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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七郎这是开甚玩笑?为兄好心敬酒,怎会下毒?更何况,方才七郎那盏酒已经下了肚,如今不是无事么?为兄手中这盏酒与七郎方才所饮之酒同出一壶,如何可能有毒?”武三思被李显这么一说,面色更是一白,不过此人反映倒也挺快,立刻便出言解释,而且这句解释的话看起来也是滴水不露,根本没有什么破绽。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一旁的贺兰敏之也拍了拍李显的肩膀,笑着说道:“七郎恐怕是多疑了,表弟所言有理,既是同出一壶,如何汝方才那站五毒,三思表弟手中这盏却是有毒?呵呵,这酒可是出自为兄处,七郎不是连为兄也一道怀疑吧?”
贺兰敏之说到最后,声调已经是非常不好听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李显纯粹是无理取闹,而且还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
可是没想到李显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把他给噎住了:“表兄若是不信,可自行饮下这盏酒试一试,只是表兄若出了事,英灵在上不要找小弟麻烦。”
贺兰敏之虽然性格疏狂,百事不在乎,可是在关乎性命的大事上也是不敢不心存小心,面色一变,却是不敢饮下这盏酒,然后缓缓看了一眼武三思,正色问道:“三思表弟,酒中到底有没有毒?”
“自然没有,表兄连小弟也信不过么?”武三思现在被逼到墙角上,自然是一条道走到黑,硬起头皮说道。
“嘿嘿,既如此,尔等为何不饮下此杯?”贺兰敏之也不傻,斜着眼睛,冷笑着说道。
“吾兄弟两个确实有不饮酒之苦衷…...”
“那苦衷自然便是酒中有毒,尔等既不承认,吾亦不是无法,姨娘,麻烦牵一条狗来。”
“好。”武顺也被几人的争斗弄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只好按照李显的要求,命下人牵来一条狗。
“姑母,表兄,表姐,七郎,还是不必了吧?”武承嗣兄弟尽皆面色发白,强笑着说道。
“哼。”李显也不理会这兄弟两个,一个箭步上前,掰开狗的嘴巴,将酒灌入狗的口中,只听得那狗一阵惨叫,不出一刻钟,便已七窍流血而亡。
“哼,尔等还有何话可说?”李显眼中喷火,望着那一对瑟瑟发抖的兄弟两个,恨恨地说道。
而贺兰敏之更是火往上窜,早已不顾修养,立刻奔上前去对这两兄弟分别打了一个耳光,一边打还一边骂道:“贼厮鸟,田舍奴,竟敢在你贺兰大爷面前弄奸耍滑,今日若不是显儿发现了异常,你大爷我差点被尔害死。”
贺兰敏月也是柳眉倒竖,对这两兄弟痛骂不已,骂的不过瘾还上来揣上两脚。
也不知道这对兄妹为何,性情都不像其母武顺那般温顺,反而都是属火药的,一点就着,直看得一旁的李显暗暗摇头不已。
二武被打了一顿,脸色早已惨白,然后跪倒在地,对着武顺说道:“姑母,此事侄儿冤枉啊,若是酒中有毒,为何方才七郎饮了无事?因此小侄看来,定然是七郎于其中做了手脚,方令那条狗中毒而死。姑母若是不信,可另牵一条狗来,小侄再倒上一盏酒,看还能不能毒死一条狗。”
“嘿嘿,两位不必再如此装了,此事吾已知晓。”李显冷冷一笑,一个箭步上前,劈手从武三思手中夺过酒壶,然后说道:“此壶名叫转心壶,又名两心壶,壶内两胆,分置两壶不同美酒,一有毒,一无毒,只需按动机关,两壶酒水便可轮换,方才尔等递给吾那盏酒含有剧毒,而尔等所倒那盏酒却是无毒,不知吾所言是否正确?”李显冷冷看着面前面无人色的二武,厉声说道。
“这,这,汝怎知道转心壶之事?”武三思被李显喝破了隐秘,早已是方寸大乱,这时候也没有过脑子,便脱口问道。等他反应过来却已是迟了,因为他这等于变相的承认了李显方才所言。
贺兰敏之连忙赶过来,好奇地欣赏着这件奇特的转心壶,又在李显的指导下终于明白了此物的原理,顿时勃然大怒,顺手将那华丽精致的转心壶摔个粉碎,又来到武三思面前,啪啪啪的打了几个响亮的耳光,恨恨的骂道:“直娘贼,竟敢如此弄巧,实在该杀,来人啊,将这两个贼子捆起来,扔到猪圈之中。”
却听得武顺挥手喝止道:“之儿,算了,不管如何,此二子也算是吾之亲侄儿,此事便这么算了,放其回去吧,不过日后尔等休想再进吾之宫殿,待得来日,吾定会要媚娘将尔等驱赶回并州文水。尔等还不速速滚出去,更待何时?”
“诺,诺,多谢姑母,大表兄,吾兄弟日后再也不敢了。”武承嗣和武三思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也顾不得形象,夹着尾巴仓皇逃走了。
“哼,便宜了这两个狗才,要依我之主意,定要让这两个贼子黥面刺字,游街示众,然后如兄长所言那般,扔进猪圈,其实这两个贼子和猪在一起,那也是侮辱猪了。对了显儿,尔是如何认出这转心壶的?”贺兰敏月前一番还是怒气填胸,这一刻却是喜笑嫣然,眉目如画,果然一副天香绝色,我见犹怜。
“只是可惜,这样的孩子竟然不知自重,勾引亲姨父,最重要的是,竟然会惹上我那母亲这样的大煞星,注定了这一生的悲剧。”
李显默默地叹息了片刻,但脸上自然不会流露出来,淡淡笑着解释道:“小弟昔日在逛南市之时,曾见过这玩意儿,也幸亏当时见过,否则今日小弟恐怕要到阎王处报到了。嘿嘿,那两个贼厮鸟倒是挺会算计,毒死小弟,再诿过于姨娘和表兄、表姐,然后又在我母亲处立功,真可谓一石三鸟之计。唉,这两个贼厮鸟如此算计,实在令人心惊。”
李显所说当然是半真半假,其实在南市如何会有这种东西?这转心壶只不过是他前世盗墓之时偶尔得到的东西,因为了解其构造和外形,又见武承嗣曾在壶上按动机关做手脚,这才将此物识别出来,救了自己一命。
“是啊,显儿所言不错,其实母亲实在是好心,这厮今日定下毒计要害显儿和我们娘儿仨,真该当场杀了。如今饶其狗命,实在是心有不甘。”贺兰敏之听到李显最后几句话,才真正领悟到二武的险恶用心,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切齿说道。
“表兄亦不必埋怨姨娘了,小弟这不是无事么?”李显虽然心中也是埋怨武顺不该放走武氏兄弟,但是也知道仅凭今日这一件事,想要了二武的命也不现实,毕竟不管如何,武顺也不会看她娘家仅存的两个侄子就这样死去的,其实不仅是武顺,便是武后,还有她们的母亲杨老夫人也都断然不会同意此事的,所以只好强忍恶心,装作一副大度的模样。
“姨娘、表兄、表姐,今日多有叨扰,实在是抱歉,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显儿也乏了,这便告辞了。”在拆穿了二武的阴谋之后,李显也没什么兴趣呆在武顺的宫中,毕竟此人娘儿几个和他的生母武后有些不对付,自己若是表现得太过亲密,可不会在武后面前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在简短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向他们告辞而去。
却说武承嗣兄弟两个受了一番折辱,不仅没有实现毒害李显的计划,反而与武顺娘儿三个交恶,失去了在宫中唯一的靠山,不由得心中羞惭不已,同时对李显也是更加嫉恨,便商量着以后想个什么法子将李显除掉,可是两个人商量了许多时日,却仍然,没有一点头绪,不由得相对发愁。
这一天,武承嗣他们正悄悄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对付李显,却听得院中一片纷乱,不由得惊异不已,连忙走出去,喝住一名家奴,问道:“阿福,何事如此纷乱?”
却听那阿福焦急的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阿郎他们被贬做边州地方做刺史了,大伙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随阿郎他们上任。”
“啊?汝说甚?”武三思闻言顿时一怔,然后立刻揪住那阿福的领口,厉声问道。
“阿郎”指的是武三思和武承嗣的父亲,他们的父亲虽然官职不大,却也是处在京中要职,身份地位如何能够是一个小小边疆诸州刺史所能比拟的?所以骤闻消息,不由得他们不惊怒交加。
“是,是,是这样的,公子先放开领口,小人快被憋死了,咳咳……”
“速速说来,若有半句虚言,本公子要尔狗命。”武三思见自己差一点把阿福给憋死,这才松开了手,恶狠狠地说道。
“是,是这样的。”阿福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理顺了思路,这才说道:“小人听说,前几日老夫人设宴款待阿郎们,酒到半酣之时,老夫人说起昔日阿郎们对其母女不好之事,然后问阿郎们是否没想到今日要凭着皇后娘娘而得到今日之地位?却没想到大郎顺口说是因为蒙朝廷赏识,与皇后并无关系,于是饮宴不欢而散。数日后便传来阿郎们被贬之消息,想来定是老夫人于皇后面前播弄是非,致有此事。”
“唉,大伯父他们便不能忍一时之辱乎?”武三思闻言不由得跌足长叹,垂首顿胸,懊丧不已。
武承嗣也是垂头丧气,半晌不语,然后一跺足,又去找他人相问,这才明白:由于大伯父武惟良这么一番对话,杨老夫人恼怒之下进宫面见武后,说起此事,要求皇后将这几个东西贬到外地,以表示皇后用人大公无私,并不重用外戚,这时又恰逢贺兰敏之寻找外祖母,听闻武氏那些老家伙之事,又将武三思兄弟两个的混蛋行径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结果引起武后震怒,当即下令中书省拟旨,贬武惟良为始州(今四川广元)刺史;武元庆为龙州(广西)刺史,武元爽先为濠州(安徽凤阳)刺史,之后旨意刚刚发出,又被贬为振州(海南三亚)刺史。兄弟四人除了武怀运仍然留任淄州刺史之外,其他三位全被贬到边疆。
闻听消息的武承嗣顿时感到前途一阵绝望,不由得眼前发黑,喉头一甜,竟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然后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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