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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才进出话声道:“很好,你不给我赎罪的机会,报复吧,把残酷的手段使出来,尽量加在我身上,反正我的心已经死了,活着的是个躯壳,我受得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身形又是一个踉跄。
丝毫不为所动,“黑纱女”道:“这算得了什么,你可曾想来到凝碧在死前内心有多痛苦?”
武同春努力一咬牙道:“话到这里为止,我认命。白石玉人呢?”
“走了!”
“走了?”
“不错,是我要他走的。”
“你……凭什么要他走?”
“因为我要你活下去,不想你死在他手下。”
武同春气极狂吼道:“我要杀他,杀他,杀……”
“黑纱女”冰声道:“你杀不了他,你无法接近他身前三丈,他杀你倒是很容易。”
武同春赤红着双目道:“他自己答应愿跟我凭真功实力一拼生死……”
“黑纱女”道:“别一厢情愿,不会有这种事的,说归说,动剑他不是你的对手,他不会睁着眼送死,而且……他青春正盛,还想好好享受人生哩!”
武同春目眦欲裂地道:“享受别人的妻子?”
“黑纱女”无情地道:“华锦芳甘愿,你又能怎样?”
武同春不愿再听下去了,否则他会发狂,这种事,“黑纱女”是拍手称快的,等于帮助她报复,厉哼一声,道:“我会找到他的,他逃不了……”
“黑纱女”道:“他如果不想见你,你绝对找不到他!”语声渐渐远去。
这是条废弃了的驿道,路面全为野草覆盖,但仍有路的轮廓,行人在大路中央走出了另一条小路。
日正当中,前后不见人影。
武同春自己也不明白,何以走上这条驮负在弃道中的荒凉小路,此刻,他像个游魂,没有目的,没有思想,过重的心灵负荷、使他变成了麻木。
正行之间,一阵“沙!沙”之声传入耳鼓,武同春从迷茫中回过神来,转头举目望去,只见一顶绿色大轿,由四名壮汉抬着,自后冉冉而至。
从稳健的脚步看来,四名壮汉是江湖人物,而非一般的轿夫。
武同春侧身让路,轿子擦身而过。
别人抬轿路过,根本与他无涉,他没有理会的必要。
几句极轻的对话,传了过来——“存心避邪,偏逢煞星,那就是他。”
“‘冷面客’?”
“谁说不是!”
“快走,别让他看出破绽。”
“他又不是千里眼……”
“少废话!”
声音极低,换了旁人,绝对听不到。
但武同春功力深厚,三丈之内可辨飞花落叶,听了一个字不漏,登时心中疑云大起,清叱声:“站住!”八步赶蝉,超到头里,返身拦住。
四名抬轿的壮汉脸色大变。
武同春再次道:“轿子放下!”
语冷如冰,含有使人无法抗拒的威力,四壮汉乖乖放下轿子,其中之一道:“朋友意欲为何?”完全是江湖人的口吻。
武同春目芒一闪,道:“轿子里是什么人?”
四壮汉瞪着眼,没一人答腔。
轿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什么人阻路?”
最先头的一个道:“是……是一位江湖朋友!”
武同春冷哼一声道:“你们方才曾提本人的外号,什么江湖朋友?”
女人的声音道:“是‘冷面客’么?”
“不错!”
“因何阻路?”
“芳驾何人?”
“怪了,天下人走天下路,这不是无理取闹么?”
“就算是吧!”
“彼此河井不相犯,朋友算什么意思?”
武同春大感为难,凭对方的几句话,拦下了人家,连人家的来路都不知道,而且,轿中人的声音很陌生,不过,照抬轿人口气,内中必有蹊跷,不会说“别让他看出破绽”这句话,不管怎么样,非弄明白不可。
当下硬起头皮道:“这轿子里藏有蹊跷,在下要过目。”
“什么,你要过目?”
“不错!”
“无理取闹么?”
“就算是也无妨!”
“‘冷面客’,你是恃技凌人么?”
“随你怎么想好了!”
“我是个妇道人家,你……居心何为?”
“先报上来路?”
“回娘家省亲的,报什么来路?”
“如此打开轿门!”
“你……”
势成骑虎,武同春把心一横,???“要在下动手么?”
四个抬轿的,看来都有两下子,但人的名,树的影,碰上了“冷面客”,岂敢妄动,只眼巴巴地望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轿帘陡地飘起,卷上轿顶,轿子里坐的是一个芙蓉美面的少妇。
武同春眼前一亮,心却沉了下来,轿子里没什么异样,但对方明明提到“冷面客”三个字,还说快走,别让自己看出破绽,绝不是无的放矢。寒声道:“什么来路?”
少妇柳眉一紧,道:“有这必要么?”
“是有此必要!”
“到底为什么?”
“不必告诉你。”
“你认识我么?”
“认识就不会问。”
“既然不认识,我随便捏造一个来路,你又怎能分辨真假?”
俐口伶牙,态度从容,显然不是泛泛之辈,武同春心念一转,道:“请下轿!”
少妇粉腮一变,道:“‘冷面客’,你一个堂堂武士,无理欺侮一个妇道人家,不怕被人齿冷?”
武同春横着道:“齿冷由人去冷,在下不会改变主意。”
少妇眸光连闪,道:“你总该说个理由呀?”
武同春冷沉地道:“你手下方才曾提及在下外号,又说别露破绽,这不是理?”
少妇格格一阵娇笑道:“这算什么理由?你‘冷面客’名气大,谁见了不认识,怕你找麻烦,他们随便说了两句话,想不到反而招来麻烦……”
武同春已经铁定了心,冰声道:“我说下轿!”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检查一下轿子。”
“这……没来由……”
“下轿!”语意坚决,是命令式的。
“好吧!反正你武功高,自可率性而为,下轿就下轿。”说着,真的飘身出轿,向旁边一侧身,手指轿内道:“请检查?”
武同春目光扫向轿中,不由为之一怔,轿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登时大感尴尬,出不了声。
少妇冷笑了一声道:“满意了么?”
武同春不死心,但又无可奈何,一摆手道:“去吧!”
少妇深深吐口气,坐回轿中,拉下轿帘,四壮汉抬起,如飞而去。
武同春窒在当场,越想越不对劲,这里是有文章,可是偏偏看不出端倪,对方如是男人,可以用强,而对方是个女的,不能失了分寸。
突地,他发现轿子停放过的位置,有些刺目的斑渍,近前一看,厉呼道:“血!”
这血当然是轿子里滴落的。
武同春的心抽紧了,立即领悟过来,问题发生在垫座之下,那顶大轿,在座位下藏一个人是非常便当的事。
显然,藏的不是尸体便是重伤者,会是谁?抬头望去,轿子已没了踪影。
当然,他不会就此放过,对方提到他的名字,极可能与他有关,当下立即弹身顺路追了下去。
一口气追了四五里,不见轿子的踪影,武同春刹住势,暗忖:“不对,以自己的速度而论对方就是飞,也不可能超出两里之外,自己耽搁的时间并没多久。”心念之中,回身四下遥扫。
来路的左侧方,有座小庙的影子,余外四下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可资隐藏的地方,于是,他当机立断,弹身往回奔,测向小庙。
奔到临近,一看,果然是间败落的小庙。
他迫不及待地纵身越垣,登上屋顶,目光扫处,精神大振,那顶大轿,停放在砖苔砌草的院地中。
那小妇和四个壮汉围在轿边窃窃私语。
武同春飘絮般泻落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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