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四百七十九章 圆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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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鉴利用牵在浮屠无业身上的锁链，诱惑了整个黑莲教派的教众，让他们分批次、有秩序地前往伏陵山脉中的废墟，迎接神主的降世。三个月后，在盛夏降临之际，人族的兵力顶着北方的雨云，从五条路线出发，将邪教徒们团团围在了旧时山海城的废墟。
空域封锁，地下封锁，走投无路。
信奉邪神的教众们，有见不得光的怪物，有刚刚被洗脑转化的修士，有人族，有兽族，也有蜥行族。
其中，更是有近乎总数三成的凡胎之人！
而这些凡人中，有的是当朝的达官权贵，有的只是布衣百姓，甚至还有街头懵懂无知的顽童，他们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看着黑压压一大片围来的军队车马，瑟瑟发抖。
在他们的眼中，正常的人族才是世间最不正常的存在。
「神主啊，请您降临在我们的身边，指引我们未来的方向吧。」
教派中，须发花白的老者跪倒在地，他将双手举高，超过头顶，发出了内心的呼唤。
下一刻，他掏出小刀自剜双目，以血祭祀！
他的声声呼唤带来了最真实的梦，众邪教徒跋山涉水聚集在此地，终于见到了空中聚集的冥雾！
而那些殊死搏杀的教众们也立刻退了回来，加入了祈祷的大军。
「神主！是至高的神主！」
「恭迎神主降临！」
老者的双臂颤抖，他感受得到周围人群散发出的喜悦，听得见与自己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的呐喊。
他双手合十，仰头感受冥雾带来的信仰力量。
老人曾是山海城中有名的商贾，在数年前伏陵发动的战争之下，他被迫失去了自己的豪宅与家业，和亲人失散。
当他耗尽心力在山海关重新燃起希望，准备借着新的关系网寻找家人时，却遭受了山海之主毒发身亡的又一大事件。
因为他的关系网，自身也收到了凄苦的牵连。
关在牢狱中受苦受难，直到伯无霜修炼归来，统一了整个人族世界后，他才得以洗刷冤屈，从苦难中脱身。
可海国的入侵，将他好不容易寻到的线索永久中断。
他那为数不多的家人们，全都死在了汹涌的浪潮之下，死在了海族的入侵。
老人最后寻找到的，只有昔日的老管家，和草草掩埋在坟包里的、属于亲人们的骨灰。
万念俱灰。
他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源自于伟大的神主，那位可以赐予他虚幻而温暖梦境的神主——浮屠生。
双目失明，对痛苦浑然不知的老者伸手触碰着缥缈的云雾，他的神色骤变。
「这……这不对吧？」
他猛地站起身来，勉强用手支撑着老腰，疯狂地嗅起了笼罩在众教徒头顶的冥雾。
片刻后，他用沙哑的嗓音愤怒地吼道。
「不！他不是神主，他是假的！假的！」
冥雾的主人，确实不是那浮屠入梦，而是后者的大哥，冥界之主的继子——虚妄拙见。
站在渡鸦之上的正心鉴则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怪物和人族，轻声说道。
「有点东西，柳大人，该请您出手了。」
站在正心鉴身旁的柳风波点点头，他依旧对正心鉴不愿称呼自己为‘师父，的事情耿耿于怀。
奈何响途姬在几个月的接触中，对他们兄弟四人是喜爱有加。
他伸出右手举到了正心鉴的眼前，低声说道。
「小子，给我看仔细了。」
随着他的一个响指，无数的力量从他的体内向外涌出。纵使有星瞳的洞察，正心鉴依旧没能看清记忆与遗忘之神释放力量时的神奇之处。
道道泛着绿光的涟漪，顺着降下的雨水洒落大地，侵入他们的灵魂。
「你可想好了？留着古代冥主的孩子，日后可能会留隐患，也说不定呢。」
正心鉴应了一声，他感应着画卷内沉眠的邪神，继续利用响途姬传授的梦境之法，完善施加在浮屠生身上的梦境封印。
浮屠入梦，此番确实入梦。
只消一瞬，关于邪神的一切便从下方教众们的脑海中剥落，无论是实力超乎临门境的强者，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律平等。
拙见收了漫天的冥雾，他也凑了过来，拍着沉默中的宁然说道。
「老弟，工钱该给我结了吧？」
「结！」
霜月历五年，秋。
正心鉴坐在蜃园中的石亭内，结束了最后一位被转化的怪物的治疗。
他原本想要放弃邪神转化后的怪物，将他们分配到边疆看守农田，但在另一位师父响途姬的劝说下，他才耐着性子去研究逆向转化的法门，治好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
「好了，你可以滚了。」
他瞥了眼失去记忆、刚变回人族的凡人，微微摆了摆手。有蜃园的侍卫立刻架走了想要千恩万谢的中年男子，还了神灵大人的一片清净。
明日，他的绘画师父艾洛将会拜访蜃园，与他切磋画技。
在石亭中等啊等，最先回归的，是带着阿回不断往返于伏陵山脉中修炼的天无常。
月落时分，天无常必定会准时带着阿回御剑飞行，在荒凉的伏陵山脉南部展开巨阙的结界，在剑灵的指导下磨炼自身的力量和意志。
临近午后，他才会赶回蜃园，练习他的琴音。
如今的天无常在松鹤大师的指导下，筝、琴、琵琶、月琴、二胡等乐器已达精通，更是吹得一曲好笛子，深得人们的喜爱。
「回来啦？」
正心鉴正在研磨新的丹砂矿石，他昂着脑袋对着天无常努努嘴，示意他领一份自己琢磨并炼制的金修大补丸。
「回来了。」
天无常跳下剑刃，他单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短罩袍，将一枚掉队的碎剑贴在手中。
待他临近正心鉴时，才猛地发力，在空中划出一片足以割裂空间的剑气。
「飒！」
「杀气凝实了许多，不过嘛，还有进步的空间。」
正心鉴以结实的藤蔓挡下了对方的剑气，还没等他装完高手，脸颊上却多出了一抹血红的纤细伤口。
他笑着治愈伤口，改口说道。
「还不赖，看来巨阙那小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嘛。」
天无常抚琴，正心鉴作画，在宜人的秋色之下，第三位归来的，便是霜月国的主宰，刚到蜃园门口就开始骂骂咧咧的伯无霜。
「真是累死了，朕只是想要选拔出对国家有用的人才，那一个个腐朽的老东西，只会注重他们的家族势力，暗中提拔自己手下的人！冯胡，你去替朕传个消息，明日的科举考试，朕会亲自监考！那些反对我的人，脑袋直接冻掉！」
「王，息怒，臣这就去办。」
陪伴伯无霜下车的冯胡低头答应，他目送着伯无霜一路走到临近小桥流水的石亭边，才放心离去。
王的怒气，也就只有在回归蜃园的时候，才会肆意发泄。
「宁然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伯无霜叉着腰站在二人面前，直接打断了他们的雅致。他抄起桌边的一小坛美酒，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下去。
豪爽。
天无常将碎剑组成的手臂归位一处，让缩小后的它们如水中的鱼儿一样钻回罩袍，打趣道。
「都说做皇帝是世间最轻松的事儿，依我看，还不如咱们守门的侍卫呢。」
伯无霜丢了坛子，他看着小河中的游鱼被惊到四处逃窜，无奈地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
「掐指一算，宁然去天界已经半年了，也快回来了吧？对了，大皇子的那个孩子，你不是很中意么？培养得怎么样了？」
正心鉴咧嘴一笑，他从桌边放着的花盆中摘下一朵迅速生长的淡蓝色六瓣花，将其揉碎在手心，洒在了石亭之内。
淡淡的香气，如同海边带着水气的柔和海风，迷人且提神。
「想让他做接班人，还得过一段时间呢。虽说那孩子不怎么记恨我，也不怎么想念他的好父亲，但我俩独处起来，还是会有些别扭。」
「慢慢来吧。」
伯无霜跑去和蜃园中长大了的孩子们观赏水底的游鱼，考一考近期学习过的东西，正心鉴和天无常也收拾好亭子里的物件儿，准备去制作今日的晚餐。
就在他们迎着斜阳走向宁然的厨房时，正心鉴却眯着眼睛，望向了西北的方向。
「怎么了？又看到什么稀奇事儿了？」
伯无霜跟在正心鉴的身后，他刚要对挡路的前者推推搡搡，就被一只白色的渡鸦钻入了脑海。
后者指着半遮半掩了夕阳的云端，指向那藏在其中的一枚闪耀光点。
「看。」
光点之内包裹着的，是刚从天界归来，随手吊打了浮岛内的族长解气，又给艾大叔和几位旧相识发了礼物的炊火之神，宁然。
因为他的到来，山海大陆上诸多信仰炊火神的家家户户的炉灶中，瞬间点燃了明亮而欢快的火焰。
「宁然？」
天无常和伯无霜停下了各自的脚步，他们欣喜万分，一同欣赏天边坠落的流星。
最起码，他们的晚饭有着落了！
宁然的光芒已被沿途的所有国家熟识，无论是蜥行国、兽灵国，还是霜月国，无一例外。
更有甚者，直接把拖着火焰流星尾巴的宁然当做了许愿的对象，用来占卜凶吉。
火光散去，还是一头不算整齐的红发，小麦色的皮肤，和十分欠扁的微笑。身穿红袍的宁然张开怀抱，他的胳膊上系了一堆叮叮当当碰撞作响的法宝，故作淡定地说道。
「蜃园，你们朝思夜想的本大爷，又回来咯！」
他那贱兮兮的模样，自然遭到了三人连带着一众小朋友的无情唾弃。
众人难得再次相聚，热闹的厨房里则是多出了许多长高了的小帮手，包括睡懒觉被抓起来的小狐狸，青丘。
「怎么样？这次去天界修行，有没有遇到什么新玩意儿？」
伯无霜干净利落地洗净肉和菜，催动水流卷起需要腌制的肉块铺在碗底，亲手洒下盐巴和各式调味料。
他的厨艺，也算是有点进步。
「别提了，这次我穿越到了大概一万年前，什么桃木天啊，元啊，祝融啊，这些家伙全都不认识我呢。还好我已经修炼成神，要不然啊，被他们痛揍一顿，我可就回不来咯！」
「穿越到了以前？怪不得你曾经说过，元大人貌似早就知道了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的小癖好呢。」
正心鉴抓住了重点，他抱着一捆新生的绿叶蔬菜靠近宁然，却调皮地勾了勾手指，示意后者以物换物。
他奸笑着，继续说道。
「别说废话，给小爷拿来吧。」
宁然白了他一眼，则是皮笑肉不笑。他从身旁的竹筐中取出了一只画笔，递到了正心鉴的手中。
「喏，这是桃木天大人曾经用过的画笔，对了，就是这只画笔，画出的桃花绘卷，你可得好好珍惜呦？」
正心鉴的嘴角抽搐，他攥着的蔬菜却被对方一把夺去。
「种菜的，谢啦！」
他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念道。
「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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