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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画的,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进军队前,我受过素描训练,本来想进东京艺术学校,当然后来没去成……现在回想起来,还不时有些遗憾。不过真的去拿画笔,或许我并没有那样的天份”
马强继续不动声色,不过心里想:别他妈不要脸了,你们也就是杀人放火最有天份,快说正经的吧。
“回想起来,当日在饭店见到的那个家伙相貌不俗,应该是你的上级吧?”
马强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他很有把握,对方知道的很有限。
“你可以什么也不说,但是不妨碍我们知道你们所有的事情,马强君。”
马强听到对方直呼自己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心理波动,立即就通过电线传到了隔壁的仪器上。
阴极射线管上跳跃的图形,让丧气的楠本少将突然振作起来:“看来名字说对了?这东西还真是了不起啊,即使再顽强的家伙想隐藏秘密,也无法控制心迹。对了,马强这个名字,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影佐神秘地笑了笑,并不做解答。
那边马强也心里嘀咕,自他登陆以来,从未用过真名,怎么一下子就被对方知道了,难道小组被破坏了……
他的焦虑不断地通过心率和血压的变化展现出来,这确实有一个难解之谜,他不知道敌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实际上,早在几个小时前的突击行动中,林秀轩在囚车门口喊过他的名字,这条信息辗转就到了影佐这里,他敏锐地判断出,既然这股神秘武装是冲着救人去的,最终又放弃了车上的人,那么他们真正想要的应该是这个家伙,所以他就是马强无疑。
“说吧,其实你们小组情况,我们已经都知道了,很快你就会看到你的头儿了,我想他也应该是个顽强的家伙,可是我们总有办法让任何人开口。”
马强的心绪七上八下,但是仍然不作回答,他很担心小组已经被敌人破坏,最坏的情况可能还有其他同志落网,但是这个人应该不是组长,因为敌人并没有完全掌握他的相貌特征。
“你们的人已经把你们抛弃,剩下的人逃回太湖了。所以你还是趁早合作的好。如果你合作,我可以考虑不按间谍的罪名处置你,很多重庆来的特工被捕后选择和我们合作,现在都过得不错。”
心电图上,马强的心率开始渐渐平复起来。威逼利诱对马强反而没有作用,这是木下始料未及的。本质上,这台机器并不是真正的测谎仪,他只能显示剧烈的心理悸动,现在它开始失去作用了。当然不仅仅是机器本身的灵敏度问题,木下刚才提及了太湖,原本是为了进一步欺骗马强,套取情报,但是却传达了让马强镇定的好消息。现在马强知道敌人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告诉我,你们在上海其他的落脚点。电台的位置和使用的频率,呼叫上级的时间和方式。还有,你在哪里接受的训练。”
马强依旧一言不发,隔壁观看的楠本少将再次失去了信心,双拳砸到桌子上。
“我看这样的审讯完全徒劳,我还没见过不动刑会有人招供的,也许应该动砍掉他几个手指,那样还不至于危及生命。”
“阁下,还没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可以再等几天。”影佐说道。
“走吧,去隔壁看看四方大佐审讯那些神经病,我打赌你会喜欢他们的,我还从未见过有犯人敢把审讯者当傻瓜的。那个牧野真是太有趣了。”
两人离开屋子,走进地下审讯室外的阴暗走廊,走廊上方闪烁着昏暗的灯泡,每隔20米有一名立正的士兵。走廊的尽头,隐隐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陆军司令部的地下牢房,是整个司令部最难以突破的地方,牢房守备兵力极少,但是在地面上,有大约一个中队的日本兵,附近还有不少兵力随时可以支援,只有最重要俘虏,以及等待处决的犯人才关押在这里,通常枪决会在郊外执行,不过偶尔有些重犯,也在司令部后院进行,守备部队中甚至有班作为常备行刑队。
两个情报头子在昏暗的地下慢慢走动,并交谈着。楠本是影佐的学长,目前军衔却是一样的,或许他为人不够敏锐,并不适合情报工作,在重庆特工加了在强租界内的谍报和暗杀活动后,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大本营立即调来了陆军大臣东条最信任的手下四方凉二大佐。
“影佐君,这次车队被劫持,上面追究起责任,恐怕会波及到我啊,说不定会提前退役。押送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确实让我意外,完全不像是军统的手法,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全都不简单,而且这些事情之间,好像还有联系。押送的路线是昨天下午才定的,参谋部里只有濑川大尉和其他三四个人知道路线,情报是如何泄露的,太奇怪了。如果说他们有内线的情报,为什么又放弃了救人?逻辑上也讲不通啊。”
一旁的影佐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至于牧野谦作这个家伙么,竟然不跑,也让人感觉奇怪。前天我就在电话里告诉你一定来要。这个牧野满口胡言,却说的一本正经,真是喜剧演员的料。有时候你不禁会想,这小子说的不会有一部分是真的吧?呵呵……说什么日本会投降……被解除武装,然后成为世界第二的经济大国,可惜编造的完全不合逻辑。”
“是啊,我前天看到他的供词也是吓了一跳啊。”
“事啊,明明长着一张美国人的脸,但是神神叨叨,能说出不少军部的人事,一般民间人不可能知道这么详细,所以我怀疑他是英美那边的间谍;至于那个马强,很明显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军人,用的是苏制子弹,不排除是苏联间谍;而他们之间似乎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4个钟头前劫持车队行动,牧野竟然没有逃走,反过来把他听到的都告诉我们……实在是……让人参不透啊。”
“阁下,现在做结论为时过早,不过么……”影佐犹豫了一会儿, “……中国人有一句俗话: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两者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但是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嗯,有道理。影佐君,我还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我修改电报,不将牧野几个人的口供,清楚明白地告诉军部,现在搞得上面也是一头雾水,早上外务省打来电话,问我们搞什么鬼,是不是派遣军这里又有什么隐情无法透过陆军直呈枢密院?是不是又抓了英美人士,想偷偷干掉?我被他们烦死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将他们说的日本投降之类的疯话一字不差上报参谋部,报告上如何写结论?是间谍还是疯子?所以不如我们不做判断,直接将他们直接送到大本营,让上面去分辨哪些是疯话,哪些是真话,岂不对我们更有利。”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不过,我觉得现在把这个牧野当成疯子,为时过早,我看了他的供词,提到了佐尔格是潜伏在德国使馆中的间谍,”影佐下意识压低声音,避免让远处的卫兵听到,“据我所知,东京警视厅确实一直对这个佐尔格有所怀疑,这些情况,四方大佐刚从东京来,应该是知道的。不管是否确实,这种事总归不是一般庶民可能知道的。”
“我真的是彻底被这些事情搞糊涂了,早知道就不必去海军那里要人人了,现在麻烦都落到我们手上。”
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的审讯室,有士兵拉开厚重的第一道铁门,里面传来了清晰地抽泣声。然后是一个人疯狂地敲打着桌子。
“说:你们和那些家伙到底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救你们?我可不是好糊弄的。”
“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都戴着头套,看不清脸,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袭击车队,他们想救的不是我们。”
“你再不说实话,我可不客气了。”
楠本走到巨大的玻璃后面,这里的每一件审讯室都有一面这样的镜子,方便外面往里看。只见里面几盏强光电灯对着一个意志奔溃哭哭啼啼的家伙。两名士兵从后面将那个人的头拽起来,对准强光。一名军官手里捏着一根皮鞭,在前面来回走动,他军服已经脱掉,衬衫完全被汗浸透。
“你再不说些有用的,就别怪我下手狠了。”军官大声呵斥道。
“还是四方凉二这个家伙有些干劲,听说审讯是他的拿手好戏,”楠本点头道,显然他非常赞赏里面的这种方式,影佐不置可否站在一旁,并不说话。
审讯室内的一幕还在继续。
“我不知道本地游击队的事情。只知道他们下手很利索,一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你不是口口声声来自未来,什么都知道吗?为什么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事情。又想耍花样?”
四方用力甩动鞭子,打在桌子上彭彭作响。
“我确实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太湖的游击队,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马强是谁,历史书不会把每一件小事都记录下来。”
“混蛋,26名陛下的士兵被打死,这样的罪行,你竟然说是一件小事?那你说说看,什么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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