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最后一封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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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已经用不到了，但是沈天舒还是十分珍惜地从季青林手中接过了医书。“姜老神医其实一直很欣赏你，他叫你去姜家，也是希望你在除了苗医之外，接受更多其他的医术，他觉得那样对你会更有好处。”
季青林闻言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太年轻，心高气盛，尤其还因为出过一些事情，对外界十分排斥，所以才拒绝了姜老神医的邀请。
“但是姜老神医却并没有因此放弃我，那些年里我们其实经常会有书信往来。
“后来他叫人送来这本医案，我看完之后受益匪浅。
“当时简直看得废寝忘食，光是想与姜老神医讨论的内容就写了十几张信纸。
“哪知道还不等我将信寄出去，姜家就出事了。”
季青林说着，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他虽然没有去姜家学习医术，但是这么多年，他心里早已把姜老神医当做自己的师父一般看待。
姜老神医也从不藏私，对他的问题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青林当年得到医案之后也曾想过要不要去登门拜访，如果能跟在姜老神医身边几年，想必可以得到更好的学习和锻炼。
但是还不等他付诸行动，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当年姜家出事对季青林的打击还是很大的，他去姜家祭拜了一次，将书坊中姜老神医的所有医书都买回来，将自己关在苗寨中，整整一年都没出去。
然而越是研究姜老神医的医术，他就越觉得自己当年简直是太不知好歹，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居然就被他自己推开了。
沈天舒捧着医案，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祖父那样救死扶伤、大公无私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而自己，直到现在都还没能为枉死的家人报仇。
想到这里，沈天舒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出，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从尖尖的下巴处滴落在她手中的医案上，瞬间就打湿了一大片。
沈天舒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擦，却突然发现封皮被打湿之后，竟然透出了一丝明黄的底色。
“这是……”沈天舒一愣，抬头看向厉子安。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这本医案很可能跟之前的都不一样。
“季大夫，我们可以把这本医案的封皮拆开看一下么？”沈天舒急切地征求季青林的同意。
“我把它拿过来，本来就是想转送给你的。
“这本医案我早就已经能够倒背如流，本想送给你留个念想儿，不过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
沈天舒此时还有些虚弱，便将医案交给了厉子安。
厉子安接过医案没急着动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之后点头道：“的确跟之前找到的都不一样，我怀疑不止是封面，书脊中说不定也藏了东西。”
沈天舒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咳！”厉子安清了清嗓子，但还是老实交代道，“之前听说你一直在找这些医案，那会儿我得了一本，想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便叫人拆开，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
“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现，便又重新装订回去了，后来才知道原来玄机在医案的内容中。
“只是没想到，原来并非没有玄机，而是咱们之前没有找到。”
沈天舒恍然道：“可能是因为祖……姜老神医知道季大夫的情况，觉得苗寨比较安全，所以才将这本医案送到他这里来了。”
面对厉子安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互相隐瞒的事情，加上最近受伤实在有些虚弱，沈天舒差点儿将祖父这个称呼脱口而出。
她努力遮掩过去之后便一直在观察厉子安的反应。
好在厉子安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医案上，应该没有仔细听她说了什么。
沈天舒这才稍稍安心，也凑过去看他如何拆书。
厉子安找季青林要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小心翼翼地剥开了医案的封皮。
很快，包在其中的明黄色真丝绫便展露出了真容。
厉子安将其取出展开一看，面色登时就变了，反手就将其扣在桌上，躲开了季青林好奇的视线。
季青林还没说什么，厉子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季先生，不是不给你看，有些事儿，卷进去对您没有什么好处。”
其实在季青林看到那明黄颜色的真丝绫之后，就知道自己不该参与了。
但是人总有好奇之心，所以还是下意识地凑过去想看一眼。
既然厉子安都已经这样说，季青林便起身道：“你们慢慢弄吧，我得去看看今天的药熬好没有了。”
待季青林走后，沈天舒才问：“是另外一半的遗诏么？”
厉子安却面色凝重地说：“我怀疑咱们之前拿到的遗诏其实是假的。”
“假的？”沈天舒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难道太妃娘娘和王爷都看不出来么？”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厉子安将手里的黄绫递给沈天舒让她自己看，“这是先太后的遗诏，我现在甚至怀疑，先太后的死说不定都与皇上有关。”
沈天舒看完遗诏，也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才道：“你不是说书脊里面还有东西么，拆开看看再说吧！”
厉子安依言拆开了书脊，从里面取出一张被反复折叠成一条的信纸。
沈天舒接过来展开一看，泪水再次充盈，模糊了视线。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祖父的字。
没想到时隔几年，她还能再看到祖父的亲笔书信。
待看完信上的内容，沈天舒却是震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当年姜老神医入宫为先太后看病，发现她并非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十分罕见的慢性毒药。
这种药一旦中毒，便是无解。
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即便以姜老神医的本事，也只能尽量拖慢一些死亡的时间罢了。
太后在得知这些之后，便让他先给自己随便开点药糊弄外人，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几日后，太后再次宣召姜老神医入宫。
姜老神医还以为太后想通了，想要开始进行治理。
谁知太后竟然将一个关系到皇室血脉的天大秘密告诉了他。
太后坚信自己中毒一定是皇上的手笔，将一份遗诏交到姜老神医手中，说等自己死后，希望姜老神医能将这份遗诏公开。
姜老神医当时完全没有选择的权利，已经得知了跟皇家有关的最大秘辛，若是不答应太后的条件，估计连踏出宫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将遗诏带回去之后，姜老神医便日夜忧虑，也不敢将这件事告知家人，生怕将他们也牵扯其中。
很长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之后，姜老神医渐渐回归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加快了整理医书和医案的工作，希望能够多留下一些有用的东西。
到了信的末尾，姜老神医又写了，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趁着找书坊帮自己出医书和医案的时机，将几份暗藏玄机的医案悄悄送了出去。
姜老神医最后写道，自己这两年一直闭门不出地整理医书医案，如今告一段落，也该出去走走，散散心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沈天舒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祖父哪里是想出去散心，他是想用自己的死来保住家里的人。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来得这样快，做得这般狠绝。
沈天舒猛地扭过头，怕自己不受控制的眼泪落在信纸上，毁了祖父留下的最后一封亲笔信。
厉子安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伴着她。
两个人在苗寨养伤期间，瑞亲王府这边已经急得火上房了。
厉子安和沈天舒毫无音讯，影卫也不知去向，只有影卫豢养的鹰隼自己飞回了王府。
一般来说，只有跟主人走失或是主人过世之后，鹰隼才会独自回来。
王府的影卫都是从小培养起来的，跟鹰隼失散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出现。
但如果连影卫都死了的话，厉子安和沈天舒的安危又如何呢？
瑞亲王接到消息之后，整个人脸色大变。
“立刻派人去找！”他勉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整个人委顿在椅子里，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如今已经接近年底，沈家已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想知道沈天舒什么之后才能回来过年。
京城那边还刚刚来人宣旨，说皇上听说瑞亲王苏醒十分高兴，世子爷得觅佳人更是喜上加喜。
还说皇家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让厉子安带沈天舒入京订亲。
瑞亲王急得都已经派人沿路前去接应二人了，谁知如今还没把两个孩子盼回来，竟然得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瑞亲王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崩溃的时候，强打起精神，一边赶紧派人去搞清楚情况，一边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跟沈家吐露实情。
范昱如得知此事的时候，正在跟戚梓昊喝酒。
戚梓昊是被瑞亲王叫来武昌府过年的。
他虽然跟厉子安一直不对盘，但瑞亲王毕竟是长辈，这又是他苏醒后的第一次过年，特意派人去请他，他自然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见小厮进来贴在范昱如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戚梓昊把玩着酒盅玩笑道：“什么事儿还背着我说？该不会是厉子安那家伙回来了吧？”
范昱如却面如死灰地说：“世子爷可能出事了。”
“啪——”
戚梓昊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摔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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