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第二批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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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散尽，散发着夺目白光的新神从神山之巅拾级而下。每踏出一步，整个身躯连带着神剑都会颤动一次，如同被铁匠反复捶打的原胚，亦如天上眨眼的耀星。
白光一路向下，半日后，他最终站在了山脚处的众人之前。
从清晨的微光，走到了午时的耀阳。
「好久不见，头发都长长了呢。」
宁然抱着手臂迎了上去，上下打量着一袭白衣、一柄长剑的长发男，笑着说道。
「大胆！这可是我们星神州的剑神，还不跪下！」
围观的各路剑宗之人齐刷刷地膜拜着成神归来的平天下，唯独宁然和天无常依旧无动于衷，等待着白光中的人影说话。
「退下。」
听到平先生那冷漠而又熟悉的嗓音，斥责他们的星神雀宗弟子立刻闭嘴，低头不语。
而在火光一闪而过后，成神归来的平天下以及宁然二人消失不见，留下了彻底傻了眼的众人。
流光飞影，三人落在了五里外的山头上分立。
望着头顶天穹上被击穿的云洞，平天下依旧是抱着剑的姿势，淡淡说道。
「别来无恙？火神？」
他的姿态与凡人时无异，但宁然看得出来，他已经失去了初见时的那份唯我独尊的傲气。
「别来无恙，咱俩说话就不必那么规规矩矩了吧？你才活了四十年，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
宁然抬手捏住了平天下猛然刺向自己的剑尖，将那股强大的劲道化为虚无。
「还有，要打就要认真打！」
他的手指弹开了鸣龙之雀的剑身，随着左右手的响指声，平天下的身旁立刻钻出了五只正常大小的火焰狐狸，张开嘴巴咬向对方。
天无常识趣地御剑退后，身外也因为宁然藏在体内火焰神魂，生出了一道隔绝火焰的壁障。
「轰！！」
在不算宽阔的山头上，一股足以焚化山石的力量在小范围内爆开，而后便从中被一分为二，劈出了幽暗无光的缺口。
平天下并没有拔出剑刃，而是以剑鞘为刃，释放着体内的神力。
黑发变得更长的他顶着火狐带来的呼啸风压，笑着走向了宁然。他将鸣龙神剑悬于身旁，双手箍住了长发，以自身力量凭空折了一束白色的发带，将长发高高束起。
如同高高翘起的马尾。
右手的掌心伤痕处，有一只蓝色的眼睛突然睁开，平天下翻转手腕对准宁然，道。
「火神大人，要小心了。」
剑神的身形移动远比他的话音要快，宁然尚未听完对方的完整话语，胸口已然中了三道剑气。
倒不是躲不开，而是宁然在看到那一只眼睛的时候，故意为之。
蓝色的光划过了一道弧线，那是掌心之眼在空中留下的寒冷印记。
飞剑收回的平天下还没来得及悄悄兴奋，手腕就被化作火光的宁然一把攥住，强行拉扯到了后者的面前。
平天下的表情微微一滞，随后一掌击退了宁然。
「受教了。」
未成神时，他对宁然保留着敬畏和一两分恐惧，而他成神之后，却又一次感受到了神与神之间的差距！
难道这世间的惊世者，有他一人还不够么？！
平天下的耳边，再度幻听了众生在神山脚下膜拜自己的言语。
「才四十岁，就成了神。以前啊，光是看着平先生的背影，就觉得望尘莫及了，如今人家飞升离去，咱们呀……」
「你要这么想，咱们宗门里面出了一尊神灵，试问在这天底下，有几个大州能得双神庇佑？」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我这就回家把先生的画像给供起来！先生万古流芳，必能保佑我剑道大成！」
诸多称赞，溢出他的心田。
可平天下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红毛小子，才是高出不知几层的真实强者。
宁然望着面无波动，且收了剑气的新神，努努嘴道。
「以前我可没看出来，你这家伙的体内还藏着冰霜之力呢。说说看，哪儿来的？」
冰之力？
平天下这才想起了星神打在自己身上的光芒，他暂时放下了某些负面的情绪，翻看伤痕处的蓝色眼瞳，道。
「莫非，这是星神大人赐予我的力量？」
「星神大人？懂了，是守护此州的神灵吧？」
宁然看向跳下碎剑的天无常，笑呵呵地迎了过去。
不必说，他也知道对方为何会瞪着眼睛，步步逼近。
「听我回头和你解释，主要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嘛。等一下，听我狡辩！」
小打小闹，三人在山顶处磨蹭了半个时辰，在平天下的带领下前往不知名的神山，二次拜访伟大的星神。
而在解决了阿回师兄弟的住宿问题后，踏上石阶的宁然，才主动叫住了长发飘飞的平天下，向对方致歉。
让他受困于厌火人的地牢，多少也和自己沾点关系。
迈步向上的平天下耐心听完了宁然的每一句话，他依旧抱着冰冷的神剑，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大黑耳宗内，所受的苦难与折磨。
如今看来，那只不过是沿途的丑陋风景，是一道改变了他的思考的垫脚石。
「只有弱者才会执着于那样的伤痛，宁然大人。你不需要道歉，不够谨慎的，是留下了满身伤痕的我。」
平天下的朴素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宁然惊讶地发现，对方胸口处的道道伤痕中，也留存着诸多寒冰的眼眸，半睁半闭。
踏上最后一道石阶，正如三人同闯问剑之巅一般，他们来到了山顶。
「每一道伤痕，都是我最难忘的记忆，也是值得铭记的过错。」
沿着平静的湖面前行，他们站在了石路的尽头，俯视着水底。
宁然率先打破了沉寂，以火焰的手指搅动湖水，道。
「难道你说的那位星神大人，就住在水下……唉？有空间力量留下的痕迹！」
平天下也好奇地瞥了一眼，按理来说，没有特殊的手段提前和星神大人沟通，他们是绝对无法感应到湖面的大门的。
可令他心中一震的场景，缓缓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宁然率先跳了下去，他悬在浑圆的空间大门之上，试探着其中的虚实。
掌控大门的星神自然不会和他客气，没等他朝着岸上招手，便瞬间将其收了进去。
滴落着清澈水滴的空间之门从水面中升起，转动了它的角度。
「剑神平天下，留步。」
新生的神灵俯首称是，他用余光看着天无常迈步走入空间大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为何星神大人，要对陌生的他们如此客气？
同样是走过铺满石子的道路，宁然好奇地揪下了路边的明亮花草，被天无常冷着脸臭骂了一顿。
即便宁然身为火神，但如此不敬友好之神的行为放在天无常的眼中，就是异端。
「嗐，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冥岛上转转，看看人家的神有多接地气。坑蒙拐骗，那是无所不能！」
「收。」
二人站在石门之前，感叹着似曾相识的建筑。
随着门缝大开，宁然看到了那棵数十丈高的奇异古树，和站在树下等候的白鹭神。
他迅速整理了仪态，在护着天无常的同时走了进去。
「山海大陆，浮岛宁然，见过星神大人。」
在距离星神百丈的地方，宁然拦住了身后之人，以第三十三重天中常见的剑修礼仪微微行礼。
「免礼，火神宁然，我从龙神的口中听过你的消息。」
白鹭之神舒展身姿，温柔地打开了双翼，落在了二人面前。
她的体型也随之越变越小，变得足有一人半的高度，才渐渐停止。
「叫我净水即可，不必见外。火神身后的凡人，不介绍一下自己么？」
天无常单手行礼，大大方方地说道。
「回星神大人，我出自剑天界第三重天，龙渊神的最后一位传人，天无常。」
星神和宁然对视一眼，前者笑道。
「不必那么仔细，关于你的名号，整个剑天界的神几乎都会略有耳闻。既然你肯把我当成自己人，和火神一样，叫我净水即可。」
「这……岂不是很无礼？」
天无常显得有些为难，一旁的宁然则插话道。
「无论活了多久，全天下的半神就没有几个完美的。只要能开口说话，所有的神都会暴露出他们的性格和缺陷，在意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反而是活的不够通透的家伙而已。」
「火神的言论还算有趣，是自己悟出来的？」
宁然得意地揉揉鼻子，拍着天无常的肩膀道。
「我才活了二十年，比外面那个平天下还要少，他都是那副嘴脸了，我又能悟出什么大道理呢？这是我在天界之上，和桃木天大人闲聊时听来的闲言碎语。毕竟至高的神灵想要所有的世界不完美，从而避免更大的灾难扩散，作为他们的造物嘛……我们绝对无法舍弃掉任何的情感。」
星神颇有兴致地点点头，能说出此番言论的神灵，想必活的远比自己更逍遥自在。
她对深空中埋藏的隐秘同样好奇，更对宁然口中的天界了解颇深。
「天界，可是分为上下天界的那个独特世界？」
听到星神发问的宁然眼前一亮，却被对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别激动，我并非自天界降生，也没去过天界中的一隅之地。不过……我从你的体内，能够感受到一丝令人熟悉的寒气。」
星神张开右边的翅膀，盖在了宁然的头顶。
她以羽翼最长的部分挑起了一丝泛着微弱蓝光的气息，如抽丝剥茧，又喃喃自语。
「是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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