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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林向苗王询问,苗王微微蹙眉,也说孩子只看过苗医,甚至都没找过季青林,又怎么可能去外面看了大夫。
但是沈天舒却格外坚持,最终苗王还是妥协,叫人将孩子的母亲带上来询问。
谁知苗王才刚一问,孩子母亲就方寸大乱,慌得只知道跪下大哭。
在苗王的追问之下才知道,这一个多月里,孩子母亲在身边人的撺掇下,竟私下找了好几个大夫和江湖术士来给孩子看病。
但孩子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直到今天发现孩子的排泄物有血,孩子母亲被吓着了,才抱着孩子来向苗王求助。
季青林向沈天舒解释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苗王十分疼爱的小儿子,原本大家都觉得他会成为苗王的继承人。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去年他外出狩猎的时候意外身亡。
“他的遗孀年纪轻不懂事,身边的人担心孩子生病会被苗王责罚,所以才撺掇她,背着苗王和我私下求医。
“谁成想弄巧成拙,反倒耽误了孩子的病情。”
“之前大夫开的方子可都还在?”沈天舒问。
孩子母亲听了季青林的翻译之后,哭着点了点头。
很快便有人根据她的说法,从她的住处取了几张纸过来交给沈天舒。
沈天舒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干脆将东西狠狠往地上一扔,骂道:“一群庸医!”
孩子的病虽然的确有些棘手,但是一连换了四个大夫,竟都被假象蒙蔽,开出一些根本就不对症的方子,导致孩子的病情迁延不愈,恶候蜂起,受了许多本不该受的痛苦。
季青林捡起地上的药方一看,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
要知道,他刚才给孩子诊脉之后,思路竟然与其中一人十分相似。
沈天舒却怒斥这些人是庸医,那岂不是说,就算当初孩子母亲带着孩子来找自己求医,自己也根本没办法救治孩子,同样会导致孩子误诊?
不过眼下并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看到沈天舒已经开始拟方子了,季青林赶紧凑上去看。
只见沈天舒先写了乌梅、黄连、附子等药。
这可是要用医圣张仲景的乌梅丸?
季青林思忖,孩子腹泻腹胀,四肢厥冷,的确像是脾肾阳虚的下寒表现,用乌梅丸的确对症。
但紧接着又见沈天舒写下了钩藤、全蝎等药,季青林顿时又怀疑起自己刚才的想法对不对了,这是什么用法?
因为病人年纪小,加上经过一个多月的腹泻,早已十分虚弱,所以在斟酌用药剂量的时候,沈天舒格外慎重。
既要保证药物能够尽快起效,让孩子快点起来,又要确保不会因为药效太猛而伤到孩子的身体。
所以她再三斟酌,甚至难得地修改了好几次,最终才拟出方子,重新誊抄后交给季青林道:“一剂一抓,我每日过来复诊。”
季青林忙问:“这方子,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沈天舒道,“剩下两成就要看天命了。”
季青林听了这话反倒松了口气,沈天舒口中的八成,已经足够让他心安了。
但是当他把情况跟苗王说完之后,神情却再次凝重起来,扭头问沈天舒:“能不能不吃药,只靠针灸来治疗呢?”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沈天舒闻言皱眉,“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孩子身上都是灯火爆法留下的伤,全都在穴位上,你让我如何施针?
“而且你也应该明白,孩子如今这样的情况,如果想要治本,必须要吃药的。”
季青林不好意思说苗王等人有些信不过汉人,自能道:“主要是前面几个大夫,都把孩子的病情给耽误了,所以苗王有些顾虑也是正常的,你说是吧?”
“反正请我过来,我也开了方子,至于信不信、吃不吃,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虽然季青林没有明说,但是沈天舒心里清楚。
这种比较封闭、有自己的一套信仰的寨子,很多观念其实是十分顽固的。
也难怪孩子母亲会偷着带孩子去看大夫。
她前世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些顽固的父母,宁可孩子死掉,也不肯尝试他们不认可的治疗方法。
甚至还要说孩子只是被神带走了,并不会死了之类的话。
前世年轻的时候,沈天舒也无法接受这种事情。
但是后来姜濉告诉她,这是他们整个部族或是寨子的信仰,不是某个人的生死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后来这种事遇到的多了,沈天舒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激动。
即便无法认可,但是也学会了尊重。
所以面对苗王的态度,沈天舒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只是觉得孩子可怜。
她低头摸摸孩子的头,起身对厉子安道:“咱们回去吧!”
厉子安见她看向孩子的眼神充满疼惜,于是拦住她道:“先别急,我试试看。”
“你要干什么?”沈天舒一把拉住他。
要知道,如今外面说不定还有人在追杀他们,全靠待在苗寨了保命了。
万一得罪了苗王,连苗寨都待不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事,我有法子。”厉子安取下自己贴身的印信交给季青林,让他给苗王看一下。
苗王看完印信便是一愣,然后抬头看向厉子安,然后吩咐了几句。
很快便有人抬着一口箱子上来。
苗王亲自打开锁头,取出里面的锦帛卷轴展开,跟厉子安的印信进行对比,发现一模一样之后,苗王的表情终于不一样了。
他招呼季青林过去询问了几句,终于同意了按沈天舒的方子给孩子用药。
季青林回来,将厉子安的印信还给他,然后对沈天舒道:“我先回去抓药,回头有空了,您能帮我讲讲这几张方子么?”
不知不觉间,季青林对沈天舒的称呼都变得更加尊重了。
“等孩子的病真的有起色了再说吧!”
孩子太小,身体又太过虚弱,沈天舒可没有季青林那么乐观。
回去的路上,沈天舒忍不住对厉子安道:“你刚才真是太冲动了,这个时候亮出身份,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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