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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丐”进入房中,关上房门,先以目示意,然后大声道:“穷酸,你真不够意思,竟然躲着老友。”
武同春会意,冷冷地道:“你非要把我的一点盘费喝光么?”
“告诉你这回不了!”
“你走老运,发了财?”
“那倒没有,只是碰上了一个远房侄子,在此地经商,打了些秋风,你我酒坛之交,能不共享么?”
“嗯!这还像句人话。”
两人一唱一和,像煞有介事。
果然,房门外有脚步声远去。
“千面丐”这才移近桌边,捱着武同春坐理,以极低的声音道:“你听说三官庙的传言了么?武同春也悄声应道:“听说了,在下因此而留下,您老也……”
“正为此而来!”
“事实真相如何?”
“不得而知,到时才能揭晓,老要饭的已差弟子详细打探。”
“只您老一人来此?”
“不,来了五六个,首席长老师徒也来了,目前新野相当热闹,不少好事的闻风而至,堪称卧虎藏龙。”
“在下想不透对方冒名挑战的目的何在。”
“情况相当诡滴,不到时候不知道,希望老弟一定要沉住气,少露面,到时候见机行事。依老要饭的看法,有两个可能,第一,对方想藉此弓;出老弟,除心腹之患,这将是天地会的阴谋。
第二,对方可能知道通天岩之事,决斗的双方俱已坠岩而死,没人知道,可以明目张胆冒充,反正‘冷面客’戴的是面具,没人能指证真假。
“可是为何要向天地会主挑战呢?”
“这就是要证实之点。”
“空气是故意放出的?”
“当然!”
“天地会主会出面么?”
“难说,如果是他所设的阴谋便不会如果真的是第三者挑战,为了维护名声,他便非出面不可。
“如果所谓‘冷面客’只是虚张声势,不出面呢?”
“千面丐”以异样的目光,深深望了武同春一眼,悠悠地道:“希望不会这样,本帮邱长老不能白死!”
言下之意,武同春立即领悟到了。
邱长老的血字,指自己是凶手,在其凶没查出之前,自己仍不脱嫌疑,就在此刻,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道:“客官,有位公子要见您。”
武同春一怔神,公子,会是谁?“千面丐”起身道:“我们得走了,后天三官庙见!”
说完,启门自去。
武同春探头一看,登时一窒,阴魂不散的白石玉已缓缓走来。这小子太可怕了,他竟然会找到这里来。
店小二用手比了比,转身离开。
白石玉遥遥拱手道:“老先生好啊!”
武同春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白石玉来到,老实不客气地进入房中。
武同春暗一咬牙,把房门关上拴牢。
白石玉笑嘻嘻地道:“在下作东,老先生肯赏光么?”
武同春哭笑不得,冷声道:“免了!”
白石玉在桌边椅上落座。
武同春退到床边站立,冰凉地道:“老夫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到底目的何在?”
白石玉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道:“老先生别这么说,让人听到了不好!”
话中有话,武同春一挫牙,道:“什么意思?”
白石玉道:“泄了行藏,那可就真的要命了。”
毫无疑问,白石玉已经尽知通天岩头的秘密,武同春的心收紧了,杀机随之而起,眸中煞芒立现,一把抓起床头用旧衫包裹着的霜刃,撕开一端,握住剑柄,厉声道:“你迫我在此地杀你!”
白石玉面不改色,安然端坐,低声道:“别这么大声,会坏你自己的大事。”
武同春拔出剑来,咬着牙道:“在这房间内,你飞不了,除非你会隐形之术。”
白石玉淡然道:“在下不会隐形,但有护身之术。”
武同春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是如何知道底细的?”
白石玉道:“很简单,人盯踪你,在下盯踪人,岩头上曲终人散,在下一向富于耐心,留了下来,如此而已。”
武同春心头大凛,想不到这被认为万分保险的秘密,仍然被人知道,当下暗中凝劲,口里道:“白石玉,我本想让你多活几天,你却自来送死白石玉从容地道:“你只消一动手,老叫化的计谋便前功尽弃,而且,在下已有安排,盏茶时间之内,在下如不出去,便有人来找你,同时公开你的身份。”
武同春怒发如狂,厉声道:“不管,杀了你再说……”
白石玉目芒一闪,道:“你不想知道三官庙事件的真相?”
这句话打动了武同春的心,振起一半的剑徐徐放下,厉声道:“什么真相?”
白石玉悠悠地道:“届时才能全部揭晓,目前只知道是一个阴谋,极大的阴谋,在下已经布了线,明晚收线之后,便知内里文章。
“你恨在下,是为了华锦芳,但那只是个误会,在下是诚心帮助你,不使你中计丧命。坦白一句话,在下是受‘黑纱女’之命行事,她不要你死,明白了么?”
武同春激动得籁籁发起抖来,最早的猜测不错,白石玉果然是“黑纱女”的同路人,目的在活活折磨自己,这种讨债的手法大残酷了,但自己能不付么?心念之间,咬牙切齿地道:“我……总算明白了,白石玉,你不觉得这样做太不人道了么?”
白石玉声音突地变得森冷地道:“武同春,什么叫不人道?”
武同春目毗欲裂地道:“你受她的唆使,勾引华锦芳,作为对我的报复,对不对?”
白石玉道:“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男女之间,必须两厢情愿,如果她不愿意,能勾引得上么?”
“你……承认了?”
“我说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是误会!”
“什么误会?”
“我不是早说过要你去问华锦芳本人么?”
“我……就要问你。”
“对不起,无法奉告。”
人,在心灵上遭受的压力超过了负荷,或是情绪上的打击越过了某一限度,便会趋向极端,再坚强的理智堤防,也有崩溃。
武同春眼前便是如此,因为他已无法承受了。
一切的恩怨情仇,已不再发生作用,目为心之表,那份怨毒,令人不寒而栗,凝成了两道如刃利芒,直照在白石玉面上。
白石玉业已察觉,向后踢开椅子,退到壁边,他不再镇静了,厉声道:“你想做什么?”
武同春从半开的唇间迸出话声道:“先杀你,再杀贱妇华锦芳,然后是‘黑纱女’,之后,本人自决!”
白石玉面皮抽动了数下,道:“你决心要这样做?”
武同春咬着牙道:“绝不改变!”
白石玉道:“你谁也杀不了,自杀也不可能。”
霜刃暴扬,武同春狂声道:“你就试试看,此地并非旷野,由你施展身法,破窗破门而逃,没有我的剑快。”
白石玉色厉内在地道:“武同春,你可想清楚了,你的剑虽快,我的夺命神针也不慢,至多是两人同归于尽,但你留下的许多未了之事,何人善后?遗珠么?你要她丧失母又丧父?凝碧的阴魂不会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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