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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领着叶子在锡阳城里随便乱逛,他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但是他们并没有经过“新月居”,叶子也很知趣地没有开口问天心“新月居”在哪里。
天心突然停下身,转过头对身边不停地东张西望的叶子说道:“叶子,咱们到城东走走怎么样?”
叶子抬起头,看着天心,微笑着点点头,只要能和天心在一起,哪里她都愿意去。叶子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建议,也没有问天心为什么要去城东,但是她知道大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锡阳城东,破窑洞。
天心摸着四周经过雨水、风雪侵蚀已经开始脱落的泥土墙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两年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许只是一瞬,但是在人生的旅途中,那确是不能忽略不计的。
叶子很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除了眼前的这一个破窑洞之外,四周除了茂盛的青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很是空旷。叶子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她从大哥的举动中知道,这个地方一定发生过令大哥不能忘却的往事。快乐的事人或许很容易淡忘,但是刻骨的痛我们会铭记于心。
天心离开破窑洞,走了一段距离,他停了下来,举目四望,“不错,就是这里,两年前就是义父司马徒和萧浪在这里把中了张月华设的计,被众人围攻,性命岌岌可危的自己救走的。”天心在心中说道。那虽然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了,可是他现在只要闭上眼,当时的事还都能历历在目。这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也是现在他还能活着的原因——是她们让天心对人性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懂得如何去更好地保护自己。
“叶子,咱们走吧!”天心对身边低着头、不停地踢着脚底边青草的叶子说道。他知道自己这次事先没有考虑到叶子的感受,她一向是喜欢热闹的,要她这样跟在自己的身后的确是委屈她了。
“真的?”叶子抬起头,高兴地说道。她看到天心眼中的笑意,突然明白想必是大哥不愿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发闷,才这么说的,赶忙摇头说道:“不需要,叶子现在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天心看到远方有两个人正向这边慢慢走进,于是侧过头对叶子笑着说:“好吧,叶子你就在这里待着,我也不勉强你,我想回城的路你应该是认识了,那我就不在这里陪你,先回酒楼了。”说完他就向锡阳城走去。
叶子看着天心的背影,嘟着嘴,一跺脚,向身前还没有走远的大哥追了过去。她嘴角边挂着一丝微笑。
叶子挽着天心的手臂,向锡阳城走去。他们从迎面走来的两个戴着面纱的女人身边走过,叶子在从那两个女人身边走过的时候,本能地回过头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她之所以会回头,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们的神秘装扮吸引了她,或许她感觉到大哥平静的外表下面有着极为不平静的心情了吧!
“等等。”张月华在与大嫂谢致玉对看了一眼之后,清脆地说道。她和谢致玉同时转过身,看着刚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男一女。她们的目光都看向天心。
天心停住后转过身,看着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的张月华、谢玉致,他的眼中没有喜悦,有的只是茫然——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叶子也停住了,转过身,抬起头她看看大哥,再看看对面的两个行踪神秘的女人,眼睛不停地眨着。
“两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为你们效劳?”天心笑着问道,他现在变了,以前除了大公主之外,对于任何的女孩子,他都是称呼为“姑娘”。“小姐”一次在他看来是对富贵人家女孩的巴结,是对贫穷人家女孩的讽刺。
看到对面那个男子对自己微笑,张月华和谢玉致虽然知道他是出于好意,但是他的笑容在他戴着半脸面具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谢玉致身体微微一颤,张月华通过眼睛向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叶子,传达出了善意,很是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们认错了。但是对于这位公子的好意,我们还是深表感谢。”
天心还没有来得及回礼,叶子就伸手拉着他的手腕,酸溜溜地说道:“大哥,咱们走吧。”天心看向张月华,对她无奈地一笑——他看到了谢玉致幽怨地看向自己当初被伏击的地方。
天心慢慢的走着,他的身前是依然还在生闷气的叶子。天心没有在意叶子的举动,因为他现在在想别的事。
“玉致变了。”天心在心中默默地说道。他现在已经不能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一丝冷漠,当初以冷血著称的谢玉致,对任何都是非常冷漠的,这其中除了她的父母和朋友——云天心是她的朋友,即便是面对好友张月华的哥哥,她也是非常冷漠,这一切都是一次张月华瞒着谢玉致偷偷告诉天心的。天心相信了张月华的话,因为这就是他了解的谢玉致。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谢玉致没有了以往对人的冷漠,天心的心机却越来越阴沉,手段也越来越血腥。同一件事,对不同的人产生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
“大嫂,刚才的那个人真的很像天心啊!”张月华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仁,突然发出感慨。
“是啊!他真的很像天心。”谢玉致也发出了感慨,“可是他不是,他不但外貌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和天心有巨大的差别。”
谢玉致她现在虽然还在想念云天心,但是现在的她对云天心只有朋友之友谊,没有了儿女之情。这一点张月华是知道的,只从大嫂对天心的称呼,她就知道大嫂的心里现在只有大哥张子建一个人了。以前谢玉致都是称呼云天心为“云大哥”,可是现在她每次提到天心,都是毫不隐讳地说“天心”。她说得是那么坦然,说得是那么无愧,可是她忘记了一点,嫉妒之心是会使人迷失本心。丈夫张子建是怎么想的,她并不知道,或许只是谢玉致只是一厢情愿。
“叶子,你怎么了?”走进城门时叶子发现许多人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脚步不由放缓,被身后的大哥天心从后面追了上来,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没有啊!”叶子摇摇头,气呼呼地撅起嘴,嘴硬地说道。
“是吗?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生大哥地的气呢,要知道刚才那两个姑娘我也不认识。”天心说道,他哪不知道叶子为什么在生气,巧妙地说道。
叶子听到后,仔细一想,的确是这样,如果说她们是大哥的朋友,大哥早就和她们彼此相认了;如果她们是大哥的敌人,大哥是绝不会放过她们的——叶子并不知道以前天心的性格,她只是以自己现在的观察,对此事作出了自己认为的正确的判断。更主要的是大哥并不是一个见了美女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色狼,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有信心的。
叶子侧过头,对天心一笑,拉起他的手,甜甜地说道:“大哥,咱们回去吧!”天心扫视了四周一眼,所有的认都畏惧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天心的视线。天心满意地点点头,就这样被叶子拉进了城门。
“老板!”天心刚迈进“天下第一家”酒楼,秦狼便迎了上来。
叶子很知趣地走开了,秦狼跟在天心的身后走进了天心的卧室。走进卧室,天心在紧靠窗户的一张椅子边坐了下去。秦狼再将卧室的门关上以后,才走到了天心的身前。
天心没有开口问秦狼到底有什么事,既然有事,他不用问,秦狼他一定会说的。
“少爷,我刚刚收到从山人天变大人那里传来的消息,好像有许多的势力正在向锡阳城聚集,他问你,需不需要人手,要不要从闽江城里抽调一些人手过来?”秦狼躬身问道。
天心闭上了眼睛,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秦狼看着坐在自己身前一动不动的天心,也一动不动,他在等待天心对山人天变的回复。
时间在慢慢地流失,天心依然没有睁开眼,他依然没有给出自己的答复。秦狼不知所措地站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少爷为什么会想这么久。
汗,从秦狼的额头滑落,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可是天心依然还在坐着,依然闭着眼睛,依然没有开口给出自己的答复。秦狼没有走开,因为他没有得到天心对山人天变的答复,他当然不会认为天心现在就已经坐着睡着了——即便天心现在坐着睡着了,他也要等,因为他还没有得到天心的答复。
“看来山人天变说得没有错,你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对谁忠心。”天心终于睁开眼,冷眼扫视了秦狼一下,平静地说道。
秦狼一下哑然,先前他内心的疑惑也都解开了,他知道为什么天心到现在都没有回复自己了。他之所以等到现在,只是想为山人天变等到一个回复,在他的意识中,山人天变是对他有恩。他和那些弟兄现在之所以留在天心的身边,绝大部分理由是因为这是山人天变要求他们这样做的。
“少爷,对不起!”秦狼很抱歉地说道。
天心看着他,冷笑起来。“你下去吧!”天心转过身,看向窗外。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再说。
秦狼抬起头看着手背在身后天心一眼,转过了身,走到卧室的门前,轻轻地把门打开,就准备离开。
天心没有沉默,他还是开口了。秦狼只听到他冷冷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说完后他发出了一声长叹。谁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叹息,是在为秦狼他们兄弟的命运,还是在为自己没有狠下心,在秦狼兄弟中树立气自己的威望?谁也不知道。
秦狼走出天心的卧室,赶忙向酒楼的后院走去,所有的弟兄应该都在那里等着他,他们也想知道天心是怎么回复山人天变的。
“大哥,少……”见到秦狼走了过来,邵士华赶忙迎了上前,开口说道。
邵士华还没有说完,秦狼的身影突然从几丈外消失,出现在他的身前。“啪”一声清响,邵士华脸上已经有了五个指印,邵士华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哥秦狼。刚才还在笑着闲聊打发时间的众人,也都愣了,愣愣地看着正扫视自己的大哥秦狼。
“大哥,这是怎么了?”丁子亮走上前,把邵士华从秦狼的身前拉开,走到秦狼的身前问道,“是不是老板拿什么事刁难大哥了?”
秦狼看了丁子亮,再此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边,用坚定地语气说道:“老板已经不再提醒你们了,但是作为大哥,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老板当初在船上对我们作出的要求,我希望你们都能严格遵守,如果你们将来出了事,别说大哥我没有提醒你们,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们,下次你们如果在反错误,别说是我,恐怕连恩公都帮不了你们。”秦狼说完后,转身离开了后院。他的真的生气了,他现在终于知道天心为什么总要对他们摆出一副严厉的面孔。
丁子亮看着秦狼离开,站立许久之后,走到邵士华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士华,你不要怪大哥,大哥他是为了我们好,一会儿你就去向大哥道歉。你想想看,当初恩公之所以栽培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跟在老板的身后,而不是跟在他的身后。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回到恩公的身边去了。”他虽然说是要为天心效力,但是还是基于山人天变当初是这么要求他们的。
邵士华对丁子亮露出笑容,什么华也没有多说,向秦狼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凌起飞透过半掩着的窗户看到了后院所发生的一切,他把窗户掩上,嘴里嘀咕着:“少……少主?少当家?少爷?”凌起飞想不通,刚才到底邵士华会怎么称呼邬子虚,本来他是会说完的,可是却被秦狼打断了。
凌起飞走到书桌前,从书上撕下一个小纸条,在匆匆写了几个字,便折叠起来,走到窗前,塞到一个窗户上的木孔里。
因为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会怎么称呼邬子虚,但是一个“少”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不管是“少主”、“少当家”、“少爷”,但是这都说明在邬子虚现在还有长辈在,这显然不会是司马徒,司马徒的死亡,已经被所有的帮派组织确认了,那邬子虚的长辈到底是谁呢?这已经不是他所要做的事了。
中饭的时候叶子抬头看着突然站起身的天心,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你们继续吃,我到后院去看一下。”天心对叶子笑道,伸手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便向酒楼后院走去。
叶子点点头,没有站起身跟了上来,她知道现在大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平时吃饭的时候,天心是很少说话的,当然也绝不会轻易离开桌子的。
“凌老板,你怎么在这里?”走进后院,天心就看到了凌起飞在后院里走来走去,不时还看看天空,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来是邬老板,你不是在大厅吃饭的吗?”凌起飞见到天心突然出现,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笑着迎上前问道。
“我吃到一半,突然没有了胃口,就想出来走走。”天心的随口说道。他没有要凌起飞相信自己的话,凌起飞也没有相信天心的话。
“是这样啊!”凌起飞说道。他脸上的笑容并不自然。
“凌老板,你还没有吃饭吧?怎么不进去和大家一起吃啊?”天心看着凌起飞,笑问道。
“谢谢邬老板的好意,我已经让下人为我准备好中饭了,我这就去了。邬老板,你就在这里随便走走吧!”凌起飞对天心说道,说完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天空才转身离开。现在他要做的不是去吃饭,而是要做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凌老板,你走好!”天心对凌起飞说道,看着凌起飞走开后,天心仰起头看着天空,嘴角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凌起飞听到天心的话后,心本能地一揪,没有转过身,只是加快了步伐直接走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卧室的门,他就愣住了,因为他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一只信鸽,一只已经僵直的信鸽。
这是凌起飞特意训练了很久的一只信鸽,每天中午它都会飞到他的窗下,如果发现窗孔里有东西,它就会叼走,如果没有,它就作罢,再飞走,在野外自由觅食。今天它来了,但是却不能再飞回去。
凌起飞没有去看那个被自己塞进窗户孔里的小纸条还在不在,因为这已经没有必要,现在虽然邬子虚没有对他采取任何的措施,那是因为他现在还待在“天下第一家”,但是他相信只要自己走出酒楼一步,一步就足以了,他就会看到邬子虚会对自己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他还不想走出酒楼,这不是他凌起飞怕死,而是有时候有些事比令凌起飞死,还让他害怕,那就是让他的亲朋好友去死。
凌起飞走进卧室,把门重重地关上,走到书桌前,默默地坐下。他没有再去看书桌上的那只死去的信鸽,他现在担心的是他的父母和妹妹,他们都是说话算话的人,自己这次没有能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他们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亲人的。凌起飞长叹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心情现在很乱,很乱。
凌起飞猛地睁开眼,站起身,他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为了亲人,自己无论如何也都试一试。凌起飞向卧室外走去,打开门,他看到了邬子虚站在自己的身前。
“凌老板,你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邬子虚微笑着,又幽默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我把整个‘天下第一家’包了,但是你还是这里的主人啊!”
凌起飞对天心的突然造访虽然有些愕然,但是还是很有礼貌地让到了一边,对邬子虚说道:“邬老板,你里面请。”
在天心走进他的卧室之后,凌起飞轻轻地把门给关上了。转过身他看到邬子虚已经走到窗户边,把他关闭着的窗户打开。
“凌老板,要知道窗户就是让我们了解外面的世界的,你为什么一直要把它关起来。并不是什么事都看不到,它就不会发生的,只有我们对外面有了更深的了解,我们才能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自己不想看到的事不要发生,如果我们只是在空想,那是绝对行不通的。凌老板,你的意见呢?”天心看着窗外的一切,转过身对凌起飞问道。
凌起飞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很是无奈地说道:“邬老板,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兴泰酒楼’的老板,是‘无痕会’的总舵主,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想做,别人是不可能拦得住你的,而我呢?我除了自己有一点无用的小聪明之外,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说道最后,凌起飞已经失去了冷静,神情很是激动。
“是吗?”天心看着凌起飞,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他的眼睛中充满笑意。
“难道不是吗?”凌起飞苦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棋子,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命运。你的命运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而不是让别人来操纵的!”天心起步走了,他走出了凌起飞的卧室,他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现在就看凌起飞自己的选择了——凌起飞有对自己未来作出选择的权利。
凌起飞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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