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新旧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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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碟形灯盏，稍稍低头。他的任务是被召唤于此，毁灭万物，一遍又一遍。但危公陨无论身在下天界的何处，都没遇见过某人胆敢直呼其名。
看向蚁卵大小的宁然，化身火焰巨人、将灯盏中的烛油倒出的危公陨暗道不妙。
手上动作不停，他一遍又一遍轰杀前方的迷兰，心中大惊。
这家伙，绝对是许多万年前，曾经拜访过自己的宁然！
那时的凡人火修也极具天赋，让祝融、元等古老火神费心栽培了一番。
如今出现在自己面前，宁然竟穿着弑神者的石甲！
无异于公然造反。
圣子当前，危公陨不敢随意接话。
他的手臂上缠绕了丝带状的流火，重重拍向了宁然的所在。
「迷兰，再多撑一会儿！现在有点棘手！」
「还要多久？」
「马上！」
宁然迅速盖上了石甲面具，将獠牙的凹槽以火焰点亮。被危公陨看见了自己的真实面貌，对方的手段也随之变得更为暴躁！
他十分清楚，不除掉圣子，战斗必将持续到一方倒下。
大地，在他们的冷热交替中融化。
「我锁定不了圣子，你麻利点儿！」
「好。」
火焰克制了流水，让全力输出的迷兰不禁有些束手束脚。危公陨即便在半防御半攻击的状态下，依旧能够影响周围的空间规则，带来视觉上的扭曲变幻！
凡人的民间，流传过关于五行的学说。
所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但在绝对的燃烧力量面前，一切都是虚数。
火焰可以将金属熔化，可以将森林焚尽，可以将水流蒸干，也可以让大地枯萎崩裂。
这便是至高火神的恐怖之处。
那场至高级别的战斗，也是水冰二神合力，才与他勉强一战。
说是麻利解决圣子，但下位火神应对上位火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好用的招儿。
陨火流星打完一轮，两方毫发无伤。
观战的圣子则站在护卫的肩头上哈哈大笑，出言嘲讽道。
「就这点实力，也敢来弑神？去把你们家的大人们全都请过来，我奉陪！」
全身着火的圣子
手舞足蹈。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宁然绕到背后缠斗的过程中，被合力夹击的灯盏之神卖了个致命的破绽。
右肩膀微沉，他竟将没有站稳的圣子给抖了下来！
「危公陨！你在干什么？！」
后仰的第一时间，圣子就已经反应过来，御火腾空。
可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伺机而动的宁然？没等转身，鬼魅的火焰便出现在了圣子的脑后。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重复，灶火之神也掌握了避开轮回的诀窍。
「不好！」
灯盏之神厉声喝道，他将自身的火焰化作了万道瀑布，冲天而上。
但在他的恐怖温度之下，宁然动用石甲的力量锁住了圣子的意识，将其封进了八瓣的石片莲花。
「咔咔咔……」
宛如石质的菡萏。
石丸逐渐变小，以枣核的大小静静躺在了宁然的掌心。后者一跃阻拦在了迷兰和危公陨之间，用两道火焰屏障挡下了他们的水与火。
危公陨将身子略微缩小，以数丈高的小巨人的姿态，站在了一团浆糊般的地面。
凹凸如海中的波浪。
「宁然，好久不见。」
危公陨的彩色火焰朝着灯盏的烛芯处收拢，恢复了往日的钴蓝色的火焰姿态。
面对他迟来的问候，宁然摘了嘴边的面具，坏笑着调侃道。
「怎么，之前还觉得你很正经，现在倒是学会骗人了？」
「无可奈何。」
灯盏之神变回了常人的大小，他指向对面的迷兰，惹得后者差点动手打起来。
「倒是你，这么久的时间没见，居然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先别管这么多，我已经尝试了数千次，从圣子的嘴里套出那老家伙的真实意图，想问问你来着。」
「唔……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他夺舍凡人，并不是为了寻找合适的身躯、在人间开战。若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四方的诸神必定会见一位杀一位，不留活口，以保天下太平。」
危公陨的钴蓝火焰抖了一抖，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说道。
「继续。」
「他是想筛选出无数擅于操控火焰的凡人，借弑神者的手也好，其他的灾难与磨练也罢，将这些有机会成为火神的修行者尽数抹除，避免新火神重现人间或天界。或许是和至高的木神断了联系，或许是无法感应到新火神的残魂，总之，老狐狸成天提心吊胆。」
宁然的话语中，也掺杂了他的半真半假。
尽全力观察危公陨时，灯盏脑袋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猜得太过简单了。不过我不吃这一套，把实话给你当面说出来，那我必定会死路一条。未来的风云变幻莫测，我还想亲眼见证它。」
「危公陨大人，你会站在哪一边？」
「强者，我只站在强者那边。」
由于受到的召唤有着一定的限制，危公陨的身体已经开始由实化虚，渐渐飘散。
他将回到由桃木天支撑起的上天界，向旧火神复命。
宁然不敢含糊，他急忙追问道。
「那桃木天大人呢？这个时代，他还活着吗？！」
「你问桃木天？这倒是可以告诉你，他还活得好好的呢，前些日子，我们还一起品过茶。不过，劝你不要动身前往我们所在的上天界，好自为之吧。」
桃木天大人没出事，代表着宁然所处的时间，远在他们位于剑天界之前。
再进一步，远在那位花之谷的掌控者前往异界之前！
宁然手中捏着的石丸，被快要消失的危公陨强行吸走，一同带到了另一方天界！
迷兰急了眼。
他召唤水流，想要撕开空间拽出危公陨时，又被宁然加以阻拦。
目标被眼睁睁地放走，无异于打他的脸。
「宁然，你最好能解释出来……」
被水火的力量所侵蚀的大地上，二人随便找了个结块的地方，坐下来交谈。
宁然讲述了他们一同经历过的故事，将迷兰一点也没印象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铺开。
或许对方在说谎，可自己惯用的小招数和行为习惯，他竟然说的一个都不落！
难怪宁然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熟悉到了疲惫。
「那，为何只有你能体验逆流的时间？」
「不知道，可能是受了芭蕉雨的影响？之前和你们说过，在中天界走路的时候，他就跟随在我左右，直到借力掌控了火神珠子之后，他才消失不见。」
「芭蕉雨，是何方神圣？时间之神的代言者？」
「不清楚，等我未来遇见他的时候，或许才能了解。他是被时间诅咒的孩子，或许是我与他相处久了，沾染了一点诅咒也说不定。」
宁然跳下了二人坐着的土块，其中蕴藏着水与火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将暂时稳定的它引爆。
故意炸到迷兰后，宁然抛却了刚才的烦恼，欢笑着飞向远方。
现在的他，拥有全新的目标。
第一，他必须回到至高火神统御的上天界，回到那棵遮天蔽日的巨树之下，寻找桃木天。
花之谷的主人所交待的，未必是实，而桃木天就算死，他也必须亲眼见证。
最好能以一己之力，暗中帮助到他。
第二，他要在未来的时间内搜寻新火神的下落，争取能为反抗旧火神的势力添上一把新生之火焰。
任重而道远。
三日后，空间的通道大开。
从金神掌控的天界中归来的二人，看到了女娲的耐心等待。
「如何？」
「女娲大人，我们失败了，请您处罚。」
迷兰半跪在地，心有不甘，却不愿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
倒是宁然拱手行礼，抢过话头道。
「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火焰圣子，他们不该杀。」
「哦？」
「这一切，都是至高火神的阴谋。他当初想要……」
以白沙塑形的女娲，笑着点了点头。
从沙土中破壳而出的，是她最真实的、摇动蛇尾悬空的本尊。
一旁的钟黎捷静静地看着他们，像是早就猜到了一切。
女娲手指荒原，随着地脉震动，一座座石棺从地下缓缓升出，在宁然的面前打开。
除了部分被‘献祭，给时间之神的弑神者以外，这些年被狩猎过的火焰圣子们，全都沉眠在了上天界的地脉。
而她，只是献祭了行走于大地之上的一具分身。
伏羲，女娲，他们的身体合而为一，便是此处的上天界！
「钟黎捷，你与新火神有过一面之缘，是时候帮个小忙了。在他们之间，究竟谁才是转世的化身？」
「我不知道。」
「你培养的宁然已经与旧火神交恶，难道，你能独善其身？」
钟黎捷沉默片刻，才用火焰脑袋对着宁然问道。
「危公陨，他怎么说？」
「哦，他说他只站在强者那边。」
「好一个强者……」
火马望向荒原上数以十万计的火焰生灵，望向这些本该死于弑神者手下，却被封印于此的牺牲品。
粗略扫视一圈，他轻叹一声，道。
「女娲，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新神。」
女娲眉头微蹙。
「是不是深埋在地下多年，他们身上的火焰气息不再？」
「不，新神，另有其人。」
「究竟是……」
钟黎捷漫步走到了宁然的身边，让后者的心扑通狂跳。
「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那股不可描述的力量。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我的摇摆不定，我只能施展手段，将其本源的力量封印。」
宁然深吸一口气时，火马却改口说道。
「不好意思，那个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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