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四百五十二章 旧日怨，今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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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灵魂的修行和造诣上，冥主绝对能排进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虽然没有全盛时期的柳风波那样恐怖，但他在尝试侵入灵府君的思维和记忆时，却只在最深处看到了一片茫然大雾。
若隐若现的神秘符号阻隔在他们之间，形成了无法逾越的壁障。
这更加佐证了灵府君的说法，确实有一尊看不见且摸不着的诡异神灵，悬在了他与梦神的计划之间。
更糟糕的是，从现在开始，冥主陷入了无法知情的被动局面。
「你说的他，到底有没有和梦神联手？」
冥主身为冥界的主宰，他能够在这片死后的世界中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但也仅限于做出任何掌管生杀大权的事。
他没有办法完全控制每一尊神灵的思维，控制这里的每一头鬼怪。唯有残酷的暴力和无情的洗脑，才能让他大概率如愿以偿。
再强大再狂妄的神灵，也会有自己的悲哀之处。
「无可奉告，冥主大人。该说的，我可都说了，不该说的，即便是我想要主动说出口，也会受人限制，看在我从不对你撒谎的份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反复折磨的灵府君冷眼看着冥主，从他被带入密室之后，就立刻感应到了藏在角落中，被蒙在藤蔓里的正心鉴。
而那些疼痛的感觉，也只是令他更加清醒的良药。
冥主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抽身回到了冥王宫殿。因为瘦到近乎皮包骨头的缘故，他的眼窝十分深邃，一对碧绿的眼睛在死死盯住别人的时候，更是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他抓了抓脑袋上的灰色卷发，对依旧跪在地上的部下们说道。
「诸位，调动所有的鬼王和幽魂，杀光侵入者，一个也不要留。不过，那个带头的柳风波嘛，放他和贴身的护卫们直接进入宫殿，我亲自面对。」
「遵命！冥主大人！」
众鬼神一哄而散，他们从冥主命令变化的人形姿态转化成了各自的原貌，张牙舞爪地飞了出去。
临近宫殿的大门，一向不怎么搭话的两尊神，却在此刻悄悄凑到了一块儿，朝着宫殿外的水幕飘去。
在不廷胡余的操控下，灵府君升起的防护之网，也慢慢产生了漏洞。
他们二人中，一位是解除了封禁，负责在外界冥山的顶端聚集雷云的雷电大蛇——不雷。
另一位，则是回归了冥界，时常会游荡在人间吃喝玩乐的白净和尚——拙见。
他们以微微的灵魂波动相互交流，唯恐惊动了头顶上压着的残暴君主。
「大蛇，怎么说？」
「弃暗投明，时间还早。」
「乱讲，自他们进入冥岛后，还不是天翻地覆？」
「别急，你不是认识那个红毛小子么？据我所知，灵府君已经派了他的心腹，想要活捉他呢。要我看，那家伙八成是为了保护他，送给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咱俩先往战场上靠一靠，到时候再观战呗？」
难得好战的不雷拥有清醒的头脑，一直拿不定主意的拙见点了点头，他立刻化作一团冥雾，绕过了带头冲锋的柳风波。
经历过佛国变故，在西方大陆上相遇过的二人匆匆对视一眼，默契地放过了彼此。
他们在许多年前是喜欢掐架的‘好朋友，，如今，却是绑在了同一艘命运之船上的无可奈何之‘对手，。
另一侧，由于突如其来的、不同于冥雾的灰白大雾，二队所在的队伍被四散的狂风和白雾猛然冲散。宁然只得紧跟在非常有安全感的牛头神身后，谨慎地感应着四方的威胁。
从雾气中探出枯骨的脑袋，并吓了他一跳的，是一头巨大的、长着蜥蜴骨骼的怪物。
「山海大陆的小子，你在哪儿？！」
怪物发出了沙哑的嘶吼声，他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乍一眼看上去，和那刚出世不久便冲入浮岛的邪神尸疫灾，倒是有些相似。
带着裂隙的骨架覆盖在表层向外渗血的残破肉块之下，挂满了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他一口吞下了宁然和牛头，放声大笑。
「找到你了！」
「找错人了，蠢货。」
宁然的火焰直接轰开了他的脑袋，而后者也只是在剧烈的爆炸中偏了偏坚固的头颅，贪婪地盯着长有红色头发的少年。
就像是水底的鳄鱼，盯着一条手指长的小鱼。
宁然站在牛头神的肩头，他眯着眼睛望向庞然大物，说道。
「找我什么事儿？我看你已经死了一次，如果还想再重温经典，我宁某人乐意奉陪！」
「找你，当然是为了深深的感谢！我都听说了，山海大陆近几年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若不是你这个横空出世的灾星，我蜥行族也不会落得近乎灭族的下场！」
浮岛的亡魂，也在回归尘世后进入了冥界之列，受冥主的绝对限制。
蜥蜴巨怪快速张开大口，猛地咬住了寂鸦九，他任凭后者挥动铁锤撞击自己的坚硬骨头，无视自身的碎裂。
眼眶上带着血丝的血红眼珠缓缓转动，它们盯着含在口中肆意破坏的两尊半神，用弥漫至牛头神腰间的浓雾加以覆盖。
「灭族全是他们自己作的，非要召唤什么尸疫灾，才献祭了大关内的所有人族，和你们的所有族人！要不是如今的人王怜悯苍生，也不会给你剩余的族人留下活口！」
红色的火焰从蜥蜴头骨的缝隙中疯狂溢出，瞬间轰散了包裹在附近的厚实毒雾。
后者是一种可以在短时间内侵入半神体内的毒，中招之后，后果也会不堪设想。轻者直接死亡，灵魂脱离肉身，重者则会直接渗入神魂，享受永世无法根除的折磨。
「怜悯？还是你们人族会开玩笑！！我且问你，如今掌管蜥行族的，究竟是哪个傀儡部落？」
碎裂的骨头依旧飞回了蜥蜴的骨架之上，他自由地穿梭在灰白雾气中，不时偷袭着牛头。
「话可不能乱说，人族才没有奴役他们！伯无霜给了蜥行族绝对的自由，更是建立了新的国家，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更大的火团直接在骷髅蜥蜴的口中爆开，当场掀翻了脑袋上的头盖骨，向后倒飞出去。
火神宁然拽着牛头神匆匆绕过其身侧，却又被探出雾气的尾骨当场拦下。
巨大的蜥蜴骷髅转动残破的身体，他不慌不忙地催动白雾，勾住那带着眼珠飞出去的头骨，重新扣在了头上。
他将半个身体遁入雾气中，以更浓厚的白雾握住了宁然的火焰，哈哈大笑。
「说得好听，你信吗？」
「信不信由你。如今掌管蜥行之国的，就是什么岚部落的直系后代！」
听到岚部落三个字，怪物微微一怔。
「小子，你可知道蜥行族的传说？」
骷髅蜥蜴的攻击渐渐变得迟缓，他不断游走在云雾中，慎重地望向宁然。虽说部分浮岛的亡魂会讨厌这位喜欢四处惹祸的火修，但在他们的中肯评价里，宁然绝对不是一个爱撒谎的孩子。
「不清楚，从蜥行族灭了人族两座大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伯无霜就没再给我介绍了。怎么，你就是他们的始祖？」
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雾气中的缺口，他面对着有意放自己离开的骷髅怪物，轻轻扣击着寂鸦九的牛角，以作撤出包围的暗号。
怪物的眼珠转动，他冷哼一声，让包裹了火焰的灰白雾气炸开，在缺口处填上了更稀薄的纱雾。
「我，就是岚部落的古老创始者，在我的族群中，我被称之为山岚之隐者！叫我……岚。」
岚用枯骨的尾巴横扫战场，打了个猝不及防。他的攻击速度异常之快，就连宁然也只能勉强催动火焰抬起寂鸦九的重锤，挡下这一击。
牛头稳住了身形，和宁然借势倒飞出去，望着渐渐消失在雾气中、顶着爆炸火光的巨大骨架。
后者依旧在大声叫骂。
「进了冥界，嘴巴却还是这么不老实！要是本大爷能够爬回山海大陆，必要啃光你的亲朋好友，用他们的骨头装饰我的宫殿！」
寂鸦九在混乱中锤死了诸多亡魂，他小声说道。
「这家伙，还故意放水呢。如果我猜的没错，冥主的得力干将们已经全部出动了，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水？这么说来，他们都很强咯？」
牛头神点了点头。他的耳边有宁然的火光闪烁，二者一前一后，默契地清扫着战场中越来越多的怪物。
「听说你认了个冥界的大哥，没错吧？刚才那个家伙，也只是比拙见要弱上一点点罢了。」
宁然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有了参照的对象，他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怖。
「没想到在冥界里，咱们还能碰上这样的机缘。」
「因果循环，想要饶咱们一命吧，谁知道呢？不过你的大哥拙见，似乎正躲在下面偷看呐。」
牛头提起锤子，指向了游荡在诸多恶鬼下方的一团墨绿雾气。那家伙是出了名的喜欢游戏人间，拥有独特风情的霸国赤域，也没少逛过。
自己的小小铁匠铺，也被这霸道的家伙胡乱闯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宁然立刻会意，想要找到消失的正心鉴，他必须借助本就属于冥界的手眼。从他的身后绽放出诸多火焰红莲，它们将偷袭的怪物们悉数吞没，也为了给下方的保镖拙见做个提醒。
他的神魂成功连接到了拙见的世界，大声吼道。
「大哥！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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