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尘世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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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宗山巅，宽广的平台处。

    清晨的云海显得格外浓厚，漫步在最低层的平台，伯无霜和正心鉴平视着缓缓升起的太阳，欣赏星日同时存在于天际的美景。

    即便此时尚早，流云宗内也有许多人影晃动，练功的练功，值日的值日。

    「二位尊神，今日需要用膳么？」

    站在他们身后毕恭毕敬的，是昔日参与了问剑的弟子南天星。

    自伯无霜二人住在了客卿区域后，关于衣食住行的琐事，长老们全都交给了这位行事愈发成熟的优秀弟子。

    正心鉴摆了摆手，道。

    「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们其实更想尝尝宁然那小子的菜。听说在西行的路上，你也曾吃过他烹饪出的美味，如何？」

    身着七星白袍的南天星笑了笑，对于火神的手艺，他确实念念不忘。

    「如果问我关于此生品鉴过的最美味的食物，那必定是由火神大人亲手制作的。不过，他老人家在流云州的云来国，开了一间赫赫有名的饭庄，我们问剑队伍的人呐，偶尔也会偷偷溜下山，去尝尝传承了好几年的手艺呢。」

    正心鉴倒是从李柏的口中，听说过守福斋的大名。

    心念一动，他便问了个大概的地址，打算带着伯无霜一探究竟。

    正午时分，云来城的守福斋外，站了两位衣着华丽、且与云来子民服饰不同的异乡人。

    饭庄明显比李柏的描述要大，其中的生意更是十分火爆。

    「二位客人，您要吃点什么？这边有咱们家的菜单，您如果看上哪几样菜品，小的可以先给您记着。」

    正心鉴瞥了一眼饭庄内的拥挤，问道。

    「门口这么多人排队呢，大概要等多久？」

    「呃……实话和您说，一个时辰吧。」

    脸上堆满笑意的小二转身取出了两张地图，恭敬地递给了他们，继续说道。

    「如果等不及的话，标注出的这些饭店里也有各色美味。您二位是第一次来游玩吧？要不，我给您们介绍个向导？」

    伯无霜摇了摇头，他轻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拉着正心鉴准备离开。

    「多谢了。」

    就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亲自端菜出门的李掌柜招呼好客人用餐，眯着眼睛看向了陌生的两个年轻人。

    他猛然回想起师父宁然曾经交代过的话，带着试一试的心情凑了过去。

    「两位贵客！请留步！」

    见他们回了头，仔细观察的李福星愈发肯定了他的观察。

    那可是他担任当铺掌柜时，练出的好眼力！

    「敢问，你们是否姓伯，姓正？」

    伯无霜和正心鉴有些惊讶地对视一眼，后者说道。

    「没错。」

    「得嘞！您二位先等着，先等着！」

    李掌柜匆忙地跑回了饭庄的后院，从他的私人柜子里翻找出了一封未拆封的书信，又冲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地举着信封，双手递给了正心鉴。

    「这是？」

    「这是……师父给你们留的信。他说，他说有朝一日，可能会有两个或一个……和他一样奇怪的年轻人，会出现在守福斋……的门口。不光是咱们守福斋，好多地方，他都存了类似的亲笔信，说是为了防止什么穿的地方，不对。」

    「慢慢来，别喘不上气了。话说这臭小子说我们啥了？劝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哦。」

    「他说过，一位是白色蓝色的头发，看上去就很冷傲，像……统治一方的帝王。一位是棕色带蓝绿色的头发，一看就很混蛋。这可是我宁然师父对我说的啊，和我无关。」

    李福星捧着肚子大口喘气，虽然平时的累活儿没少干，但是刚才的往返奔跑，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正心鉴将书信递给了伯无霜，他上下打量着李掌柜，笑着说道。

    「行，这封信我们收下了。看样子，你这家伙多半是宁然出手惩戒的对象吧？把你改造成任劳任怨的厨子，确实算是他的风格了。」

    「嘿嘿……那您二位里面请？里面还有豪华的包厢，正好今天没有预定。」

    李掌柜只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他先一步转身朝着守福斋走去，为他们引路。

    「您二位，想吃些什么？」

    靠近内院的包厢呈四方之形，每条边约有三十步长。其中设有书架与古物，花鸟俱全，而坐在窗边时，也能听到街道上的喧嚣，和白墙下的孩童嬉笑。

    按照宁然留给徒弟们的菜单来看，上面大都是他们曾在蜃园中试吃过的菜品。

    回忆涌上心头，正心鉴直接点了其中的大半。他与伯无霜一边品茶等待，一边阅读那封说了许多废话的书信。

    信中提到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前往流云剑宗面见流云神，再通过后者接触到玉柄龙神，了解他和天无常的现状。

    嘴上嫌弃，正心鉴还是把信纸叠好，塞进了桃花绘卷。

    菜肴一样接一样，胡吃海塞间，正心鉴差点吃出了狼人的嘴脸。成神后的他能够直接吞下五头巨象，这满桌的菜，也只是够他塞塞牙缝罢了。

    「火候还差了那么一点，不过味道嘛，大体还原了不少。」

    伯无霜并没有回答，他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在清洗的过程中望向了窗外。

    在那里，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孩童。

    黑衣黑裤，耳垂处戴着一枚漆黑且幽邃的宝石，正是先前引导宁然等人前往东十神州的神山化身，虚雷藏。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面对伯无霜的疑问，虚雷藏默不作声地掏出了腰后别着的完整龟甲，将刻满咒文的古老物件儿放在了他们的眼前，轻轻摇了摇。

    三枚钱币叮当作响，它们在各式餐盘的间隙中灵活地旋转翻滚，直至倒下。

    「我是星神州的守山大神，名为虚雷藏。龙神大人托我为你们算上一卦，作为启程前的指引。」

    「算得准吗？」

    黑发男童看向正心鉴，他指着后者的嘴巴说道。

    「有的时候准。比如在你口中的那枚空间法宝里，应该还藏着其余的神灵吧？」

    尴尬的笑容浮现在了正心鉴的脸上，他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虚雷藏微微一笑，随后恢复了严肃的神情，向二人解释道。

    「不好意思，那是龙神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在他的面前，我们都是能被轻易看穿的透明之人，即便是年长的神灵也不会例外。那么重新回归正题，你们这趟远行并不会十分顺利，魔气正在编织一张足以笼罩整个剑天界的大网，而陪伴着天无常前往第三重天的你们，也是早就被诸多势力盯上的大鱼。无论如何，天无常必须回归他的故乡，也只有他，才能找到第三重天的失落之剑，与魔气对抗。」

    正心鉴从他的眼里读出了微妙的情绪，他抿着嘴唇，随后问道。

    「所以，有什么不详的征兆吗？」

    「有，在你们之间，有一个人会在旅途中悄然逝去。」

    「这则预言，准吗？」

    「不会出错。」

    虚雷藏平静地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让正心鉴的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他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消化着当下的信息。

    他确实在桃花绘卷中，藏了几尊同样来自于另一处世界的神灵。

    时间回到过去。

    在宁然和天无常离开后的这几年，他不光疯狂汲取着不同领域的力量，也抽空拜访了靠近山海大陆的、在海中挪移了许久的森林之岛。

    如今，他们和山海大陆开通了海路的贸易，风生水起。

    他再度见到了已然还俗的亲生父亲，依后者所愿，正心鉴赐他平静死去，让灵魂与冥界中的母亲相见。

    算是赎罪，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凡尘的心事。

    他见到了地牢内的几个结拜兄弟，有专程从冥界回归凡间的不廷胡余，有山神岐芒山、木神若木，和大大咧咧的虎魄。

    在这之后，正心鉴替宁然拜访了冥岛中的诸神。

    反水后隐居不出的雷电大蛇，如今担任死神的黎星、扶梦息和鹊踏枝师徒，宁然的烧菜徒弟施森明，合力锻造巨阙的寂鸦九，东国中的老夫老妻，甚至是虫族的诸位老冤家，也赫然在列。

    所以在破开空间之法后，正心鉴就暗中通知了几位熟识的神灵，加入这场异世的旅程。

    留在山海大陆上混吃等死的蝶神醉春风，无聊到陷入魔怔的羊族印灵，以及游手好闲的老大哥岐芒山。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三个街溜子。

    他们就藏身于桃花绘卷中，期待着能够现身的那一刻，大闹四方。

    伯无霜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心鉴，他也知道偷渡来的三位神灵的真实身份。但眼下的预言不知针对于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对着山神行礼，淡然说道。

    「多谢虚雷藏大人的指点，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清风吹动着庭院内的花草，将大开的窗扇缓缓掩上。

    李福星端着最后一道拿手菜走进了包厢，正要介绍时，才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唯有留在桌面上的一锭金子，立刻钻入了他的眼帘。

    窗扇留下了一道缝隙，而午后的阳光穿过了缝隙，正巧打在了金子上。

    缓缓走到桌边，两眼放光的他放下那鱼形的菜盘，拾起了眼前明晃晃的宝贝，细细端详。

    乐得合不拢嘴的李福星将金块胡乱塞进了口袋，冲着屋外高声喊道。

    「小刘子！快过来收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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