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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用3亿元公款的历史事实,我们先摆在一边,现在探讨一下另一个事实:对崔小柔和许克明操纵绿色田园,长期从事经济犯罪活动的严重情节,你又该怎么解释?你总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钱惠人似乎被击中了要害,怔了一下,承认说:“赵省长,在这件事上我有责任,我糊涂啊,从一开始就看错了人,被他们深深套住了,真是悔青了肠子!”
赵安邦意味深长道:“知道后悔就好,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被套住的?”
钱惠人,“老领导,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是在昨天许克明卷走伟业国际的4000万元后才发现这里有问题!我和崔小柔离婚,是另外的原因,我无意中发现了她和许克明同居苟合!”停了一下,很伤感地说,“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崔小柔,我调离宁川后,夫妻分居两地,给许克明带来了插足的机会!”
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狡辩,赵安邦真不知该说啥才好。
钱惠人坐在沙发上没动,可怜巴巴地看着赵安邦,“老领导,只要你别抓住不放,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我会和省委、省纪委说清楚的!他们只要经过调查了解就会发现,我和你说的这些全是事实,我现有的个人财产决没超过合理范围!”
赵安邦嘲讽说:“那是,你的财产全被崔小柔卷走了嘛,你也是受害者!”
钱惠人号啕大哭起来,哭得伤心,“那……那你……你们枪毙我好了……”
不料,钱惠人走到门口却站住了,回转身说:“赵省长,也许我走出你办公室的门就不那么自由了,所以,想最后求你一件事,办得到你办,办不到就算了。”钱惠人红着眼圈说:“孙萍萍和盼盼母女今天从深圳飞省城,飞机上午到。”
赵安邦明白了,“要去接机?好,如果你接不了,我派办公室主任去接。”
钱惠人苦涩地道:“不但是接机,当晚还有一个婚礼酒宴,在巴黎酒店!”
这个悲喜交加的夜晚,伤感的气氛却被极力掩饰着。酒店顶楼最豪华的宴会厅张灯结彩,迎门的屏风上装饰着金色的喜字。钱惠人和孙萍萍身佩大红胸花,双双侍立在屏风旁,含笑迎客。盼盼“叔叔、阿姨”地叫着,甜甜地笑着,门里门外忙着给他们这些来宾散发喜糖,脸上曾有过的那种和年龄不相称
的忧郁彻底消失了。
参加这场特殊婚宴的客人全是当年和钱惠人一起共过事的领导和同事。于华北竟也在开席前主动赶来了,这让大家都感到很意外。于华北还带来了一份精美贺礼,是一幅裱好的汉画拓片“齐眉举案”图。
从洗手间出来,正见着于华北站在走廊上,用手机打电话。赵安邦估计于华北是在和办案同志安排隔离钱惠人的事。上午和钱惠人进行过那场无效的谈话后,他就将钱惠人的材料全移交给了于华北,于华北说了,婚宴结束后要将钱惠人带走。 省委常委会召开的前一天,赵安邦轻车简从到宁川来了一趟。来得很突然,专车已进入宁川城区了,赵安邦的警卫秘书才把电话打过来。王汝成中断正开着的书记办公会,带着几个副书记下楼去迎,刚到门厅,便见着赵安邦从专车中走出来。
王汝成满脸带笑,抢上前去问:“安邦省长,你咋对我也搞起突然袭击了?”
赵安邦绷着脸,不冷不热地说:“什么突然袭击,我来看望一下池大姐!”
王汝成苦起了脸,“安邦省长,池大姐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该做的工作我全做了!我亲自安排机关行政事务管理局张局长办的,给大姐在新落成的莲花小区分了套三居室的廉租公房,还在小区内帮她租了个100多平方米的门面,让她守在家门口开个小型超市,这既不违反大政策,又照顾了她的生活,可她就不接受嘛!”
赵安邦说:“那就没办法了?就看着池大姐在农民的出租屋收废品?我们于心何安,于心何忍啊!”
王汝成想了想,觉得坐出租车也不是太合适,遂建议道:“安邦省长,我看我们还是开车去吧,可以把车停得远一些嘛,这不至于太招摇,也比较安全!”
赵安邦同意了。赶到池雪春的出租屋时,正见着池雪春在乱糟糟的小院门口忙活。一个民工模样的年轻人刚把一麻袋酒瓶放下拿出来,让池雪春过数。池雪春低着头蹲在水泥地上,一五一十地数酒瓶,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这一行高官的到来,继续做着自己的这份废品收购生意。
这期间,赵安邦和小伙子攀谈了一下,这才知道小伙子竟是一位来自文山自谋出路的副镇长!
小伙子发牢骚说:“赵省长,我们文山市委干得太绝了,这种事从没有过!”
这时,池雪春将一叠脏兮兮的零钱递给了那位小伙子,“小王,你数数!”
赵安邦待小伙子出了门才动情地说:“池大姐,你这个摊子我看也得收了!汝成安排得很好嘛,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一定要出汝成和我的洋相啊?这不好吧?”
池雪春爽朗地笑道:“安邦,看你说的!谁要出你和汝成的洋相啊?我是自愿的,真的!就算不替小亮这孽子退赃还钱,我也不想在机关宿舍院里呆下去了,那里闷死人了!”
这时,一个中学教师模样的人来卖报纸,池雪春又乐呵呵地忙着收起了报纸。
他和赵安邦这才带着随行人员告辞了,池雪春也没送,那份坦荡让人吃惊。
虽在共和道上比邻而居,裴一弘和赵安邦却很少相互走动,有事不是在办公室谈,就是在电话里谈,双方家人也没多少来往。
常委会召开前的那个晚上,裴一弘本想在电话里和赵安邦通通气,不料,刚说了没几句,赵安邦就把他的话头打断了,说,老裴,咱们还是当面谈吧,不行就去你办公室!裴一弘看看表,已经快10点了,便破例道,算了,这么晚了,干脆到你家谈吧。披着初秋的月色走到共和道八号门前时,赵安邦已站在门口了。
进门坐下,又闲聊了几句,就谈起了工作。根据以往的经验,通气应该从立场一致的共同点开始。裴一弘便先说了说省委组织部关于公开选拔文山新市长的方案,说是选拔范围已圈定在南部发达地区和省直机关,目的就是保持省委对文山班子政策的连续性。
赵安邦赞同说:“对,钱惠人垮了,并不等于说我们以往的用人决策错了!”
裴一弘道:“也许还真有人怀疑我们用错了人哩!安邦,有个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吧?省作家协会党组书记田封义和监察厅副厅长马达都来报名参加选拔了!”
赵安邦很意外,“哦?他们报名?他们全是从文山调离的啊,这才半年嘛!”
裴一弘就着这个话题,不动声色地说了下去,“安邦,也别想得太多,田封义是不是得到了老于的支持我不知道,马达肯定不是这个情况!前阵子,老于向我提了个建议:派这个马达到伟业国际做党委书记,我想了一下,倒觉得可以考虑!”
赵安邦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什么?你大班长咋也跟着闹起翻案了?!”
裴一弘一怔,做了个手势,“哎,安邦,给我打住,打住,这话出格了!”
赵安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郁郁道:“我也是在你面前随便说说!”
裴一弘又劝,“老于派马达去伟业国际的建议也是好意,还是对你关心嘛,谁敢保证伟业国际和白原崴今后不出事?你敢保证?这些年出事的大款少了吗?”
赵安邦说:“别考虑了,也公开选拔吧,选个既懂经济又有头脑的人上来!”
裴一弘眼睛一亮,“好,这主意好,最终考评时可以请白原崴一起参加嘛!”
就说到这里,客厅里的电话响了,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的竟是白原崴!
放下电话,赵安邦手一摊,“老裴,事情又起变化了,白原崴不愿放弃对伟业国际的绝对控股权,提出一个我们没想到的新建议:将他们新伟投资旗下的平州港项目整合重组后并入伟业国际,以取得对伟业国际的绝对控股权。于华北看着面前的材料,神定气闲地汇报起来。汇报的全是钱惠人的问题。从当年炒恒生期指白原崴送给钱惠人的那块劳力士表,一直谈到今天他老婆崔小柔对绿色田园的操纵。汇报到最后,于华北激动起来,赵安邦本能地预感到自己要被拉出来示众。
果然于华北发起了感慨,“同志们,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和有关部门盯了十几年没抓住的一个狡猾对手,让安邦同志抓住了!安邦实在了不起,对钱惠人不包不护,该大义灭亲时就大义灭亲,真让我口服心服啊!”
赵安邦笑道:“华北同志,你表扬错了吧?钱惠人算我哪门子亲人?”
裴一弘微笑着接过话头,“安邦、老于,事实证明你们都是过得硬的!”
赵安邦又接上来说,看似替于华北开脱,实则另有所指,“不过在钱惠人问题上也不能怪于华北同志!不是他硬追了这十几年,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好结果嘛!”
一弘这才表态说:“我看安邦没做错什么!以股权奖励的方法把伟业国际的产权难点解决了!这是一次成功的尝试!和同志们通报一个新情况:现在白原崴要将平州港组入伟业国际了,伟业国际的资产总量接近400亿元,比接收前做得更大了!安邦同志说得好,这段摸着石头过河的改革历史,是在我们这代共产党人领导下创造的历史,我们不能否定自己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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