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四百二十九章 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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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然的挂名弟子、因为快速成神后造成了恶劣影响的施森明，已经加入了抵抗黑树之海的战争，保卫他所在的赤云州。经历了成神后第一道挫折的他，在力量的使用上变得更为谨慎。
青绿色的火焰铺天盖地，施森明硬是独身一人，抗住了北方蔓延过来的部分森林，让它们朝着原赤域的地界向东而去。
人族的国度相对来说会比较团结，在侦查到黑海的蔓延后，他们就立刻派出了实力强大的半神前去阻挡，并将消息传遍整个霸国上下，加强防范。
不廷胡余等留守在霸国的半神们轮番上阵，在失去了部分土地的情况下，成功护住了整个霸国！
而冥岛的东方国度本就荒芜，整个破败的国家内仅存一位最后的人王，他悠闲地躺在黑树之海中睡大觉，丝毫不介意黑树们从他的体内吸取能量。
对他来说，除了自认为可以一战的冥主之外，别无所求。
西方的佛国，早就在宁然等人进入虫谷之前，漂洋过海，留下一道深且长的垂直断崖，将肆虐的黑树拦下。
就在正心鉴抱着宁然缓缓降落的档口儿，守护霸国的半神们惊奇地发现，黑树海洋竟主动变得枯朽，它们在一节一节折断后坠落在光秃秃的地上，化作了初夏的绿草和鲜花，让干涸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
而折断后的树桩上，也相继长出了全新的、带着油光绿叶的高大树木。它们迎风生长，越长越高，有野生的动物们从树上孕育出的透明果实中钻出，鸟兽鱼虫，应有尽有。
这片绿意从冥岛的东南方启程，沿着西北的方向迅速蔓延！
洞窟中，胸口隐隐泛着绿光的正心鉴即将抛弃最后的情感，与往昔道别的时候，宁然却猛地从睡梦中挣扎起来，翻身给了半跪着的三眼少年一巴掌。
他恍惚中听到了某种呼唤，让他醒来并加以阻拦。
「别，别干蠢事。」
宁然气喘吁吁地重新躺下，摆成了一个大字。从他的体表飞出了许多的火焰萤火虫，在空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我知道，你会如何劝说我。」
正心鉴轻轻抬手，他的指尖上落着一只小小的萤火，忽明忽暗。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会如何劝你。无非，无非是你还没有品尝过的美食，没有解救出的母亲，还有你心里的诸多遗憾。想想看，山海大陆上还有多少东西值得你……」
「那都不重要了，身为凡人的你，不会明白我内心的变化。如今我的灵魂世界里已经空无一物，唯独我自身的灵体在不断接收外界的滋养，即将抵达纯净的巅峰。到那个时候，我便能抵达彼岸。」
正心鉴抬手放飞了那只萤火，将环绕在他们之间的点点蓝光逐个掐灭。
「啵。」
带着清脆回响的星光熄灭在宁然的眼中，后者无奈地躺在地上，眼看着头顶的黑树保护罩即将被破开。
宁然脑海中回荡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在黑树被破开之后，他们躲藏在灵魂世界的灵体也会被狠狠揪出来，免不了一场恶战。
似乎让正心鉴原地踏过神门，才是当下最佳的选择。
「算了，在你超凡脱俗之前，再问你几个问题好了。」
「请问，你最初加入我们的队伍，初心是为了什么？」
正心鉴垂手而立，低头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宁然，道。
「为了和强者为伍，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强。再后来，可能是惊叹于你的厨艺吧，它更能留住我的心。」
这样的问题，宁然以前也问过一遍。但那时的他作为听者也无心，只当是对方开个玩笑话。
现在问来，无疑是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宁然叹了口气，他勉强笑着说道。
「我们四人各不相同，我外热内热，无霜他外冷内热，无常他外冷内冷，至于你嘛，外热内冷罢了。这一路走来，我们各自有了不同的变化，倒是长了不少的羁绊……请原谅我扇你的一巴掌，我只是想试探试探，看你能否换个角度成神而已。」
正心鉴本以为宁然会讲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道理，拼命拦着自己净化情感，超然入圣。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力一掌推向了头顶的破洞。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他便能配合赶来的谢雨离桐前后夹击，毁掉棘影所在的大本营。
他开口问道。
「宁然，或许在这之后，剩下的路就得靠你自己走了。放心，我会归还桃花绘卷，传你使用它的诀窍。」
宁然翻身侧卧，他并不想和正心鉴永远分别，即便在最初遇到对方的时候，自己十分讨厌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他摆了摆手，回答道。
「不必了，那玩意儿本来就是捎带给你的，自己留着吧。成神以后多多保重，别老是和人家打架，危险得很。哦对了，你得找个地方盘着，像山神伏陵一样收收保护费，安享晚年。」
「我答应你。」
正心鉴深吸一口气，他的黑色发梢下伸出了许多黑色根须，准备刺破那些残余的情感。
他看着宁然的背影，缓缓蹲下，最后一次问道。
「你，会舍不得吗？」
憋了好一会儿，宁然才悄悄抹了抹眼泪，稳住声线说道。
「废话，好不容易有了朋友，哪个白痴会舍得啊？」
自正心鉴被白色宝石强化后，他的脸上就一直没有过任何变化。
此刻听到宁然的回答，他在坦然一笑中，瞬间毁掉了全部的星光！
「该死！该死啊！！」
本就无法快速攻破黑树防御的棘影亲自撞向黑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她能感受到下方的人族正在蜕变，那是即将踏入神门所产生的波动。
一旦成功，恐怕把死去的虫神全部拉起来，也不会是那个家伙的对手！
后悔没有及时杀掉对方的她决定孤注一掷，用自己宝贵的命破开这牢固的障碍，换取下方两个人族的狗命！
狂暴的风在她的体内酝酿成型，三息之间，棘影就转变成了完全的银灰色灵体，狠狠撞向了盘根错节的黑色根须。
遥远大陆上的妒枯使出全力一击的风爆，也能瞬间摧毁大半个王城，更何况是修行多年的蝴蝶风神？
大地震颤，粗壮如小山的根须不断皮开肉绽，然后再度生长。
「棘影大人，三思啊！」
「快逃！快逃！」
她身后的虫神们顿时陷入了混乱，他们立刻朝着上方飞去，却被强大的风息顶了回来，根本无法动弹。
「你们跑了，谢雨离桐就不会来这里，我也就白死了。乖乖待在一起，为女王虫大人献身吧！」
棘影那身处于现实世界的灵体上浮现出许多银色的风纹，她张开翅膀，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悬浮在中间，等待着谢雨离桐杀掉外面的守护者，闯入她最后的陷阱。
或许在自身支撑不住爆炸后，虫谷中将会多出一个比佛国矿场更大的空洞，直达地心。
地下的洞窟中，一直镶嵌在正心鉴胸口的宝玉如意，终于亮了起来。
宁然脑海中的呼唤，正是来源于它。
「小子，别干蠢事！就算你通过这样的方式直接踏入神门，也不会活太久的时间！这不是正道！」
对于宝玉的苏醒，正心鉴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他并没有抱怨对方消失的念头，依旧不带感情地说道。
「多谢您的好意，如意大人。」
「不客气，你倒是给我清醒一点！」
宝玉中伸出了一只碧绿的拳头，重重地捶在了正心鉴的脑袋上。后者的三只眼睛里顿时有不同的光芒向外喷出，照亮了整片黑暗的洞窟。
「你以为先前是谁阻拦我出手？那可是木神大人的右臂！就是那位至高无上，且创造了宇宙亿万生灵的木神大人的右臂！我绝对不能让那个家伙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所以你禁止成为那样的神，懂吗？！」
如意的一拳让正心鉴的脑海中灌入了碧绿色的‘大海，，竟直接点亮了那些熄灭的星光，使之伴随着风息飞回了海面之上，跟随海风飘荡。
星光们重归正心鉴的身体，岿然不动。
「无需献祭你的情感，一样可以踏足神的领域。本来我不打算帮这个忙，但我如意大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忙阿，我帮定了！」
围绕在他身边的渡鸦、根须也缩回了他的身体，恢复原样。
笼罩在虫谷上空的渡鸦风暴化作了灵体的细雨，让出了消失了半个多月的云层和太阳。
点亮了洞窟的宁然好奇地爬了起来，他看着黑色鳞片缓缓掉落、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的正心鉴，问道。
「如意大人，你要怎么帮他？真的可以恢复以前的他吗？」
「简单，先把不属于他的东西还回去，已经在做了。而剩下的，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如意朝着洞窟上方射出一道绿光，竟让完全转变成灵体的棘影直接恢复了肉身的形态，破除了对方释放出的全部风息。
棘影惊恐地看着自己无法为女王虫献身的躯体，嚎啕大哭。
风波散尽，正心鉴的三只眼睛逐渐变得黯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鳞片脱落的手臂，又看了看眼前恢复精气神的宁然。
「我，我好像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做你个头啊，我是说……欢迎回来。」
宁然本想给他重重一拳，拳头举到高处，最终却变成了一个紧紧的拥抱。
正心鉴的体内世界再度复苏，先前不知所踪的玚琫托着下巴盘坐在地面，另一只手则抱着哇哇乱叫的墟允，嘲笑般说道。
「那家伙，把咱们说丢就丢，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虽说成神后，咱们也能沾上不少好处……」
带着笑意的白狼神挣脱他的怀抱，绕着圈欢快地吼道。
「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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