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四百一十五章 布满蝎子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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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体火化完毕，没有利用价值的乌涂重新被收入画中，继续他那未知的软禁生活。

    在被回收之前，他仰起头看着正心鉴，欲言又止。

    「走吧，北边有东西过来了，该溜了。」

    正心鉴利用渡鸦之群作为隐形的手段，和宁然一起淹没在了另一片世界。他们的声音、气味和形体从此刻开始淡化，不被任何低端的手段所探查。

    按照共同商量好的方位，他们沿着西方的山道疾速飞行，脚不沾地。

    在穿越了五大片湖泊之后，二人终于抵达了最近的第一个目的地。这里没有半点烟火气，就算是小小的一处人族养殖场也见不着。

    沿着地面的古道前行，位于古代虫人村落两侧的房子全都长满了青苔，气氛也安静到有些骇人。

    正心鉴捧着柳风波留给他的羊皮地图，狐疑地看着位于村落中央的巨大蜘蛛雕像。

    宁然率先问道。

    「不是说，这金色的光点会落在大树上么？难不成，这雕像就是拿树干雕刻的？」

    有了佛国的经历，也难怪他会这么想。宁然好奇地摸了摸风格狂野的木质雕像，瞬间感应到了位于其中的金色光点。

    它依旧是小蜜蜂的模样，在悠闲地扇动着翅膀，注视着两位不速之客。

    「啵。」

    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紧紧盯着这个身处于现实世界中的灵体，道。

    「你听，它好像在说话呢？」

    正心鉴单手扶着木雕的蜘蛛腿，瞥了光芒黯淡的蜜蜂最后一眼。他无奈地指了指头顶，压低嗓音说道。

    「得了吧，它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一个，还是走吧。」

    「你怎么知道？」

    正心鉴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地图，指了指地图上消失的金色光点。

    「喏，刚刚还有的。赶紧离开，不然上面的那个……」

    话音未落，二人的脚下便有轰隆的异动传来，立刻惊得他们跳到了空中。泥土迅速聚集成了铁面蝎子的模样，朝着他们挥舞着一对巨大的岩石钳子，并摆动着尾巴上的坚硬蛰针，以作警示。

    「二位，好久不见？」

    雕像上方传来了不算蹩脚的通用语言，有一头人形的蝎子怪物从木雕的顶端探出脑袋，俯视着雕像下方挂着的两个人族。

    他催动巨大的木头蜘蛛雕像抬起手臂，不仅拦下了正心鉴的藤蔓，也顺势拨动藤蔓，挡住了宁然的火球。

    这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与蝎族人直接拉开距离。

    「怕什么，既然有胆子闯到这里，咱们正大光明地打一架就是了。你们二位，想必就是我虫谷之中正在被通缉的强者把？久仰，久仰。」

    蝎子怪物身穿人族样式的盔甲，看他的着装造型，倒是和霸国边疆处的古代守卫军有着几分类似。

    「是又如何？」

    正心鉴的渡鸦扑棱着翅膀，纷纷落在了泥土蝎子们的尾巴上，监视四周的动向。在这坑坑洼洼的山谷中，似乎除了那尊巨大的木头雕像和眼前蝎子怪物之外，别无厉害之物。

    「放轻松，我要是真想和你们为敌，恐怕第一个死的，就只能是我谢雨离桐了。交个朋友呗，几千年前，我也一直和外界的人族互相交友，经验十足。」

    蝎子怪物收回了他的试探，将他召唤出的泥土蝎子们重新按回了地面。

    「可信吗？」

    「不可信，走。」

    正心鉴振动虫翼，他在空中打了个急转弯，便朝着地图上的下一个光点飞去。宁然看了蝎族人一眼，他只觉得对方似乎没有敌意，便与之挥手道别。

    「告辞。」

    「等等，如果说，我这儿有你们需要的隐秘情报，或是周边地域上的半神们的动向呢？考虑考虑？」

    蝎子大大方方坐在木头蜘蛛的顶端，将自己的钩子尾巴拉到了结实的大腿上，用其他的几对四指的爪子绕着它的曲线，轻轻抚摸。

    正心鉴立刻悬停在空中，这项交易的诱惑力的确极大，如果没有太多潜在的虚假问题，对于此时的他和宁然来说，将会省去一大笔麻烦。

    「你，凭什么要帮我？」

    「那么我族的生命之神鳞粉大人，凭什么会帮你们？」

    蝎子沉声说道，为了展示出自己的部分诚意，他将守护多年的有识木雕劈成了四五段，跳了下来。

    他看得出来，正心鉴能看出这木雕的价值。

    「我们蝎子一族，在古老的竞争中曾败给了蜘蛛一族，永生永世低人一等，再无翻身之日。你们可知道这其中的美妙滋味？不光开春大典上没有我们的位置，且无论实力有多强，都只能乖乖站在傀儡之神的屁股后面，为她进行护卫！」

    他的双钳在空中奋力挥舞，将无法反抗的木头雕塑夹得稀巴烂。

    「所以呢？这个无聊的理由，可打动不了我们。」

    正心鉴抱着手臂，冷眼俯视着地面上的蝎子半神。既然后者能够看穿他的隐身术，想必至少在追踪的手段上，这家伙要比昨日的蜘蛛半神强出太多。

    「好啊，你想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那我给你就是了！你俩在我族的遗迹中，配合蝶王作战时，于诸位神灵身边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且带头逃跑的家伙，就是本大爷！」

    蝎子神指了指自己，即便虫人无法做出表情，但宁然依旧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骄傲。

    正心鉴恍然大悟，他本打算和宁然躲在火焰的旋转防护罩中，只求半神级别的恐怖角色们不要破开蝶王蜂王布下的防护之时，就看到了东南方向的骚动。

    前往遗迹中的数百位虫族半神，也在顷刻间散去了大半。

    「这个理由，还是具有一定说服力的。你说你叫谢雨离桐，怎么会有个看上去十分贴近人族的姓名？」

    正心鉴带着宁然稳稳落在地面，也向对方展示出了他们的诚意。

    地上洒满了渡鸦，欢快地蹦来蹦去。

    「早年间，我和几位虫谷里的兄弟姐妹走南闯北，最终驻扎在了南方霸国的某块黑土地上，和附近几个奇妙种族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当然，我们的走南闯北在其他国家看来，那都是违背了国家约定的恶劣事件，虫谷中更是派出了一位王神，将我们几个给生生擒了回去。我们蝎子族群的地位本来就低，再加上这一出闹剧，长老们一气之下就把我囚禁在这山谷之中看守雕像，除了虫族的各大祭典之外，绝对不能踏出去半步。」

    谢雨离桐的紫黑色甲壳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抛去暂时的敌对关系不谈，宁然倒是觉得他的态度和模样都很潇洒，似乎值得交个朋友。

    泥沙一点点吞噬了七零八落的木屑，正心鉴和宁然小声嘀咕了几句，问道。

    「在霸国黑域，某族的守护神也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和你是什么关系？」

    谢雨离桐饶有兴趣地停下了摇摆尾巴的小动作，道。

    「怎么，你们把她也给杀了？要知道，她可是八目之神的后裔呢！虽说我族之间不会有任何亲情羁绊，不过，她正是凭借了这层身份，才有足够的机会留在异国他乡，逍遥快活。」

    「那时的我们，可不敢随意站在半神们的面前。丑话说在前头，那家伙不是我们杀的，要算账，去找别人。」

    「真敢往外说。」

    谢雨离桐哼哼着笑了好一会儿，短短的接触中，他也能看出宁然和正心鉴的几分真性情，颇为喜爱。

    他自顾自地念叨着。

    「那家伙，那家伙可不算是我的什么朋友，就算被别的地界的神灵一刀杀了，她也死不足惜。想当初啊，我们几个就是被她骗了出去，说什么体验全新的人生，到头来，就只剩下我这个姓谢雨的，还在世间苟延残喘咯。」

    蝎子半神抬起两对硬如铁的钳子，用体侧的其他三对节肢拍了拍手，唤醒了隐藏在山谷中的所有石头蝎子。

    最大的几只，和富人家圈养起来的白象一样高大，剩下的如同洪水般流出的蝎子群，则在地面上飞快地爬动着，不一会儿就爬出了这片山谷。

    露出来的，是藏在山体表面的大坑洞。

    宁然看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蓄积火焰，却被正心鉴悄悄拦了下来。

    「别冲动，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问题。」

    「来听听我的野心吧，或许这样你们也可以放轻松一点。记住，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就是我在人族的世界中学到的东西。」

    谢雨桐交叉全部的手臂，优雅地朝着二人行礼。他迈开轻巧的步伐，在蝎子群中漫步，看着它们架起桥梁和阶梯。

    「还等什么？我已经打破了束缚我的东西，你们可别让我感到失望。」

    正心鉴护着宁然前行，他们对满地的蝎子感到异常不适，但这些带着灵魂的小家伙们丝毫没有靠近他们的打算，尽量在二人的每一次下脚时，远远让出一小片空地。

    只有那些站在山谷两侧的巨大蝎子，霸气外露。

    「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彻底翻身的机会。在我所构思的世界中，所有的虫子都将会变得平等而自由，不受任何虫王的约束！当然，这个国家的唯一统治者，唯一的律法制定者，我希望是！我。」

    谢雨离桐边说边笑，他丝毫不打算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纵使他和蝎族的其他半神说过类似的话，也只是被当做了一个教训，一个不要离开虫谷接触其他异族、否则脑袋会坏掉的惨痛教训。

    「也就是说，你们蝎子一族被欺压了许多年，但是你想要借助这次的灾变，帮助我们除掉许多半神，然后建立自己的自由国家，对吗？」

    宁然用脚尖拨开了凑过来的胆大蝎子，用覆盖在身上的火焰，表明了自己的抵抗情绪。

    谢雨离桐停在石蝎组成的石桥上，岿然不动。

    他的眼中透着一缕光。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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