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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麟德二年十月。
这一年天下安宁,风调雨顺,粮食获得了大丰收,一斗米的价格只有五文钱,麦豆之类的粮食在市场上都不值得买卖。
这样的丰年对于封建帝王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书特书,全民庆贺的大好事,而对于欲图让声名更加显耀天下的武后来说,更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武后便以此为契机,重提旧事,向高宗上书,请求封禅泰山。
武后的这个提议立刻在群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快便有群臣进行响应,许敬宗、王德俭、袁公瑜、侯善业等武后一党大臣也都闻风而动,追随武后上书高宗。
只不过高宗对此却没有作出表态,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这点本事不可能比得过父亲太宗,而以太宗之赫赫声威,都没有封禅泰山,自己如果就这样去了,岂不是会惹人耻笑?
可是这时候,请求封禅的奏折却是雪片一般的传上来,在武后上书的第二天,司礼太常伯(礼部尚书)、同东西台三品刘祥道向高宗上书,请求封禅泰山,之后高宗提拔起来的那些老臣们也都附议,这令高宗那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更加活络了起了。
又过了三天,高丽王高藏遣子福男来朝,称颂高宗盛德,并献上礼物。这时群臣便乘机劝高宗封禅泰山,高宗在众臣的称颂之中也感到有些飘飘然了,于是答应到泰山封禅,于是下旨,以司空、英国公李勣,少师、高阳郡公许敬宗,右相、嘉兴县子陆敦信,左相、钜鹿男窦德玄为检校封禅使,负责封禅相关事宜,又下令宗室诸王于十月底到东都集合,诸州刺史都督于十二月到泰山脚下集合,但是“缘边州府襟要之处,不在集限,可以晚来一些时日,当时武氏四兄弟除了武承嗣之父武元爽被贬到边疆,动身较晚一些,武元庆病死振州之外,其他两个听闻消息,就开始展开了积极的活动。
经过这一次被贬,这两个老家伙已经认识到了得罪武后的下场,所以决定好好表现,向武后送一份大礼,并且真诚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希望武后能够将他们调回京城。
所以,一接到圣旨,武惟良立刻就动身,快马加鞭,备着礼物,带着儿子直往泰山脚下去赶。而武怀运的任所本身就是离泰山不远,但也是迅速赶往泰山,并且这一路也是搜肠刮肚,别出心裁,给武后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大兄,吾等当初自承受命皇恩,不受皇后之宠,兄长更是在酒宴之上触怒老夫人,结果一纸贬书下来,径至西川,连小弟都险些受到连累,今日所幸知道皇后权柄之重,此次费尽心机,准备一份厚礼,可不要再失手。”武怀运虽然没有在之前事件中被贬,可也被吓破了胆,早已是谈武色变,如今见堂兄携了礼物来见武后,心中不仅不见欢喜,反而充满了忧虑,生怕一个不慎惹怒了武后,连现在这点职位都保不住。
却听得武惟良轻轻叹道:“昔日之事,说他作甚?为兄当日也是酒醉之言,如今想来,追悔何及?好早如今圣上有旨,我等齐聚泰山之下,迎接圣驾,此次只需备上一份厚礼,诚心认错,想必皇后娘娘念在吾等骨肉之情,定能原谅这一回,给吾等一个改过自新之机会,自此之后吾等定当尽心竭力,忠于圣上,忠于皇后,绝不敢有须臾懈怠。”
“正是,我等臣子正当本分做人,忠于圣上和皇后,对了兄长,不知兄长送给皇后娘娘的,是何礼物?”武怀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笑着问道。
“呵呵,此乃吾弟元忠于南市最大珠宝商显唐商号购来之奇宝,乃是一套青铜编钟,战国时期铸造之物,古朴典雅,浑厚雄浑,一看便是真品,用此物送给皇后,必然会受到夸赞,贤弟放心便是。”武惟良心中得意不已,捋了捋晗下长须,淡淡笑着说道。
“啊?竟然是战国之整套编钟!这,这可是有市无价之物,不知花了多少钱帛?”武怀运心中震撼不已,连忙问道。
只听得武惟良呵呵笑道:“其实此物亦不算贵,只用了三千贯,在愚兄看来,便是五千贯都不止,这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竟然如此便宜,呵呵,这下子物超所值,大兄讨得皇后娘娘欢心,定然能够重归东都,小弟愚以为不止如此,怕是从此青云直上亦非难事。”
“哈哈。”武惟良心中得意,与武怀运对视一眼,顿时尽皆开怀大笑起来。
武怀运随着武惟良笑了一会,随即眼珠子一转,然后笑着说道:“这套青铜编钟如此珍贵,大兄定要仔细些,勿要令其磕碰,以免惹起皇后不快,依小弟看来,此物须得你我兄弟,再加上子侄辈小心呵护方好,似那等奴婢粗手笨脚,如何能成?”
“呵呵,贤弟之意愚兄亦明白,无非是你我兄弟共同献给皇后,皇后高兴之下便会同时对你我兄弟及子侄辈升赏,不知愚兄所言是否正确?”武惟良也是精明之人,一眼便看穿了武怀运之意,顿时笑着说道。
武怀运也不否认,笑呵呵的说道:“小弟便知道瞒不过大兄,不错,小弟却有此意,不知大兄肯提携否?大兄请放心,购置编钟之资,小弟亦会出一半,决不让大兄独自承受。”
“呵呵,你我兄弟,还谈甚钱不钱的?此事贤弟便是不说,愚兄亦定然想着贤弟,届时你我兄弟共同辅佐陛下与皇后,他日我武氏子弟扬名天下,岂不是一番美谈?”
武惟良其实心中很不愿与武怀运分享功劳,不过这里离武怀运的治所很近,颇有倚仗之处,再加上他认为人多了武后更会给面子,更有武怀运给钱的许诺,这才同意下来。
武怀运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一再坚持要给钱,两人推让了一番,武惟良实在推不过,只好“勉强”同意了对方的要求,这样一来,事情才最终定了下来。
半月之后,时间已经到了麟德二年年底,高宗与武后的车驾终于到了泰山脚下,武惟良与武怀运兄弟满怀着激动的心情,与群臣一道迎接圣驾,看着帝后那神采飞扬的形象,心中经充满了无限的自豪感。
当天晚上,这老兄弟俩便率领他们的子侄武攸宜、武攸绪、武懿宗、武嗣宗、武重归、武载德、武攸归、武攸望、武攸宁、武攸暨、武攸止等人,将那一整套编钟送到了武后的新宫,武后果然对他们的礼物欢喜不已,还颁赐了不少的礼物,对几个侄子也是大家赞叹,并决定授予这几个侄子六品千牛备身。
武攸宜等人闻言大喜,因为千牛背身虽然只是虚职,却是起点最高的从政之道,只要有这个身份,不出几年便会被外放为一州刺史,所以这些小家伙们全都跪倒一地,恭恭敬敬的向武后谢恩。
武惟良与武怀运见送的礼物起了如此大的效果,尽皆大喜过望,也对武后拜谢不已,之后又与武后说了一番体己话,这才告辞离开。
而他们今晚竟然还获得了一种特殊的恩遇,那就是武后派她最宠爱的皇子七郎李显代表她送送他们。
“大王请留步,下官等告退。”李显是代表武后送行的,武惟良兄弟虽然在辈分上是娘舅,却又如何敢托大?更何况他们可是听过,这小家伙当初是如何出手惩戒武三思兄弟的?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对李显表示谢意,然后坚持让李显留步。
“既然二位舅舅如此盛情,小王亦只好从命了,不过临走之际,小王有一事相嘱,呵呵,今日母亲十分高兴,小王见两位舅舅亦是实诚之人,便偷偷告诉两位娘舅一招,今日事后,两位娘舅再设宴请母亲、姨娘等人,我等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个晚宴,又能拉近与母亲之感情,母亲高兴之下,说不准便授予娘舅一个同东西台三品呢。”
李显拉着武惟良的手,一副十分热情亲切的样子,直感动的武惟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大王如此恩典,下官没齿不忘,请大王放心,若是下官有朝一日得了势,定将拼出这条老命,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娘舅何须如此?此处人多语杂,不便多说,改日小王定当设宴相请,庆贺娘舅高升。”李显又拉着武惟良等人之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说道:“本来小王不愿舅舅就此离去,然则夜深风大,舅舅和表兄表弟们亦需保重身体。好在来日方长,我等亦不必急于一时。”
武惟良等人自是听出李显要送客之意,连忙千恩万谢的离开,却没有想到在他们背后的李显悄悄露出来一个不经意的冷笑:“一伙蠢材,竟然没想到母亲已经早有杀尔之心,今日便是送给尔等一个相位,尔等也要有命来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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