峭寒风中，他们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正午天明。
而过去佛消失之后，天空中的大洞依旧保持着半个月前的形状，让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众人身上。屋外的三头猛兽早已等候多时，挨个敲了敲呼呼大睡的正心鉴的大门。
「嘿，这小子还真是能睡啊？要不是咱老了，咱也能了无牵挂地睡上一整夜。」
虎魄羡慕地拍了拍门，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小兔崽子！起床咯！太阳都要把你这屋子点着了，还不起来？！」
累了大半个月，正心鉴哪儿能说起来就起来？更何况在蜃园之中，都是其他人直接闯进屋子，喊他起床。
「别拍了，师南云，我们三人结拜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我本就和佛有缘，让我加入，也能帮上点忙。」
三人索性坐在门口，以人身兽面的姿态闲聊起来。
「入了佛门，就不许再吃人了。咳咳，虽然佛经里也没说过这一条，不过……」
「不过我们可以吃那些坏人嘛，替天行道，有何不可？」
凌虚子朝着虎魄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
「对对对！老三说得对！」
虎魄立刻打马虎眼儿，即便他也没有用心去听对方的话。在他的语气中，似乎狮虎狼三人已然成了新的结拜兄弟，分清了座次。
凌虚子摇了摇脑袋，对这个憨头憨脑的老虎感到无话可说。
他将手掌翻转，看着阳光透过身上的狼毛，留在手掌上的根根阴影。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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