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qishuta.net
赵安邦冷静反驳说:“这是事实,但是,白总,你也不要忘了,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没有直通车,没有成熟的经验,今天我们面临的许多问题,是在一步步走向市场经济的探索过程中形成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正视修正这些错误,而不是相反,利用和扩大这些错误牟取暴利,这既不能持久,也会受到报复!”
白原崴笑了,“只有风险,没有丰厚的回报谁会来陪你玩?赵省长,咱们谁也别理想主义了,有些事情就得睁只眼闭只眼!坦率地说,目前市场的参预者几乎都在违规,从地方政府到国有企业,从券商到上市公司,还有公众基金和各种私募基金,如果认真查一下,都会有程度不同、性质不同的问题,真的!”
赵安邦盯着白原崴问:“这么说,你这次操作伟业控股也有问题喽?”
白原崴搓着手,一脸的真诚,“赵省长,这让我咋说呢?这么说吧,我是想违规,可事实上却没违规:文山转让给我的国有股确实存在净资产低估的问题嘛!”
赵安邦讥问道:“你是事先故意留下这个漏洞,还是临时抱佛脚啊?”
白原崴承认说:“赵省长,是临时抱佛脚!主意还是钱市长帮着出的!”
赵安邦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那么,钱市长就没提出点交换条件?”
白原崴反问道:“钱市长为什么要提条件?文山的利益不就是他的条件吗?”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竟是孙鲁生,竟是汇报一桩血案——
钱惠人、崔小柔腐败案的重要知情人李成文在巴黎酒店遇刺,生命垂危!
杀人血案是在孙鲁生眼前发生的,事后回忆起来,孙鲁生觉得像一场恶梦。
巴黎酒店在省城南端的正义道,当时,孙鲁生的车就在附近的中山路上,因此,她掉头赶到巴黎酒店时,李成文还在路上。在大堂迎门沙发上坐下来,她又和李成文通了个电话,李成文说,路上有点堵车,他大约要20分钟后赶到,还交待说,他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戴着墨镜,背着一个黑色旅行包,很好辨认。
血案在旋转门内。她亲眼看到一个穿米色风衣,戴墨镜的中年人被身后赶到的一位高大年轻人捅了一刀。穿风衣的中年人挨了刀并没倒下,随着旋转门走了几步,最终被旋转门旋进了大堂,一头栽倒在地上。
李成文还没咽气,屈身躺在地上,看到她第一个扑过来,李成文似乎啥都明白了,把旅行包向她面前一推,“你是鲁之杰吧?给……给你,都在这里了!”
赵安邦也想到了绿色田园可能搞杀人灭口,指向明确地问:“鲁生同志,凶手和崔小柔、许克明他们会不会有关系?会不会是……是钱惠人暗中指使的?”
孙鲁生道:“目前很难判断,李成文只和我说了一句,那话含意不明!”
赵安邦说:“好,好,我马上给公安厅打电话,请他们挂牌侦办,尽快把情况搞清楚!你还是去医院吧,请医院全力抢救,别让李成文死在手术台上,千万!”
孙鲁生应着,又提醒道:“赵省长,我怀疑绿色田园的许克明和崔小柔有买凶杀人的嫌疑,对这两个人恐怕要控制起来,万一让他们溜掉,麻烦就太大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崔小柔和许克明竟已双双外逃!崔小柔昨天就去了加拿大,许克明也于今日一早由宁川飞往香港,且于血案发生后登上一架法航班机去了法兰克福。
赵安邦极为震惊,案发后就没敢离开办公室一步,不断和宁川王汝成、省公安厅,以及医院通话,了解最新情况,再三指示,要救活李成文,让李成文说话!遗憾的是,李成文却没能再开口说话,一句话也没再说过。赵安邦思索道:“这就是说,崔小柔和许克明真搅进这个血案中去了?”
孙鲁生判断说:“估计是这样,甚至……甚至钱惠人也搅进去了!”
三十一
结论很快就出来了。据公安部门汇报,白色桑塔纳是辆出租黑车。车主没想到租车人会如此行凶,事发后向公安机关报了案,提供了凶手的逃匿线索。当夜12时,凶手在省城城乡接合部一家私人小旅馆落网。凶手交待说,他是在讨债未果的情况下才被迫杀人的。他和委托他的老板有正式协议:帮老板讨回2000万元投资理财款,即能分得300万元提成,若讨不回钱,就将李成文做掉,做掉的报酬是100万元。
公安厅刘厅长在电话里说:“……赵省长,这个凶手还挺委屈哩,一再强调,他其实也不愿这么干!他是在赚不到那300万元的情况下,才被迫赚这100万的!”
李成文的血案既然和崔小柔、许克明无关,自然也就和钱惠人没关系了。
然而,放下电话,赵安邦脸色仍然很难看,“血案和老钱无关,但绿色田园的严重问题,崔小柔、许克明的外逃和钱惠人有关!这个钱市长,我看是疯掉了!”
孙鲁生说:“赵省长,既然如此,我是不是带着材料直接向华北同志汇报?”
赵安邦想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摇起了头,“再给老钱一个机会吧!”说罢,拨通了裴一弘家的电话,将绿色田园的问题和崔小柔、许克明的情况说了一下,郑重提出,要在明天上午和钱惠人最后谈一次话,劝导钱惠人主动交待自己的问题。
得知李成文在省城巴黎酒店和孙鲁生见面时被杀,许克明卷走伟业国际的融资款逃往欧洲,钱惠人惊呆了。他没逃,逃也逃不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弄清情况,拿出紧急应对方案。
于是,上网找到崔小柔之后,钱惠人马上将一连串问题提了出来:“小柔,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谁杀了李成文?你和许克明为什么不把融资款交给他?”
崔小柔回道:“具体情况不详,事情发生时我已在境外,许克明来电话说,和李成文一直联系不上!李成文的死肯定与我们没关系,应该是债主逼债所致!”
钱惠人不相信,“是联系不上,还是没联系?许克明怎么把4000万元搞走了?”
崔小柔回道:“是我的安排,这笔资金没理由放弃,资本市场的残酷你知道,尤其是我们已亡命天涯,就更需要重新创业的资本,尽管我并不愿这样做!”
钱惠人击打着键盘,“你就没考虑我的处境吗?就没想想,我将如何面对?”
崔小柔回道:“你和我说过,这不过是又一次违规而已,况且我们有手续!”
下了网,钱惠人想了想,给白原崴挂了一个电话,拨通就问:“白总,有个情况你知道不知道?绿色田园出事了!许克明和崔小柔一前一后都逃到境外去了!”
白原崴骂骂咧咧发起了牢骚,“钱市长,情况我刚知道!你说说这他妈叫什么事?我一辈子猎雁啊,到头来竟被两只小雁啄了眼!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钱惠人心乱如麻,下意识中也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后来,郁郁挂上了电话。
天亮之后,电话惊心动魄地响了起来:赵安邦请他到省政府办公室谈话……47赵安邦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钱惠人,沉默了好半天才说:“老钱,是不是和你进行这次谈话,我考虑了很久,一直想和你谈,又觉得不好谈,因此才拖到今天!为了能谈出点效果,我做了一些准备,昨夜还看了一夜材料,彻夜未眠啊!”
赵安邦继续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能有些感情因素,但总的来说是基于对你的信任和肯定!我是看着你从文山刘集镇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和水平,你对我们汉江省的改革开放是有过贡献的,对宁川的贡献就很大!”
钱惠人摆了摆手,“老领导,今天我也实话实说:我在宁川贡献不小,可造下的罪孽也很大!”
赵安邦勉强笑了笑,“老钱,你们当真执行了?白原崴和伟业控股的要约收购操作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关键时候突然冒出了文山钢铁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你怎么在这种节骨眼上发现了?还有打到绿色田园的那4000万元,又是怎么回事啊?”
钱惠人一脸诚恳,“赵省长,你既然这么认真,那可以找石亚南和白原崴了解,看我是不是真的又违了什么规!文山钢铁国有资产流失是事实,只是发现得晚了一些,至于打给绿色田园的4000万元,是企业之间的业务来往,我不是太清楚!”
赵安邦这时已预感到这场谈话将十分艰难,可仍坚持谈了下去,“老钱,如果仅仅是违规操作,出发点是为了工作,那是犯错误;如果以违规操作做掩护,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私欲,利用手上的权力为自己牟取暴利,那可就是违法犯罪啊!”
钱惠人竟然无动于衷,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性质完全不同嘛!”
赵安邦一声叹息,把话挑明了,“那么我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贪婪呢?”
钱惠人一副吃惊的样子,“贪婪?赵省长,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赵安邦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1998年,你怎么挪用3亿元资金为许克明和你老婆崔小柔收购绿色田园的?嗣后是谁实际控制着这家上市公司,不断从上市公司提款自肥?又是谁和某私募基金联手做庄,利用政府的内幕消息操纵股价?事情败露后,崔小柔、许克明怎么逃得这么及时?临逃还把伟业国际4000万元融资款卷走了!”
赵安邦满脸讥讽,“钱惠人,你真那么清白吗?
最新网址:www.xqishut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