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三百九十三章 记忆神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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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风波的强大气场，直接碾压了在场的所有半神，即便没有响途姬残魂的帮助，他的气势照样直冲天际，将这倒扣的灵山洞口填满。无论是螺旋向下的羊肠古道，还是众神合力劈开的新鲜沟壑。
强如本体可以穿破罡风，用枝叶卷来四方风云的若木，也只能望洋兴叹。
「这就是古代的神灵吗？我们是怎么有胆子跟过来的？」
不少地门乃至天门的半神仰望着霞光万丈的九头人面蛇，看着他那人形的身躯的一举一动，羡慕不已。
自己则是一动也不敢动。
拙见的八道冥界之门被他生生关闭，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半神之躯的柳风波将身后随着他变大的阔剑巨阙轻轻摘下，直接插入了脚下的完整大地。
「开！！」
一道道五彩的波纹沿着巨阙断开的大地向外延伸，它们就像是新生的爬山虎一般，迅速爬上了整个灵山洞窟的悬崖石壁。
宁然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谁能想到，在山海大陆上缩在黑市中扮演老鼠的头领，竟是这样强大的神灵呢？
「神殿，来！」
自霞光笼罩的区域内，一切的场景全都发生了变化。螺旋的石阶渐渐崩塌，而墙上的壁画也在剥落，露出了无数陈列架式的模糊景象。
这是另一层被封印在现实与虚幻夹层中的空间。
而在每一层的石头架子上，都摆放着数以千万计的不同色彩的光点。它们全都是柳风波曾经身为冥主的左膀右臂时，‘搜刮，来的无数记忆。
「有吗？」
下一刻，响途姬便发出了灵魂的质问。她深知柳风波的力量究竟有多恐怖，全力状态下的他就算瞄上一眼，也能将这宫殿内的记忆完整看上一遍。
九个脑袋的相柳之神挨个摇了摇头，在缩小中重新变回人身。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操控着巨阙在轰隆声响中飞起，钻回了特殊的剑鞘。
响途姬看着四周重叠在灵山倒影中的空间，怒从心中起。
她摇身变作了淡蓝色的半透明水母，带着洋流中产生的气泡声飞了起来。在她的灵体划过痕迹的地方，有无数海洋生灵的形状从光点中生出，紧紧与之相随。
「无名氏！你给我滚出来！！」
响途姬的灵魂一击便破开了灵山外层的山体虚影，让众人见到了外界投射下来的皎洁月光。她先是游到了燃灯悬挂的地方，轻轻抬手掐灭了宁然的火焰，随即俯冲而下，带着更多的海洋灵体席卷了整片昏暗的洞窟。
她不光破开了灵山外层的保护罩，也破开了不能飞行的封禁。
响途姬接着哼唱起了生前最爱的歌谣，是她在海洋中自由舞动时，喜欢哼唱的人族诗歌。那是一位仰慕她的人族诗人在醉酒后，为她写下的不朽诗篇。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众神看着洒落月光和诸多映照在不同空间的灵体，耳边听着响途姬的空灵美好的歌声，如痴如醉。
拙见也收起了复杂的情绪，以他的鬼神之躯，抱着琵琶为响途姬伴奏。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随着最后一句歌词回荡在众人的心中，响途姬失落地带着灵体们坠下，就像是缓速落入人间的流星群一般。
她先是触摸到了希望，随后便流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她和天地间的一切灵交流，和灵山的现在和未来交流，得到了一个足以震动整个佛国的惊天消息。
若不是和柳风波有约，她绝对会在方才一曲绝唱中再看一眼昔日的爱人，匆匆结束自己的灵魂。
「真佛，已经死了。」
和他们留在这里寻找真佛的，要么是被逼无奈，成了守护一方的佛陀，要么是对浮屠教派感到迷惑，信仰力降到了冰点的信徒。
他们还未从响途姬的歌声中回过神，在仔细琢磨了后者留下的话语后，才猛地醒了过来。
「真佛死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就算他们死了，前往所谓的极乐西天了，至强的真佛也不可能从人世间消失！
响途姬垂手飘荡在柳风波的面前，看着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半神们说道。
「或许在我被清算的那个时代，无名氏也被手下出卖了呢。我看遍了，就只有那个什么代表未来的弥勒佛，带着仅存的信徒龟缩在那片空间，不敢探出他的龟脑袋。」
「在那里，你看到我的记忆了吗？」
响途姬摇摇头，她既想看到消失的真实记忆，又不愿意看到那残酷的现实。
「师父……梦神大人，现在还在冥岛上吗？」
「在。不久之前，我们甚至在她老人家的领域内住了一段时间，这条路，也是她指引出来的。」
「那就让她再教你一次呗，伟大的，记忆之神。」
响途姬看向柳风波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莫非那场清算的背后，也有梦神的指引？
柳风波听着听着，藏在怀中的某片羊皮纸却忽然散发出光芒，径直飞到了他的面前。
羊皮纸，也是梦神交托给柳风波的宝物之一。在他们离开梦境前，梦神曾特别交待过，当他的心中会因为某种事情而感到迷茫时，地图将会标示出正确的道路。
从破旧的地图上，柳风波能够凭借沾有自身能量的光点，辨认出当下的方位。一道柳叶状的细小图案出现在了冥岛西侧，为他标记出了佛国的整块地盘。
响途姬也凑到了柳风波的身边，望向了亮起黄色光点的地图标记。
那里是冥岛如今的虫人族老巢，虫谷。
柳风波收回了记忆宫殿的空间，将这片洞窟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石壁依旧是石壁，阶梯依旧是阶梯，就连广场上四处可见的深坑，都未曾有过细小的变化。
他对着响途姬深深一拜，恳求道。
「响途姬大人，请您带我们破开灵山的入口，了结佛国这一趟恩怨吧。事成以后，我会亲自前往虫谷取回记忆，证明往日所发生的一切。」
「成交。」
响途姬在一展歌喉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能够顺利进入的通道。她还‘贴心，地堵住了洞口，不让躲在里面的弥勒佛悄悄溜走。
随着空气愈发干燥，无数水珠出现在了众神的视野中，不断闪烁着淡蓝色和淡绿色的荧光。
响途姬的灵体张开双臂，随着她由低到高的吟唱，水滴中竟钻出了无数深海的发光鱼类，在空中自在地游来游去！
更恐怖的是，有一头镶嵌着巨大宝石的巨鲸从一片雾气中飞了出来，在无水的宽阔高空摇头摆尾，气势非凡。
有曾经身为海兽的半神惊讶地认出了巨鲸的身份，差点吓破了胆。
「孩子们，好久不见了！去吧，我命令你们去把那个世界撑破！顺便再抓住里面所有的光头和尚，把他们全都逼出来！」
此刻的响途姬站在海兽们的中央，仿佛重新回到了属于她的那个时代，变回了海底世界的至尊女王。
柳风波虽然关闭了记忆宫殿，但他趁着外界的‘热闹，，依旧留在了宫殿中，回味着过去的每一丝记忆。
那些记忆带着闪烁的光点，让他也依稀想起了他曾见过的每一张脸。
有不想被繁琐扰乱心神，求他抽走记忆的故人，有一心想和冥主作对，不得不放空大脑的敌人，更是有很多很多只有一面之缘的平凡之人。
春之彩，夏之绿，秋之黄，冬之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那些记忆中似乎都有响途姬的身影，伴随着他的白天与黑夜。
看着看着，柳风波流下了清澈的泪水。
他是那么的痴情，在成神前后，就算倾尽全力，也要博得美人一笑。
他是那么的相思，只要和响铃分别短短的数日，亦或是在半神眼中更短暂的数年，也会在心中填满愁情。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丢失那关键的千年记忆？为何会背叛自己的爱人？
难道就和响铃所说的一样，一向说一不二的自己，就是那幕后的黑手？
「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虫谷的旅途上了，没有。」
柳风波抬起头，他将右手划过面前的虚空，将体内的某种力量引导而出。这力量凝结成了匹练，又纠缠成了蟒蛇，成群结队地环绕在他身边，首尾相连。
他要借助梦神大人的力量，强行夺取冥岛半神们的记忆！就算他能立刻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他也要让自己先得安心，再交由响铃查探！
那些力量交织汇聚在一处，猛地向外爆发，在须臾间消失不见。
「定风波·杨柳折！」
再过一个半左右的时辰，柳风波就能穿透整座冥岛上的半神们的大脑，寻得他们灵魂深处的记忆。
到那时，他必将会拼凑出一点一点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而身处于灵山洞窟中的半神们，便是第一批被掠夺记忆的试验品。
若木望向了柳风波所在的方向，皱了皱眉头。为了不被遗忘之神盯梢，他也只能打开了万年的牢狱记忆，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拙见则看透了柳风波的想法，第一时间选择了灵魂层次的隐蔽。
看着看着，柳风波终于露出了不悦之色，气得他卷动了记忆宫殿中一小半的记忆，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参与过战争的半神们，竟全都失去了那段长达千年的记忆！
柳风波带着恨意钻回了现实世界，他仰头望着即将挪移出灵山洞口的明月，喃喃道。
「梦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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