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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曼姿微微垂下眼帘,从方才太后的言谈之中,她也已看出些端倪,看来太后不但对月晚成见颇深,就连对苏公子,也心存芥蒂。她心知,若想要让太后对他们二人完全放下偏见,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还需循序渐进才行。
念及此,史曼姿略略颔首,轻声应道:“臣女知道了,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转眸看了佩蓉一眼,佩蓉会意,立即呈递过来一只玉匣,太后执起玉匣,转而将其放在了史曼姿跟前。
在太后眼神的示意下,史曼姿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子,即便她曾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但在见到匣子里的东西时,却还是忍不住暗自惊叹。
只见太后冲史曼姿慈爱一笑,道:“前些日子哀家得了这一串南红玛瑙手串,听闻此物不但能安神滋养,还能保佑佩戴之人百邪不侵,哀家本想着待到新岁之时再将此物赠予你,可谁知如今舟儿出了事,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平安回来,哀家便提前将它赠与你了。”
史曼姿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可她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这南红玛瑙何其珍稀,一向就只有四国皇室才有资格拥有,太后此时将此物赠与自己,这意味着,太后是在告诉自己,她认定了自己才是未来的禄亲王妃,但同时,太后恐怕还想以此来约束自己,好让自己与月晚和苏公子划清界限。
史曼姿敛起心神,恭敬地将玉匣递还到太后跟前,微微欠身道:“太后娘娘对臣女的厚爱,臣女铭感于心,只是此物实在是太过贵重,如若收下,恐会折煞了臣女,恕臣女不敢受。”
太后闻言,神色冷凝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且收着吧,就算是为舟儿图个好兆头,说不定舟儿明日便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听太后这样一说,史曼姿也不好再拒,若是再三推辞,恐怕会触怒太后,反而对目前的形势不利,于是她只好起身朝太后拜谢道:“那臣女便先暂且收着,待禄亲王平安归来之后,再将其完璧归赵。”
见史曼姿不再推辞,太后脸上多了一丝欣慰,也未去深究史曼姿欲将其还回的说辞,继而意味深长道:“哀家看得出来,你对舟儿有意,而舟儿既愿意与你同游,说明他心中亦有你,可这样还远远不够,要想让舟儿心无旁骛,须得狠下心,斩断一些真伪莫辨的情谊,切莫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史曼姿心中一沉,果然不出所料,太后此举就是想要让自己与月晚和苏公子划清界限。但她转念一想,忽然发现,这或许正是一个契机,可以向太后澄清一些事实,让太后对他们二人放下芥蒂。
一念及此,史曼姿不由抬眸直视着太后,眸光清明且坦荡,神色极其认真地回道:“臣女明白,太后娘娘所言,皆是为了禄亲王与臣女着想,只是,您似乎误会了。”
太后略微诧异地看了史曼姿一眼,眸光中多了几分探究之色。
只见史曼姿唇边绽放出一抹春花般的浅笑,温婉中又带着几分羞涩,继而说道:“其实,月晚和苏公子情投意合已久,他们之间的感情并非他人所能替代,禄亲王与臣女也对他们二人的这段感情十分看好,一直想帮他们促成这段良缘。而且,禄亲王之所以会时常邀臣女出门,也是因为月晚和苏公子有意撮合,所以臣女心里一直很感激他们。”
说话间,太后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目光显得若有所思。
直至史曼姿将话说完,太后方才放下手中茶盏,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但哀家听到的,却与你的说辞大相径庭。”
史曼姿在捕捉到太后眸底一闪而过的怀疑之色后,仍旧面不改色地答道:“古人有云:‘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世间诸事,在大部分旁观者的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只要有人凭空臆想、无中生有,便会有人添油加醋,再以讹传讹,这些谣言其实早已掩盖了事实的真相,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者才最为清楚。”
听完史曼姿这一番言辞,太后不由想起了先前自己与林月晚的谈话,莫非这史家丫头说的是真的?
难怪在她怀疑到苏景迁头上时,林月晚便突然转了态度,也难怪当她说要对苏景迁用刑时,林月晚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原来他们两人早已情投意合。倘若真是这样,那舟儿那日又为何会为了维护林月晚,当街与华家小儿起争执?
太后凝视着史曼姿,眸光深深,似乎在思量她所言的真实性及目的,但见史曼姿目光清澈而坦荡,并未有丝毫异样。
太后眸底划过一丝犹疑,默然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若真如此,那又该如何解释那日舟儿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林月晚出头一事?”
“那日之事,臣女虽不在当场,但事后却也从禄亲王和月晚口中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
史曼姿稍作停顿,眸中似带着一丝追忆之色,继而有条不紊地向太后娓娓道来:“那日,原是因华公子当街拦人在先,月晚不愿与他纠缠,想就此离去,可他却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执意拦住月晚,幸好禄亲王和苏公子及时赶到,才没让华公子对月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来。他们本想应付几句便带着月晚离开,可华公子却不依不饶,不但对苏公子出言挑衅、讥讽,还几次三番对禄亲王出言不逊,以至于禄亲王和他当街争执了起来。至于禄亲王说过的那些话,本就是华公子有意设套,禄亲王又一心只想替朋友解围,所以才会落入华公子的圈套,并不能当真。”
太后听罢,目光微动,显然因史曼姿的这一番话产生了一丝动摇,遂问道:“依你所言,是说舟儿对林月晚并无丝毫男女之情?”
史曼姿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太后,回道:“在太后娘娘面前,臣女又岂敢妄言?纵使臣女再愚钝,也不会蠢到看见威胁在身边还无动于衷,禄亲王从始至终都只将月晚当作好友看待,而月晚则亦然。”
太后目光微凝,心知以史曼姿的品性,即便为了救林月晚,也断然编造不出这样一连串逻辑清晰的谎言,只怕这丫头所言皆属实情。倒是那个林月晚,不但牙尖嘴利,还甚是聪明,那一身气度更是不容小觑,若放任舟儿与之为伍,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舟儿被掳走一事,若不是苏景迁所为,那便极有可能是……
思及此,太后的神情顿时有些阴晴不定,她略微思忖片刻,才敛了神色,沉声开口道:“既如此,那哀家便给他们一次机会。倘若苏景迁真能将舟儿平安带回,那哀家便领了他这份情,不再追究林月晚的冒犯之罪,可如若舟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也断不会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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