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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姬莹这么说过,妫姜倒是松了口气道:“既然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怕你若是只顾着孩儿归宗,而一身犯险。要知道现在秦王垂老,公子赢驷即位指日可待,而如今他倚重张仪颇多。公子疾与张仪乃是秦国太子的左膀右臂,所以此时正是侯位交接之时,公子疾就算知道了张华所为,也断然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损伤了与张仪的情谊,就算是太子知道了真相,也必定是偏颇张华的。”
莘奴知道妫姜说得在理,她想了想道:“在山中隐居的这点日子,吃了些以前不曾吃过的苦楚,倒是有些感触。在这乱世里能给予我们女子的便利实在是太少,若是一味倚靠男子,总是要被他们排布在功名利禄之后,与其暗自悲伤,倒不如振奋起来,想一想该如何居于不败的安稳之地。”
妫姜转头来问:“姐姐有何想法?”
莘奴道:“公子疾既然已经知道,必将有所行动,若是一味指望你们的恩师,多半是老沦为他的棋子。如今便要想想,该是如何让公子疾想动而不敢动姬莹的孩儿。”
妫姜听了,微笑道:“姐姐有何妙计?”
莘奴顺了顺自己的长发,自生下孩儿以来,隐居幽谷间的颓废懒散倒是一扫而空,深吸一口气,小声对两个女子道:“畅行天下的利器,当为武力、权力、财力、美色。我们无前两者,可是后两者却是不缺,既然这般何不善用之,何必在这里悲切作愁云状?”
若是此话是姬莹说出倒是没什么可叫人奇怪的。可偏偏要善用美色乃是莘奴,就叫人大加诧异了。
姬莹抹了抹眼泪,迟疑道:“姐姐莫非叫我色诱公子赢驷?”
莘奴笑了道:“看你现在这般鬼模样,眼睛如肿桃,就算色诱也看有没有人肯来吃!”
说到这里,她稍微一停顿道:“男人们爱娶了谁,自去娶去!可是我们要做什么,却是要自己尽做了主的!”说这话时,莘奴大眼微睁,
妫姜听到这,头痛得微微揉了揉头,可是她知道还有一人一定比她还要头痛,那便是秦国未来的娇婿,他们那位冷臀恩师!
不过现下里,最头痛的当是属撞破了头的公子疾。
缠好了伤口后,他这才去见那死而复生的好友,与他说一说心内的苦楚。
王诩对待这位猛然间喜得麟子的好友,也算是体贴,淡淡道:“何时请我饮一杯蛋酒?”
这饮蛋酒乃是民间的习俗,若是新郎迎娶娇妻时在洞房花烛夜里一举得男,当食蛋酒,就是用红皮的生鸡蛋打入到酒中,一饮而尽,众位男客饮下蛋酒也是有蹭一蹭福气,想要增加些脐下之力的用意。
只是这饮下蛋酒的机遇不好掌握。毕竟若是新婚燕儿,又哪里得知这娇儿是哪一夜里中下的?所以大多是战前出征的勇士,匆匆一夜的温存后,便踏上战场,若是新婚娇妻一举得男,便能饮下蛋酒了。
公子疾如今竟然也得此殊荣,细想来,还真是处男一举喷薄得尽是落了肥田,萌芽出一棵好苗苗来,当可喜可贺,与众位亲朋好友足足饮下一坛子的蛋酒!
公子疾闻言竟然连苦笑都挤不出来,只是木着脸道:“君可有烈酒,尽管拿来,只愿喝得一死方休。”
王诩挥手让人拿来了一坛子酒,摆放在了公子疾的面前。
公子疾抓起后,一扫平日斯文儒雅的作风一饮而尽后,道:“君一向聪慧果敢,可否直言这次我是否是真的选错了?”
王诩也为自己倒了一杯,他自从多年的一场意外后,已经养成了饮酒留七份的习惯,从来没有酒酣过。
不过这次,他倒是乐得与这位小友一醉方休,于是一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你成婚之时,已然不喜那张华,可是为了朝堂立位的考量,还是决心娶了那女子,当初你说得明白,怎么现在又起了悔意?鱼与熊掌本不可兼得。如今你选了更昂贵的熊掌,又何必惋惜变臭了的一条咸鱼?姬莹那女子虽然较之张华更灵动有趣,可是论起心机城府俱是不如张华。你若是娶了她这个魏国的弃女当真是毫无裨益。而张华虽毒,可你若善用之,受益无穷矣。”
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便有些嘲讽挖苦之意,可是从王诩的薄唇里吐出,却是摒弃了情感后,功利而现实的真言了!
王诩所言的这些,也是公子疾当初的顾虑。可是他现在却萌生了悔意,惆怅了许久道:“君说得通透,可是为何君也执着于被君子鄙薄的儿女私情,只一心与那莘姬?君当知,她虽美艳,可是与君也毫无裨益,反而三番五次地置君于死地!为何君却执迷不悔,全然不似我知道的鬼谷夫子?”
王诩侧身倒卧席上,又饮了一口,将杯子往旁边一抛甩道:“所以我当日甚是欣赏君之抉择,既然知女祸之毒,当而避之中,何苦又一头栽倒其中?”
听到这,公子疾的面容却渐渐悲切,低声道:“听闻你们堕崖那几日,我日日难以安眠。每次一闭眼,都看见姬莹在我的面前笑,飞扬跋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捏住她的脸,她就是那样斜着眼看我……对我说,你这个不行的,到底是不配我的……我想去扯她,她却笑着往崖下跳,边跳边喊,就是死也不会跟你的!……于是,我竟然也跟着往下跳,那一刻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下一刻,再睁眼,却是跌落在自己的枕榻上,身旁躺着的,是个我死都不愿再碰的女人……”
公子疾这一番话乃是实言,这般梦醒一刻,竟然分不清梦里梦外哪个才更像噩梦一些的滋味,足足将一个英俊少年折磨的得消瘦萎靡,一病不起。
不过说到这里,公子疾也是狠狠地将甩到了一旁的地上,豪气万壮道:“不过人既然活着,便一切都好,如今她已经为我诞下儿子,又能若何?总不过让她打骂出气一番罢了,既然是在我的领地上,她们母子就别想走出秦国!”
听到这里,已经手无酒杯的王诩,倒是借着醉意,举手作酒樽状,满怀感慨地虚敬了这情路无谓的少年一杯!
只是这一杯酒是何滋味,他并不打算点破,既然他无蛋酒之福,以供挚友斟酌,倒是要喝了一杯情毒之酒才好,这内里的苦楚也唯有邀好友满饮了,才不辜负这一世的为人……
第171章
公子疾的治地是直通咸阳城的,因为相距不远,又是连同各地的枢纽,甚是繁华,城中商贾众多。
莘奴当初帮助姬莹在秦国所开的店铺便坐落于此,当时姬莹被迫离开,店铺为人所夺,但地契等俱在手中。莘奴和姬莹商量后便准备重操旧业。
只是姬莹当时被恶仆赶出,以至于行乞才回了魏国。而现在说莘奴自然是要替姬莹夺回本该属于她的店铺。
莘奴心里有数,这事应该也是有张华插手才对,不然几个店铺伙计哪里有收买官府的通天本事?
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所以此事,还是要公子疾出面为宜。
只是这些事情是他本不知道的。
莘奴便在不经意点提点了公子疾几句后,公子疾脸色铁青,尤其是听到姬莹乃是一路乞讨回去的,更是半响不语。只是再不去叨扰姬莹,缓了她几日的清静,又派府上管家去衙门走了一趟,当时强取豪夺的一干人等当日便被捉拿进了衙门,据说被一顿严刑拷打,可是竟没有问出背后的主谋。
莘奴懒理那些事宜,只是与姬莹重新聘请了掌柜伙计,便做起了生意。莘奴知道若想多挣些钱财,还是要在囤积居奇上下功夫,去商市走了几天后拿定主意售卖起铁釜来。
现在铁具在诸国间已经渐渐流行开来。尤其是这铁斧,烧菜味道甚佳。一经传播便广为流行。不光中原人士喜欢,便是那些犬戎异族的贵族们也命人前来选买,而耒、铲、锤一类的农具也大受欢迎。
所以莘奴又命人购入了几个当地的冶炼铺子,并疏通了购入铁料的的矿山,只待大展拳脚,倒是忙得不行。
在忙碌着店铺诸事时,莘奴也是不经意地打探了一下那秦女的近况。原来那秦女当初从齐归国后,与楚定下了与楚的联姻,可是人刚嫁过去,就赶上楚王病没了。楚国内都正乱,那嬴姬当机立断,回转了秦国,只挂着楚国的未亡人的名头回转。不过听说她近日又谋得了一宗好姻缘,便是数着日子要嫁了。
莘奴听到这里,目光未免变得微冷,只怕是这好姻缘便是那鬼谷的夫子了!
不过,她也不欲去想太多,这日从店铺里走出,刚要上马车,便看到一个男子在前面走过。莘奴觉得背影有些熟悉,仔细看去,这男子头戴雕翎,颈上挂着十余串金银的项链,身上斜披着皮袄,正是犬戎的伦博。
现在犬戎与秦的战事缓和,在这城里的犬戎商贩不在少数,可是多少都是低调行事,像伦博这般招摇过市的并不多见。
那伦博似乎一早便守在这里一般,看见莘奴从店铺里出来,可以迎了上去。
他早先虽然已经在营地里见过了莘奴,可那日她身着胡服,是一种飒爽的风情,而今日则是身着月白色深衣长裙,肩披白色狐裘,头上挽起了小小的发髻插着一根双凤戏飞的玉钗,长发束于身后,柔媚眼光轻扫,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伦博被眼前丽姝惊艳的魅力又是震惊了一下,暗道这等艳美的女子便是诸国里也是难寻的,竟恨自己这么晚才见到这等艳色。于是,便是笑着大步走上前去道:“想不到在此遇见姬,姬为何在此,王先生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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