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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下来了,从她的口中慢慢地淌到他的胸膛,然后渐渐凝固。
他也不顾,只是野兽一般的纠缠着她,这样的抵死缠绵,直到谁也分不清楚。
秋凉薄意,帘卷西风时,但见交颈鸳鸯同床异梦。
许久许久,夜熔整个人都瘫了,象软泥一般倒在罗迦的怀里。
凌乱破碎地抽着气,魂都散去,还是在恍惚着,那炙热滚烫的唇再次侵入了她的口中。
“那个人是谁?”
就在她以为呼吸都要停止时,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她,可是那声音依旧紧贴着她的耳。
“什么人。”
“你知道朕说的什么,熔……”
“我不知道。”
她在他的怀中,用最温存的神情说出了最尖利的话,瞬间把他燃烧的心冰结。
这样为一个女子大喜大悲的他,让他变成仿佛还是那个不解事、痴心成疾的少年。
“那好,朕换个问法,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敢说出来,罗迦?”听到他这样问的她,离开他的怀抱,赤裸着身体坐起。
火色的锦纱床帐都已放了下来,隐隐的烛火透过了纱,拂在了她的身上,也为那散下的三千青丝辉映上了似水的流光。
她浅浅一笑,眉目间依旧清高如斯,但面色却宛如冰雪那种透明,几乎要破碎的剔透:“问啊……问我和谁曾经颈项缠绵……”
“够了!!!告诉朕为什么!”
他终于变了颜色。
“也许为了我和他两情相悦,也许……只是为了让你难堪……”
她还是那样轻轻地笑,带着那么一点点妩媚的挑衅。
“你……为什么?”
他的眼,有了一种异样的,名为痛苦的情感,深深地凝视着她。
“为什么……也许只是为了我的不甘心……”
“不甘心?你和朕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样的我们应该互相吸引才对,为什么不甘心,难道你不爱朕吗?”
夜熔慢慢摸索着缩到床角去,渐渐拉开与他的距离,那描画成美好形状的眉向上挑起,那唇角似弯非弯,奇--書∧網连带那字句也像是慢慢的勉强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也许我爱你啊,罗迦……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爱上你了,如果你是想玩一场狩猎我的心的游戏,我看就大可不必了,因为……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了……”
她的神色,恍惚冰冷,他明明离得她那样的近,却又好似永远无法接近她一般,那样的遥远,而她的笑靥,像是一把钢刀,刺得他心里又生出那种隐痛,压抑住那不知为何就烦乱起,他冷冷的说:
“好!很好!!”
她看不到他的脸色铁青,所以也揣度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可是她知道他是在生气,心终是有些软了,因为他努力隐忍着怒火的那份温柔。
可是,最可怕的话她终是说了出来。
“你想要的都已经没有了,没有了……罗迦!”
浓浓的忧伤象月影弥漫,漫过夜熔的眼睛,这样的她,把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消散于无形。
也把罗迦淹没、溺命,然后他仿佛受了蛊惑,手缓缓滑过她的颈项,绕上去,抓住。
“朕不问了,不问了,我们不要吵了,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着,可好?不要吵了……”
轻轻地凑过去,他吻住她的唇,那透明的象冰一样快要融化的唇。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狠狠的,可是唇畔那温柔让她的手臂不自觉的拥上了他的颈项。
是的,她还是贪恋着这样的温柔,即使明知这是虚情假意……即使明知他已然不再记得她……
夜深,她听到他的呼吸悠远绵长,他似乎并不习惯同榻而眠,她听到睡得并不安稳,那盖在身上的锦被,已经全部被踢到了她的身上。
夜熔轻轻的坐起,安静地听着罗迦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忽然有了苦涩的柔和。
也许,她像瓜州那个夜晚,那名放荡而温柔的男子所说的那样,她……依旧爱着他,她独自守着这份寂寞的爱,熬过六年。
所以只要他给了一点温度,她就会无法拒绝的依靠过去的。
或许吧……或许自己真的爱到了这种寂寞的程度也说不定。
也许,他们可以有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但是可能吗?
这么想着,夜熔把头靠在了床头,微微苦笑着闭上了的眼睛。
真是危险啊,他只给了那么一点点的温柔,她就几乎再度沦陷下去。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这样的温柔是要早晚离去的,他这样偶尔任意的温柔,只会让她一次次的体会到什么叫寂寞,直到不能继续现在这样寂寞的生活。
所以,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放纵自己的心……
她在心里下定这个决心,把头转向床畔男子传出呼吸声的方向,眼神柔和了一点,摸索着拿起床边的锦被盖在他身上。
然活,她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仔细的聆听着,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好似击踩在她的心尖上。
直到此时此刻,她的唇角才挂上了若隐若显的悲凉笑容,仿佛是快要哭泣的神情,然后她向他缓缓的,缓缓的伸出了手,那白玉般的指颤抖着,奇#書*網收集整理在即将碰触到他的刹那,又猛地坐起,蜷缩着抱住自己,痛苦地闭上了本就无法视物的眼。
“罗迦……”
就算明明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未来,可是竟然还是抱着希望。
现在的她已经遍体鳞伤,伤口不断的在流出鲜血,但还是得拖起残破的身体缓缓行走,身体的温度正在逐渐消失,象段死去的枯木的走,身后迤逦出一路的暗紫色,
可还想要抓住温暖,想要抓住生命的余温。
可是,她必须走。
即使不知道方向,但只有不断的走。
不能为他停留,只有不断的走。
唯一可确定的字眼就是走。
走……走……最终他们渐行渐远。
但这都是他逼得,他逼迫她做出的选择……
她只能这样一直走下去,因为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命运注定了他们无法携手同行,注定了他们无法抚慰彼此的伤口。
窗外风声切切,扫过了朱阁明瓦,九重宫阁,仍是鹤唳不休。
此时睡在床上的罗迦并不知道,夜熔的心已经飞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那个被他所遗忘的过去……
六年前。
他们相识的那日,夜熔在哭,没有任何杂念的,疲惫地坐在旒芙宫庭院中的芙蓉树下,大声哭泣。
日光穿过重重枝叶变得有些清冷的,洒落在她的身上。
可是这些她都无法注意到,她只是倚着粗糙的树干,用宽大的衣袖遮盖住自己的容颜,不断地流着泪。
哭着,哭着,不知何时,透过柔和的空气,一丝不属于她的悲泣声,传入了她的耳中。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同时的,他们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
转头,回望。
夜熔便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了树的另一侧的男孩。
仿佛能和阳光融合的秀美容颜,在她的泪水中闪现着耀眼的光芒。
罗迦也在好奇的看着那个女孩。
女孩那双清澈的眼睛虽然不断地流下眼泪,但依旧凝视着他,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是那像是溶化的珍珠一般的泪,让他产生了她似乎随时都会消失般的错觉。,
“你哭什么?”
“你哭什么?”
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几乎是同时出声,然后四目相望。
夜熔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重新闷闷的把头埋进了手臂之中。
她现在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希望再分担另一个陌生人的悲伤。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识趣。
“你叫什么名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伸手擦干脸上未干的泪痕,罗迦声音还是有些沮丧的开口。
清风拂过,带起了一阵阵芙蓉花特有的香气,一阵悉索声之后,可以感觉他坐到了自己的身侧,依旧没有抬起面孔的夜熔并没有什么热情的开口:
“我叫熔,熔化的熔。你呢?”
“我叫罗迦。”
这个早已熟知的名字让她一惊,终于重新抬起了头,面前的男孩丝绸一般的黑发被明珠金冠束顶,天空般清澈的眼直直的望进她的心底,而直至此时她才看见罗迦的面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
不知为何,她的心隐隐痛了一下,连语调也温和了起来: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哭。”
“我父皇不认识我,他连看都不看我。我气极了,骂他是‘疯子’,然后就被打了记耳光……”
“是很惨,应该哭啊。”
夜熔明亮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丝笑意,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抚上了他印着掌印的面颊。
那样灿烂的微笑,让罗迦瞬间失神。
“那你呢,为什么哭?”
她的指在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缓缓的收回,重新环抱上身体。
面颊蓦然失去了带着冰冷温度的指,他竟然觉得怅然若失。
一抹近似痛楚的情感出现在她清澈的眼中。
“我爹爹告诉我,我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一直一直在等她回来。”
“那有什么好哭的?”
缓慢抬头,天空湛蓝无云,阳光细密的洒下,落在了她的面上,盛夏中开得正好的芙蓉在日光下的荡漾着朦胧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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