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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坤听了母亲一番有关医药世家的评论,心里渐渐地有些发虚,心情颇为失落地说道:“那孩儿遇到的白家难道并不是所谓的医药世家?那这药,母亲觉得我们要不要服用呢?”
李氏是个谨慎之人,她看着药葫芦,思索良久,随后抬眼看见儿子脸上失望的表情,不由心里一动。她知道儿子为了她的病,定然费了许多心才得了这药来。不为别的,单是儿子这心意,她便不忍辜负。
李氏便含笑道:“坤儿,母亲常年困在这尺室之中,对外面的世界所知有限。这一带,毕竟盛产药材,出一些隐居名医倒也不足为奇。你遇到的那白家,他们与我们素不相识。而且,我们在这里这些年,与人为善。所以,他们断无祸害我们的道理。既然他们针对我的病情熬制了汤药,那我倒是无妨一试。就我现在的状况,就算无效,服它一次,想必也无甚妨碍。”
其实,李坤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母亲服用这药的,因为,他对白灵儿的印象极好,他不相信白灵儿会害他。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这药对母亲有效。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直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为此,李坤忙说道:“母亲所言极是,那我们就试着服用一次看看。”
李氏点了点头,问道:“那医生说这药怎么服用?”
李坤说道:“这是汤剂,她说直接口服,剂量没有定论,凭母亲喜欢。”
李氏面露惊疑之色,说道:“竟有这等服药之法?倒是闻所未闻。”
李氏虽然心生疑惑,但刚跟儿子表态要服这药,自然不能反悔,遂硬着头皮,拔去塞子。因为葫芦口小,看不清汤药的性状,只得就着葫芦口喝了一口。
那药入口粘稠,有一种明显的血腥味。
李氏就此心里一震,举着葫芦,偷偷地看见儿子巴巴的眼神,突然心里一动,暗道:“这分明是血,哪里是什么汤药?这定然是坤儿抓住了那小雪狐,取了它的血。因为担心我不忍心,才故意编出一个名医出来,诳我服下这雪狐之血。”
这么一想,李氏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她虽然心里对那小雪狐颇不忍心,但是,既然已经取了它的血来——
李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终究不忍心说破,索性假装不知,咕噜咕噜地将那“汤药”喝了个干净。因为,她不想多次经历这种饮血的感觉,既然要喝,那就一次喝完了事。
李氏低头抹了抹嘴,不让李坤看见她嘴角渗出的血沫,随后把空葫芦递给李坤,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
李坤没想到母亲竟然一口气喝完了,他惊讶地看着母亲。但他立刻就释怀了,由此可见母亲是多么地渴望药到病除。希望白灵儿这药真的有效。
“感觉怎么样?是否好些?”李坤忙巴巴地问道。
李氏含笑道:“又不是神仙给的灵丹妙药,哪有那么快?”
李坤也跟着笑了,说道:“母亲定然会好的,白姑娘说了,如果见效,让我隔日再去找她取药。”
“白姑娘?”
李氏惊道,“坤儿说的医生是一位姑娘?”
李坤道:“是的。”
“她还让你去取药?”李氏越发疑惑,又问道。
“是啊。”李坤见母亲神色有异,不由担心地问道,“母亲,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氏却仔细审视着儿子,见儿子不像作伪的样子,不由心里暗道:“难道我想错了?坤儿真的遇到了一位名医?这药真是他求来的?那为什么那药入口酷似鲜血呢?难道是我多疑了?”
“母亲。”李坤见母亲不语,忙又不安地叫了一声。
李氏终于回过神来,心里虽然疑惑,却不便说破,趁机说道:“那下次坤儿把那白姑娘请来庄上,让母亲见见,也好当面向她致谢。”
李坤自然巴不得,连忙答应了。
李坤非常想知道白灵儿这药是否对母亲有效,所以,母亲服药后,他一直关注母亲的病情变化。
到了中午,李氏的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李坤高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午饭后,李坤略微歇息了一会儿,便听见小丁叫他,说是柳士元来了。
李坤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柳士元此时不请自来,自然不是为了替母亲看病。难道是因为昨晚梨香院之事?可是,商小蝶不是说要去关照他吗?怎么还是来了?
李坤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然而,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柳士元是鼠精了,人妖有别。这柳士元万一有别的用心呢?
李坤越想越担心,忙飞快地向母亲房间跑去。
然而,当李坤来到母亲房间,柳士元却已经去了。
李氏则坐在矮榻上,正责备丫头莲儿。见李坤进来,便住了嘴。
李坤诧异地问道:“母亲,柳先生来做什么?怎么来去如此匆匆?”
李氏说道:“我正为此事责备莲儿呢。”
“哦。究竟怎么回事?”李坤忙问道,并看了莲儿一眼,莲儿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低头垂立一旁。
李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柳先生是特意来看我的病情的。他见我病体明显好转,便问是不是服了雪儿的血。我说没有。他不信,要我把雪儿找来他看。我只好告诉他雪儿已经不在庄上了。他颇为不信的样子,又问我,既然没有服雪儿的血,为何病体会有明显好转。莲儿就告诉他,说你另寻名医求了良药。柳先生又问是什么样的名医。我只好告诉了他。他就此不悦,匆匆辞别而去。”
李氏说着,又感叹道:“他治了我这么多年都没治好,不想另外一个名医只一剂药就明细好转,他自然是很没面子的。都怪莲儿这丫头嘴快,伤了他的面子。”
要是不知道柳士元的真实身份,李坤听了母亲此言,自然也会这么认为。但此时,就另当别论了。
另外,柳士元今日特意来家里,要是专为昨晚之事来告状的,李坤也能够理解。但今日特意而来,对昨日之事矢口不提,却特意问及雪儿。这就蹊跷了。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问题?
李坤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便在母亲面前提及,只得安慰母亲道:“母亲不必挂怀,改日孩儿去告慰他便是。您病体刚有好转,不可伤脑费神,须保养身体为重。”
李氏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李氏随即又问道:“坤儿,你父亲走了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此行是否顺利。”
李坤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说道:“已经二十八日了,想必父亲已在回家的路上了,或许这几日就会到家。”
李氏顿时又高兴起来,便不再理会那柳士元。
而李坤则免不了有些不安,但想到父亲很快就要回家了,心里又略微踏实了些。
不过,随即又想起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李坤又免不了烦躁,竟有一种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的感觉。
罢了,不去想这些。等父亲回来,母亲的病好了,我也该认真修炼了。只不知去云门宗之事是否办妥?
哎!总有这么多不能确定之事。真是烦恼啊!
李坤苦笑了一下,索性什么都不去想,走出母亲的院门。
外面竟然变天了。
突然起风了,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干旱得奄奄一息的大地就像被风唤醒了一般,越发渴望雨水的滋润,拼命地舞动着全身,就像在做着一场盛大的乞雨仪式。
李坤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莫名地有些不安。
是夜,天就像漏了一般,大雨犹如瓢泼一般倾泻而下,雨雾弥漫,将天地连成一片,犹如一个混沌的水的世界。
一条通往商家堡的山路上,冒雨走着一个瘦小的老头。
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柳士元。
柳士元不顾大雨滂沱,在山路上蹒跚而行。他的全身早已湿透,但他毫不理会,脸色在间或一现的闪电的映衬下,犹如鬼魅般阴森可怖。
商家堡终于到了,柳士元站在山门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没有任何犹豫地叩动门上的叫门铁环。
门很快就打开了 ,一个守门的堡丁跳了出来。堡丁不认得柳士元,见柳士元一身湿透,以为是过路的想来躲雨,顿时将脸一沉,呵斥道:“哪里来的糟老头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所在,要躲雨别处去。”
柳士元小眼精芒一闪,却压制着没有立刻发作,耐着性子道:“老夫找堡主有要事,赶紧让老夫进入,否则,误了事你担当不起。”
“呦呵。”那堡丁顿时面露嘲笑之色,讥讽道,“你要找堡主?该不是想要找她老人家借雨具吧?”
柳士元极少来商家堡,他跟商家堡的关系在商家堡也极少有人知道,这堡丁自然不认识他。
今晚之事委实重要,否则他也不会冒雨夜行前来。他可不想被这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所拌住耽误要事,否则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但他又知道,像堡丁这样的角色又最是难缠,徒费口舌无益,他不得不将心一横,猛地一掌拍了过去。那堡丁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掌拍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十步开外的山石之上,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惨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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