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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初始,金山集市开始注入一股蓬勃的活力,刹那间各行业都热闹非凡地运转起来,购买物品的人们,就如同潮水一般,拼命地朝着集市里面涌来。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急切的期待,匆匆的脚步,似乎在追赶什么好的东西。而那些已经卖完货物的摊主呢,则是满心欢喜地往外挤,脸上洋溢着收获的笑容,脚步轻快得像是踩着云朵。
集市里,划分各行区域的巷道此时已经被人群塞得满满当当,人贴着人,密不透风,像一群紧密排列的鱼群;脚跟着脚,你挪一步我挪一步,前进的速度极为缓慢。人们的呼喊声、讨价还价声、笑声、骂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热闹非凡的市井交响曲,这喧闹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逐渐升高,集市也像是一个耗尽了精力的巨人,渐渐安静下来。喧闹的声音慢慢减弱,人流也变得稀疏,只剩下一些意犹未尽的摊主在收拾摊位,偶尔还有几个闲逛的人在集市的角落里搜寻着遗漏的小物件。
午时过后,阳光从集市的屋顶透进几缕阳光,带着些许乏力的气息,肉行的女人们开始忙碌地规整那些大大小小的刀具。刀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女人们的动作娴熟而利落,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她们一边规整着刀具,一边细心地处理着切剩的碎肉。那些碎肉在她们的手中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仿佛等待着被赋予新的用途。
而此时,肉行的男人们则在肉摊的角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宁静角落。有的躺在卖肉的台上,伸展着疲惫的身躯,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有的则直接席地而睡,以大地为床,以阳光为被。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后的放松,呼吸均匀而沉稳,仿佛进入了一个宁静的梦乡。
女人们在收拾完一切后,会悠闲地来到烧卤行转转。而此刻的烧卤行,橱窗口已经没有了卖货人那热情洋溢的笑脸。刚才还热闹的橱窗口,此刻显得有些冷清,满是油渍的案板上,立着一把把油腻的砍刀,它们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忙碌与喧嚣。橱窗里整齐排列的挂钩上,此刻已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油渍痕迹,仿佛在回忆着不久前挂满美味烧卤的热闹场景。整个烧卤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寂静,与午时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天可以多卖半头猪肉。” 南村的黄三嫂笑意盈盈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阳曼嫂立刻露出同样灿烂的笑容,两人的目光交汇,瞬间心领神会。这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语,这是她们多年经商过程中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宝贵经验。烧卤行里所剩的卤货多少,与隔天猪肉的销售量紧密相关。当烧卤行里所剩的卤货不多时,那就意味着隔天就可以多卖半头猪肉。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那热闹的场景,顾客们纷纷来到她们的摊位前,挑选着新鲜的猪肉,脸上满是期待与满足。而反之,如果烧卤行里的卤货剩余较多,那么隔天就会少了半头猪肉的利润。这其中微妙的关联,是早已摸得透透的,也正因如此,她们才能在这充满竞争的商业之路上稳步前行。
金山集市里如白昼的热烈渐渐褪去时,人流如受阻的溪水逐渐减少,但集市外围却宛如另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
一个个简陋却充满生活气息的摊位依次排列,摊主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卖力地吆喝着。顾客们在摊位间穿梭,仔细挑选着心仪的物品。摊面上原本摆放整齐的货物,在一番热闹的交易后已是杂乱无章。有的商品被随意拿起又放下,有的则被堆放在一旁。
卖手工饰品的摊主正忙着向顾客展示自己的作品,精美的饰品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卖水果的摊位上,新鲜的果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顾客们一边品尝,一边与摊主讨价还价,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一枚枚铜板落在自家摊子底的搪瓷缸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摊主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这声音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最爱的乐章。它代表着一笔成功的交易,是对他们辛勤付出的肯定。在这集市外围的小天地里,每一个铜板的声响都在诉说着一个故事,故事里有摊主的汗水与泪水,有顾客的满意与期待。这里的买卖场景,虽没有豪华商场的气派,却有着最真实的人间烟火气息。
“南糖、油果、炒瓜子。” 清脆悦耳的吆喝声在空气中响起,那声音脆脆生生,让人听了心旷神怡。这是四塘龚家小媳妇的叫卖声,她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与热情,仿佛能穿透人们的心灵,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五毛、五毛、样样五毛。” 湖南尹老爷家的买卖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一声声充满诱惑的吆喝,仿佛在向人们宣告着这里的商品物美价廉。在这个热闹的集市上,尹老爷家的摊位前人头攒动,顾客们纷纷挑选着自己心仪的物品。
而另一边,刘向的摊子上笔墨整齐,纸张规整,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显然是没有多少人光顾他的摊位。相比之下,吴彩云的摊面却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她抱着装了大半罐子钱数了两遍,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水果行里是分高低摊的,所谓的高摊,那可是有着独特的构造。只见两个长条的、四条腿稳稳当当站立着的木凳子,上面平放着一块宽大的木板子。这木板子就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舞台,水果们如同演员一般被很用心思地摆放在上面。这些水果可都是特等品啊,一个个长得硕大饱满,那新鲜的色泽仿佛在诉说着自己刚刚从果园里被采摘下来,透着一股诱人的气息。尝上一口,口感也是特别的好,香甜的汁水在舌尖上肆意流淌,让人回味无穷。光顾这个高摊的主顾,大多是富贵人家。他们穿着讲究,举止优雅,对水果的品质有着极高的要求。对于这些特等水果,他们自然也是舍得给价钱的,那价格可是相当不菲,可这对富贵人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地摊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在土地上,简单地铺着一块破旧的大毡布,毡布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和尘土,脏兮兮的,还破了些许小洞。水果就直接从箩筐里一股脑儿地倒出来,然后毫无秩序地随意滚落在毡布上,像是一群无人管束的孩子。来买这些水果的都是普通人群,他们穿着朴素,没有太多的讲究,只希望这水果能吃就行。在他们眼中,价格自然是越贱越好,毕竟他们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老胡伯伯是卖苹果的高手,连他自己都不记得究竟卖多少,只是摊位后面拆开装苹果的空纸盒堆积起来比老胡伯伯还要高出许多。
就在众人都沉浸在这热闹的买卖氛围中时,忽然,从老胡伯伯堆积的纸盒后面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摆地摊的买卖人本就是没事不招事的,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哪有招惹是非的能耐呢?“嘿!” 老胡伯伯猛喝一声,他的本意只是想吓走那哭泣的人,以免给自己的生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老胡伯伯有些带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是常年摆地摊的生活让他的皮肤变得黝黑粗糙,双手也布满了老茧,那是辛勤劳作的见证。
然而,那个哭声只是稍停了一会儿,接着又再次响起了,而且声音比先前更大了一些。与此同时,还伴有女人的咒骂声传来。“那个挨千刀的短命鬼哦!” 女人含糊不清地哭骂着,声音中充满了哀怨与愤怒,众人听到动静,就纷纷闻声围拢过去。老胡伯伯挪开纸盒看过去,只见一个女子斜坐在泥地上,半旧的衣裙,布料也显得破旧,胳膊肘处都打着补丁,散乱着的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显得十分狼狈。一条旧的毛巾掩盖着她半边脸庞,隐约看到另外半张脸上无色的肌肤,她的双肩剧烈抽动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他的眼眶血红,却咬着牙强忍着眼睛里那即将夺眶而出的透明液体,拳头紧紧地握住又松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刁明皱着眉头,分开人群,缓缓地瞟了一眼女子面前的箩筐,随后长叹一声,“唉!天上下雨下雪下冰雹,几时下过铜板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刁明伸出手,开始翻看那半箩筐的石头泥块,“这种筐装果最重不过六十斤,我却拿不动,还不过筐,其中必有猫腻。”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那个人要四块钱,其实就是故意开个集市上的价钱。表面的果子卖相很好,乘你和他谈价钱的时候磨去你的戒备心。当你想把这一筐果价钱压到进货价的时候,就忘记了过筐验货。他赚的就是把这堆石头卖个柑果的钱。” 刁明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内心。
众人听了刁明的分析,纷纷点头表示认同。不错,这就是刁明在鬼市门口看过的那一担柑果。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惋惜的神情,仿佛在为女子的遭遇感到同情。
“算了,就当教学费了,下次莫要贪小便宜。” 有人开口劝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说着安慰的话。“是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轻易上当了。”“就当是个教训吧,以后做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希望女子能够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然而,女子依然在哭泣,只是声音很小很小,如同细雨滴落在石板上,几乎微不可闻。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让人看了心生怜悯。众人看着女子的模样,心中也充满了无奈。毕竟,这种场景在自己出道之前都或多或少的经历过。他们深知上当受骗的滋味,也明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要时刻保持警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女子的哭声渐渐减弱。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去的,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水果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人们继续忙碌着自己的生意,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插曲。
黄昏,春申老婆趿拉着大棉鞋在蔬菜行转悠,看着一个个摊位上盖着低矮的破布时,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今晚可以多卖些菜啊,毛豆要两包,三包也行,甜豆嘛,十筐,十框就可以了,四季豆,四季豆昨天还剩小半包,就要1包吧,二十袋刘明明家的大白菜,还有......”她美美的计划着今晚去鬼市购买的货品。
黄昏的时候,春申的老婆趿拉着一双肥大的大棉鞋,慢悠悠地在蔬菜行里转悠着,她的目光在一个个摊位上扫过,当看到那些摊位上都盖着低矮的破布时,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在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今天晚上可是能多卖不少菜呢。毛豆的话,来上两包吧,嗯,三包也成;甜豆嘛,十筐就足够了;四季豆,昨天还剩下小半包呢,今天再买一包就行;还有刘明明家的大白菜,那可得要买二十袋呢,还有……” 她就这样一边在心里细细地规划着,一边想着今晚去鬼市购买这些货品之后的好生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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