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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佳音道:“孟爷派他这小捕快偷偷潜入我家有何贵干?如师爷要是想知道点什么,可以直接问佳音,佳音一定坦言相告。”
“嘿嘿,姑娘身上让人好奇的东西太多了,鄙人会一一向姑娘请教的。”
孟天楚瞧了瞧地上李汝翰那可怜巴巴望着药丸的神情,笑着对左佳音伸出手去:“能把这药丸给我吗?”
“行啊。”左佳音笑得更欢了,大大方方将包着药丸的小纸包递给了孟天楚。
孟天楚接了过来,拿起一粒。先仔细看了看,然后在鼻子下闻了闻,摇了摇头:“左姑娘怎么配置这等害人的药丸呢?”
“害人?”左佳音神情有些惊诧,疑惑的望了孟天楚一眼,“你知道这药丸的功效吗?这可是救人性命的良药!”
“是吗?”孟天楚指了指地上哈喇子直流的李汝翰:“这也叫救人?”
“再好的能救人的药,用得不好,都会害人的。”左佳音满脸鄙夷瞥了一眼地上的李汝翰,“哼,他有今天,那都是他罪有应得!”
“我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你说的话,李汝翰杀死了他的哥哥李汝轩——也就是你的初恋情人,所以你才用这种药让他上瘾,慢慢折磨他,给你的初恋情人报仇。”
这句话终于将李汝翰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这才想起,这个令人恐怖的刑名师爷,刚才已经在窗户外面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左佳音诧异的望着孟天楚:“你知道这种药?”
哈,孟天楚笑了,这个朝代不会有人比自己这个现代穿越来的法医更了解这种药了。孟天楚举起一粒,说道:“这种药叫鸦片,俗称大烟,是用一种叫‘罂粟’的未成熟果的浆液阴干而成。有陈旧尿味,主治头晕目眩以及胃肠疾病。但容易让人成瘾,一旦成瘾,很难戒除,会损毁肌体,最终悲惨而死!”
中国古代很早就掌握了鸦片的药用属性,唐代从阿拉伯输入的鸦片被称为‘阿芙蓉’;公元973年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鸦片定名为罂粟。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罂粟的功用,形态及其制品作了较全面、系统的描述。当时鸦片以‘阿芙蓉’为正名,收入新增药品之列。直到明朝中期,才开始有人吸食鸦片,但也只是一小点的吞食或和其他药一起服用。
由于这时候,鸦片都还只是作伪珍贵的药物使用,普通老百姓很少知道这种药。更不了解这种药能让人成瘾,所以,孟天楚如数家珍一般说了出来之后,左佳音简直惊呆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仿佛在看一头怪物。
孟天楚接着说道:“左姑娘的佳音山庄上,就种满了这种罂粟花——古称‘阿芙蓉’。那天我看见姑娘和李公子从花丛中走来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诧。不是看见左姑娘和李公子在一起惊诧,而是左姑娘怎么会种了这么多的罂粟花。很显然,决不仅仅是为了提取鸦片用来折磨李公子,因为要折磨他,不需要种这么多,目前我也只现左姑娘在李公子身上使用了这种药物,也没现姑娘将这种药丸出售,所以不知道坐姑娘种这么多的罂粟坐什么用?”
左佳音偏着脑袋笑道:“因为这花很美啊。”
“虽然美丽,却会害人!”这句话怎么像是在说那种貌如西施,心如蛇蝎的女子呢?
左佳音淡淡道:“罂粟花的美丽并不是它的错,它只是花朵。罂粟是无辜的,错的是欣赏他的人!”
孟天楚心中猛的一跳,这话怎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的呢。
李汝翰一边在忍受毒瘾作的折磨,一边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孟天楚对李汝翰道:“你哥哥真是被你杀的?”
刚才已经承认,左佳音看样子也会帮着作证。李汝翰毒瘾作生不如死,沮丧之下,点了点头。
“你怎么杀死了他的?把经过说一遍。”
李汝翰哀求道:“师爷,求求您先给我一粒药,我什么都告诉你。”
孟天楚摇了摇头:“你先说,我才能给你药。”
李汝翰不敢再讨价还价,低声说道:“我哥哥李汝轩去京城赶考,我借口求学跟着一起去京城,在路上我偷偷在他饭菜里下了毒将他毒死,将尸体火化之后,将骨灰运回来安葬了,给父母说我哥在路上暴病而亡。”手打
孟天楚转头对左佳音道:“你怀疑了这件事,想办法让李汝翰吃鸦片上瘾,借此问出了事情真相,对吧?”
“师爷您真的很聪明。”左佳音微微一笑,“我和汝轩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说他弟弟一直想打家产的主意,后来订了婚之后,这李汝翰对我贼眉兮兮想打我的主意。所以,他带着汝轩的骨灰回来说汝轩暴病而死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他搞鬼。为了接近他探清真相,我答应了改与他订婚,以给汝轩服丧为由拖延婚期。想办法让他上瘾后,逼问出了事情真相!……”
孟天楚叹息道:“左姑娘,你既然已经查明了真相,怎么不将他送交官府治罪,给他个干脆,而自己用这种方式折磨他呢?”
“干脆?那不就便宜他了吗?”左佳音话音冰冷。
“你故意诱骗人吸毒上瘾,却也是犯罪!”猛然想到,这时候还没什么人知道鸦片。更不存在吸毒贩毒治罪的问题,所以大明律里并没有关于鸦片毒品方面的犯罪。按照罪行法定原则,这左佳音的行为也就不构成犯罪了。
左佳音甜甜一笑:“那你抓我走吧!”
孟天楚对左佳音勾魂的眼神不敢接招。咳嗽了一声,又对李汝翰道:“柯帱公子也是你杀的?”
李汝翰忙道:“不不,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偷了我的药,吃过量了死的。”
左佳音冷冷道:“谁叫你们偷拿我的药,我已经告诉过你,这种药必须有我亲自配置,根据我确定的剂量服用。否则必死无疑,你不听,串通了他来偷窃我的药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天楚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越说我越糊涂了。”
“让他自己说!”左佳音道。
李汝翰知道自己谋杀亲哥哥的事情足以让自己掉脑袋,这件事说不说已经关系不大了,便低声道:“每一次我毒瘾作,佳音都是万般折磨我之后才给我药丸,我便想着将药丸偷过来。柯帱死的那天上午,我吃了药丸,全身通泰飘飘欲仙的时候,柯帱刚好来找我,看见了,一个劲追问是什么好东西,我便想到让他帮忙去偷药丸,所以我告诉他这种药服了之后的感觉,他很好奇,便同意了帮我去偷药。”
孟天楚道:“他死的前一天中午,你们在印月花船上鬼鬼祟祟就是在商量这件事吗?”
“是的,我们商量好去知味观偷药……”
孟天楚奇道:“你怎么知道知味观有这种药丸?”
“这种药丸有很大的问道,我以前在知味观闻到过这种味道,虽然被浓郁的花香掩盖了。但我还是闻了出来,所以估计知味观里肯定有这种药,从味道来源判断,就在佳音房间里。”
孟天楚对左佳音道:“我现在知道了,你身上怎么总有那么浓郁的香味,还有你知味观闺房也是,原来是为了掩饰鸦片的臭味。”
左佳音笑了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饶有兴趣的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不敢和她对视,转头又对李汝翰道:“你倒也不笨啊,这样都能现鸦片藏的地方。”
李汝翰神情惨然:“师爷,如果你上了瘾,你也能现的。”
这倒是实话。瘾君子对这种鸦片味道的嗅觉肯定比旁人灵敏得多。
“你们如何偷到这药丸的呢?”
李汝翰道:“柯帱去知味观吃饭,随后我也到了知味观,说有事要和佳音商量。我们俩在她闺房说话的时候,柯帱在雅间大喊大叫不停挑毛病,佳音便去忙于应付柯帱了,我趁此机会找到了一小包药丸,拿着跑了,然后柯帱也离开了。”
孟天楚心想,声东击西,这俩小子还挺会算计的。
李汝翰续道:“我们俩汇合之后,回到印月花船,柯帱先吃了一枚,很苦,就吐在了地上,我笑他,他又吃了一枚,又吐了,叫涟漪拿水来漱口。那时候我已经吃了药丸,慢慢感到晕晕乎乎飘飘欲仙了,迷迷糊糊的看见他后来就着水一口气吃了好些颗,后来他说不舒服就走了……”
“当时花船上老鸨和涟漪姑娘进来过吗?”
“来过,送水来的。”
孟天楚又转头问左佳音:“左姑娘,他说的是这么回事吗?”
“是,你现在不怀疑我投毒杀了柯帱了吗?”
孟天楚有些尴尬笑了笑:“那是侦破案件的排查需要,请左姑娘不要见怪。”
李汝翰交代的经过于左佳音、涟漪、老鸨所说吻合,又与柯帱尸体检验结果吻合,证据确凿,至此,柯帱中毒死亡案真相大白。柯帱是由于对吸毒后的感觉到好奇,过量服用鸦片,急性中毒导致死亡。但李汝翰引诱他人吸毒,也是罪责难逃。这案子侦破的同时,还连带侦破了李汝翰杀兄案,虽然是凑巧碰到的,只能怪自己运气 太好。
李汝翰还在可怜巴巴的望着孟天楚,既然他已经如实供述,孟天楚也不想继续折磨他了,将手中药丸扔了一颗给李汝翰。
李汝翰跟哈巴狗似的一张嘴,一口叼住了这药丸,咕咚一声吞了下去。如同沙漠里口干舌燥之极的旅客,得到了一大壶冰凉的泉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躺在地上,等待着云里雾里的感觉。
虽然破了两个案子,尤其是自己最关心的柯知府公子被杀案,但孟天楚知道,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左佳音身上还有几个秘密没有解开。而这些秘密中,或许就有犯罪的存在。没现倒也罢了,既然现在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孟天楚对左佳音道:“左姑娘,今天鄙人有一个奇怪的现,想问问左姑娘,这也是鄙人冒昧前来拜访的原因之一。”
“哦,有什么事尽管说。”
“就在刚才,我们衙门捕头在姑娘的佳音山庄的花丛中,现了五局尸体,是用麻袋装着埋在花丛中的。”
左佳音微笑着,好像孟天楚是在说别人的事,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孟天楚问道:“左姑娘能否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王捕头亲眼看见你的豪华马车从屋里出来,出了城来到你的佳音山庄。一个蒙面的中年人,指挥仆人们从车上卸下来五具用麻袋装着的尸体。埋进了花丛中,姑娘不认为应该解释一下吗?”
左佳音甜甜一笑:“要是我不说呢?”
孟天楚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那没办法,在你的庄园里现五具死尸,而捕头亲眼看见运尸体的马车是从你府上走的,所以我只能将你抓走,必要时,我会让知县大人对你动刑,那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不招——这一次我说的可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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