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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远手掌一翻,手掐指诀,直接把豆豆给收回万魂幡中,免得惊扰了老妪。
老妪见那头上燃烧着让她感到惊惧火焰的小娃娃突然消失不见,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向沈思远迎了上去。
“大法师……”
老妪远远地就招呼了一声。
“老人家。”沈思远也很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大法师果然能看得到我。”老妪有些高兴地道。
接着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她的小月和朵朵,这才继续道:“大法师,来的路上,可有看见我家老汉。”
“是那位身材很瘦,骑着三轮车的那位吗?”沈思远问道。
“对,对,就是他,每天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老妪赶忙道。
“见到了,他在后面,马上就会过来。”沈思远道。
这个时候,天空忽地又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也开始从空中落下。
老妪被吓了一跳,赶忙躲回桥墩下面,并且向沈思远招了招手。
“大法师要不要避避雨再走。”她满脸希翼地询问。
她想沈思远避雨是假,估计是有话想要跟他说。
“好啊。”
沈思远也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见沈思远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妪不由大喜,赶忙招呼沈思远坐下。
在这桥洞下面,除了堆积如山的废品外,还有个简易的锅灶、被褥和桌椅。
这处位置,正好处在立交桥下坡的夹角位置,加上此处位置偏僻,所以才会没人管。
“老人并非滨海本地人?”沈思远问道。
老妪点点头,吹捧一句道:“大法师眼力就是好。”
“我听你口音不像。”沈思远道。
刚刚那位老人也是,一口的陕西腔。
果然,老妪接着道:“我们是从陕省来的。”
“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留在家乡,还要来滨海讨生活?”沈思远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妪闻言叹了口气道:“前几年我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老汉见我在家寂寞,于是就骑上三轮车,拉着我四处走走看看……”
沈思远听到这样的理由,不由地有些愕然。
“北边太冷了,老汉怕我受不住,所以就一路南来,他带着我去过不少地方……”
“可是去年,我没能熬过去,只剩下老汉一个人了……”
“为了我,老汉钱都花完了,所以平日里捡些破烂换些钱过日子……”
老妪说着,悄悄抹起了眼泪。
“为什么不回家去呢,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帮点忙。”沈思远道。
老妪摇了摇头道:“不是钱的问题,要是真想回去,去找政府,政府也会帮忙送他回去,是老汉自己不愿意回去……”
“为什么?”
“唉~,因为家里没有人了。”老妪叹息道。
“那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沈思远问道。
沈思远早就猜到老人心思,索性直接开口询问对方。
此时外面雨哗哗地下得更大了,老妪有些担忧地看了外面一眼。
“能帮忙告诉我家老汉,让他还是回家去吧,不要再在外面流浪,让他把我葬东面的坡上,这样我时时都能看到他……”
沈思远听老妪谈吐,应该是读过书,有一定的文化,也不知道为什么,晚年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话,你可以自己跟他说,我跟他说,他不一定会信的。”沈思远道。
接着心念一动,唤出【万魂幡】,伸指掐诀,瞬间就把老妪给摄入幡内。
接着瞬间,又把她给“吐”了出来。
“咦?”
老妪还在愣神,似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可以显形,见他一面,亲自和他说。”沈思远道。
“谢谢,谢谢……”
老妪满脸感激,说着就要向沈思远跪下磕头。
“不用跪我,既然遇见,你我也算有缘。”
随着沈思远的话,老妪怎么也跪不下了。
因为被摄入了万魂幡内,老妪对沈思远变得更加信任和亲近。
见老头还没回来,于是主动跟沈思远说起他们俩的过往。
老妪叫马红霞,她老伴叫孙三驴,两人从小就认识。
“三驴子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人很实诚,又勤劳肯干……”
“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把子力气,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很招姑娘们喜欢,可他一个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中意我,非我不娶……”
马红霞嘴上埋怨着,脸上却忍不住洋溢着笑容。
“那一定是你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把老爷子迷得神魂颠倒。”沈思远道。
“普通农村妇女,哪有什么漂亮。”马红霞道。
“再说,那时候我都嫁人了,孩子都有了……”
“啊……”沈思远被她一句话给干沉默了。
马红霞继续语气平静地道:“我家里成分不好,所以家里早早就帮我寻了一户人家给嫁了……”
沈思远有些恍然。
马红霞继续道:“三驴子他爸妈给他张罗娶亲的时候,我都有两个娃了。”
“可是给他相了好几个,他就是不愿意,他爹为了这事,没少揍他,最后他一气之下,跑到山里,最后他爹妈也拿他这个倔驴没办法,也就随他了……”
“我那前夫是个短命鬼,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人就没了……”
“后来三驴子想要我跟他过,我家那个两个娃不愿意,他爹妈不愿意,村里人也都说闲话,可是这倔驴就是认定我了……”
“跟我闹腾,跟他爹妈闹腾,谁劝也不行,我见他这么诚心,也就跟他了……”
马红霞说到此处,苍老的脸颊上,竟然还带有丝丝羞意。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马红霞有些忧心地看着桥墩外,但很快收回目光,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问他,为什么非要我这个寡妇,他说他从小就中意我了,说我是个心善的,给了他半个白馒头,我都不记得这事了,他还挂记在心里……”
“我生第三个娃的时候,大出血,孩子没保住,还伤了身子,再也生不了娃娃……”
“他这倔驴,明知道这些,还非要我跟他,说不要娃,也要照顾我一辈子,真是一头傻驴……”
马红霞目光看着桥墩外的雨幕,长叹一声,满是愧疚地道:“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他的就是,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还拖累了他……”
听完她的故事,沈思远也不由沉默,只能说是时代的悲剧,也感慨孙三驴一片真情。
就在这时,马红霞忽然收回目光,看着身旁,一堆堆的垃圾问道:“三驴子一辈子诚诚恳恳,勤劳肯干,从不偷奸耍滑,为什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子呢?”
沈思远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过老实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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