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冥岛卷 第三百八十三章 掀翻这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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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无锋稳稳递出一拳，天地间忽然风云变色，有无数的气浪从下方涌上天际，共同抒发着积攒了百万年之久的怨气。它们将滔天的洪水劈成了两半，将遮盖天际的乌云劈成了两半，差点将观世音菩萨连带着玉净瓶，也劈成了两半！
「大胆！」
漫天的神佛齐声呼喝，他们纷纷使出了各自的佛门绝学，想要将金毛犼置于死地。
可金无锋连三大菩萨也不怵，怎么会被这些宵小给吓到？
「紫金铃·湮灭！」
金无锋双掌合十，他的背后竟也浮现出一尊金光佛像的虚影。
浮屠教的信徒，从来不看他们出身和脾性，毕竟真佛认为天下人皆可入佛门，皆能成就大道。
他偷学两手招式，也不为过。
三枚被玉净瓶封住的铃铛项圈也化作了虚影，戴在了身后佛像的脖子上。与其说是戴，倒不如说是禁锢在了脖子上，像是猎人的某种机关陷阱。
狠狠一勒，竟勒断了佛像的脑袋。
无数的紫金色气息从佛头的截断处飞了出来，变成了无数道金毛犼的狗头形象，恶狠狠地朝着四方诸佛飞去。
而他本人，则已经和观世音菩萨贴身肉搏了三百个回合。
宁然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多此一举。
「狗脑袋！你倒是护我两下啊！」
他朝着金毛犼留下的无头佛像处努力飞去，在乱风中不断维持身形。半神的战场，他宁然连一点掺和的资格都没有。
如拙见所说，金毛犼的战力十分恐怖。他仅凭一人，便将漫天的神佛和修士们打得分崩离析，更是将观音打得无法脱身。
而远方冲向此处的云雾，也彻底成为了千变万化的观世音的噩梦。
她终于意识到了，将卞家笼罩在结界中的怪物，究竟是何方妖孽。观音一掌震开了金毛犼的利爪，愤怒地吼道。
「你们两个，是真的不要命了？！和未来佛作对，和真佛作对，你们都得死！死无葬身之处！」
拙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观音的身后，天空上的百位神佛，也就只有寥寥几人能够主动脱离冥界，不受拙见的控制和滥杀。
「观音，你知道佛国的背景，也知道我的身份。光是说出冥主的尊号，你就得吓得钻进被窝抖三抖，你以为背靠着什么未来佛，就能肆无忌惮？要知道，这里不叫佛国，叫冥岛！」
拙见凭空变出一把琵琶，狂笑着弹奏起来。他的神态、他的动作和远在山海大陆上的浮屠生如出一辙，很难不让宁然浮想联翩。
观音冷笑道。
「人人都知道，未来佛大人尚未修成正果、成就神佛金身，但你们可知道，未来佛大人的真实力量？」
「当然知道啊，他不就是可以吸取佛国未来所有神佛的力量，将它们叠加在自己的身上，勉强成为超越灵门的存在吗？但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佛国将会变成一道废土，所有的佛都将会被度化呢？」
金毛犼不屑地说道，在他的印象里，不光是那些被强迫进入佛门的半神，就连三位菩萨的坐骑，也有着各自的小心思。
那文殊菩萨看守矿场的青狮子，早就想带着十方智慧剑，和古佛之燃灯逃跑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灭了佛法？呵呵，只要人们的心中还有信仰，我们便能重生！」
观音变回了男子法相，咬牙切齿地吼道。他是佛门中几个为数不多的狂热信徒，如果不是未来佛加以阻拦，恐怕这未来佛国之内，所有不像他一样忠于信仰的家伙，都将会被洪水淹没。
「行啊，想要重生，你就必须经历生死。来，我以鬼神拙见的名义，满足你！」
拙见变化出一半的神灵姿态，只见他从白净的光头俊俏和尚模样摇身一变，变成了白面独角的恶鬼之相。他的额头上又生出了一道竖瞳射出强光，将观音的全身笼罩。
「未来，不可抵挡！」
在足以粉碎肉身的白色光芒中，观世音的血肉如纸片般逐渐从身躯上剥落，直到变成一具完整的枯骨，才停了下来。
拙见将观音想要遁走的亡魂一把捉住，封入了他的骷髅脑袋。
「你啊，还真是固执，连我对冥主大人也没有那么忠心，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既然你觉得未来佛和未来都无法抵挡，那么就让你亲眼见证，佛国的覆灭吧。」
他变回了和尚的模样，且将右手抬起时，那封印了观音灵魂的骷髅头立刻飘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上，静静地悬浮着。
风雨渐渐散去，金毛犼收了坠落的玉净瓶，嘴角也咧开了笑意。他看着脚下的大地山川遭受流水冲刷的狼藉，喃喃说道。
「难得这宝贝落在我的手里，啧啧啧。看来这是天意，让我金某不得不反呐。」
这场灾难过后，整个斋普城以及其周边的大大小小的城镇，全都被洗刷成了平原。
那些有能力自保的，存在了数万年、或者是数十万年的庞大家族尚且能够喘息苟活，而无法抱团的平民百姓，却都溺死在了洪灾和风雨中，再也无法见到风雨后的晴天。
数百万人的亡魂，全都遁入了冥界之门。
对于这样的悲惨场面，拙见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只是看着宁然的情绪从紧张变为怅然若失，又彻底变为了迷茫。
拙见飞到了宁然身边，陪他俯视着大地之上的满目疮痍，问道。
「小子，怎么了？因为死了许多和你不相干的人物，又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你，所以你有些愧疚？」
「愧疚？倒不是因为愧疚。在我生活的那片大陆上，也曾有过一位喜欢掌控天下、插手凡间的半神，他也是这般无情。难道说，半神就应该肆意妄为，视凡尘之人的性命如草芥？」
拙见斜着眼看向宁然，笑着说道。
「不然呢？辛辛苦苦成为了最强者，不就是为了绝对的自由？照你这么说，大哥我也喜欢随意改写他人的命运，或是生命，应当受到惩罚咯？」
宁然摇了摇脑袋，他不认同拙见的想法，但也说不出来，自己要走的半神之路，究竟有何目标。
或许重返一次天界，他才能找到那个答案。
「你可以说我伪善，但只要我在你的身旁，看到你随意伤人，或许我会当场拦住你，无关强弱。请把卞家的人放出来吧，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后的希望。」
宁然踏着火焰落了下来，只见湿润地表上的一小块云雾洞开，将完好无损的卞家呈现出来。
拙见并没有结束手上的动作，随着冥界之门的打开，有数十尊变化成原状的神佛站在地面之上，朝着他拜了又拜。
想要挑战未来佛，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战力。
更多摒弃了信仰的战力。
卞家人对于外界的沧海桑田感到震惊，他们看着光秃秃的大地和远方的连绵山脉，久久无法回神。
宁然和卞范宇匆匆道别，他将火衣无条件赠予了后者，又传了不少实用的招式。三日之后，二人挥手道别。
这一别，便是九成九的永别。
而斋普城原址上仅存的人族，他们都结伴离开了土生土长的故乡，共同寻找新的出路。
「大哥，你的琵琶是怎么传承的，能给我讲讲吗？」
宁然老老实实地跟在拙见身后，又想起了封印在浮岛附近的浮屠生。
这问题一直盖在他的心底，如今闲下来了，倒是翻涌上心头，不得不问了。
「琵琶？一个小小的爱好罢了。你要是想学，我随便抓一个会琵琶的人族过来，让你好好学学。」
拙见带着几十人的队伍赶往小灵山，一路上风尘仆仆，无人敢接他和金毛犼的三两话茬。
一位是冥间的鬼神，一位是敢把菩萨的当坐骑的神兽，也就宁然能和他们攀上关系，闲扯几句。
「不是，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人身蛇尾的家伙，他叫浮屠生。」
「浮屠生？」
拙见和金毛犼的神情不变，他们对视了片刻，各自摇了摇脑袋。
被冥主大人亲手杀掉的神，怎么可能复活呢？
「你说的这个半神，在冥岛的历史上的确存在过。最初浮屠真佛创造佛经之时，冥主大人派出了冥界的智慧鬼蛇参与其中，其名为虚妄生。只是那条蠢蛇不同意真佛的观念，不愿播撒什么善良与和平的种子，便在半路谋划了刺杀真神的行动。要知道，破坏冥主大人的计划，就只有死路一条。」
拙见耐心地解释完，心中却忽然有了异常的感觉。
冥界之主行事诡异，就算是他和灵府君，也未必看得懂前者的举动。
莫非，虚妄生并没有彻底死去？
「哦，那看来柳风波说过的话，也是半真半假咯？他曾经对我们说过，什么虚妄生和浮屠生本是一体，但是灵魂分成了两半，互相内斗什么的……反正乱的很！这家伙，原来也是个骗子。」
宁然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柳风波那贱兮兮的模样，这么一想，他还是变成瞎老头的时候看得最顺眼。
「柳风波？你说的，是相柳？」
「对啊，就是他带着我们前往冥岛的，正好大家伙儿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一起来了呗。」
如果换做是地牢六兄弟，想必此时就已经开起了交流会，嚷嚷着让宁然讲一讲不同大陆的事情。但拙见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宁然所说的往事上，而是回想起了冥主和众神的不同之处。
冥主会为了一件动动手指的小事，布局长达万年之久。
无论是身为凡人时的冥主，还是只身闯入冥界、搅动冥界风云的他，都会为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将一枚枚棋子牢牢钉在那棋盘之上。
或许当下的宁然、柳风波，甚至是他拙见，也都是某种计划里的一环。
拙见苦笑一阵，却甘心被冥主利用。
他也想看到那个未知的未来。
「宁然，在看到小灵山之前，讲讲和柳风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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