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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在川中时,就发觉蜀国公绝非池中之物,若不是时势所迫,断然不会甘心臣服。如今鲜卑慕容启大军南征,皇帝被困赤城。朝廷必然以桓公爷为帅救援皇帝,如此一来,桓公爷便又被推到风口浪尖,别人看他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是步步凶险……”
白浩闻言,更是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陆云冷冷一笑,却岔开话题,道:“朝廷使者大约已经出发了几天,我们连夜赶往成都,希望能抢在桓公爷动身之前,到达成都。白浩见他不说,也不勉强,便道:“我们先坐车下山,等遇到集市,便再买匹马,日夜兼程,或者能及时赶到。”
陆云又紧握住白浩的手,“多谢”两个字差点又冲口而出,但想起两人情若兄弟,再说这两字未免显得见外,于是道:“好大哥,小弟今身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白浩见他真情流露,心中隐藏的话,险些也要说将出来,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走吧。”便先去牵马车。陆云看着白浩的背影,眼光中闪过一丝杀意,瞬间消失,接着便又喊着:“大哥……”跟上前去。
陆云、白浩离开后不久,秦舒竟从旁边的树林走了出来,看了看陆老夫人的坟墓,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马车,嘴角又扬起习惯性的冷笑……
→第十一章←
益州,号称天府之国,成都又是蜀汉王朝旧都,经过几代经营,俨然成为全国第三大都市,仅排在洛阳、长安之后。蜀国公桓帆,乃大充开国第一功臣桓易次子,在李疆代汉之后,为避嫌疑,便交付兵权,离开洛阳权力中心,出镇西南。数十年来,尽心经营两川之地,使得民生殷实,百姓富庶。
李疆亲征鲜卑,并没有征调桓帆,也没有抽调西川一兵一卒,但桓帆还是筹集二十万石粮食着人送往洛阳,以供军用。身不在前线,可是桓帆的心早随着皇帝北征,飞到了塞北边关。遥想当年众家兄弟一起出征辽东,卧雪尝冰,最终消灭公孙家族,一统天下。这些往事历历在目,可现如今,关、郭二位兄长去世,自己又被“流放”西南,只有皇帝与傅大哥在北方厮杀。想到这些,桓帆就总觉得心中堵着一块巨石,压迫得自己十分难受。
蜀国公府乃是当年蜀汉王朝在成都的皇宫,李疆以桓氏功高,赏赐与桓帆居住。桓帆再三拜辞不得,只好勉强入住,却将里面一干违禁之物,尽皆废除。饶是如此,蜀国公府之雄伟大气,也远胜其他诸侯。
府中一处露台,乃当年蜀汉皇帝赏月观星所用,桓帆每每登上此台,都是远眺北方,期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重返故地。“老爷。”桓帆转头,便见夫人孟氏也缓步上来。当年大充太祖南征云南,与南蛮首领孟获结为兄弟之邦,桓易更迎娶孟获之女为妻,两厢交好。李疆代汉之后,南蛮各族俯首称臣。李疆钦封孟家为云南王,世袭罔替。而桓氏也仍旧与孟家通婚,以此安抚各蛮。
夫妻二十余年,十分恩爱。桓帆见他上来,便问道:“有什么事吗?”孟夫人答道:“再过几日,便是老爷五十岁寿辰,老夫人让我来问问,老爷打算如何置办?”
“哦,孤已经五十了?”桓帆语气之中,难掩一丝失落,旋道:“正值陛下远征之际,以孤之意,还是从简吧。”孟夫人点了点头,道:“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但南中各族均知老爷寿辰,必然派人前来贺寿,老爷总不能关门谢客吧?”
桓帆眉头微皱,道:“陛下在前方争战,孤却在后面祝寿,他日岂不又成了那些谏官的口实?你速派人前往南中,知会孟王,让他转告各位族长,今年情况非常,望他们体谅。等陛下战事结束,孤便亲自下帖邀请各位前来成都游玩。”
孟夫人答应一声,便打算下台离开。桓帆复又问道:“晨儿几日不见,都在干些什么?”两人只有一子,都视若珍宝,只是这几日桓帆心念战事,不曾召见,所以此刻出言询问。提到桓晨,孟夫人的脸上不觉地浮出笑容,道:“晨儿这几日都缠着薛护卫切磋武艺。这孩子与你当年一般,总是不肯服输。”
“世事难料,不服不行。”桓帆低声说了这八个字,便又道:“薛瑜倒真是难得青年才俊,晨儿能得他为友,也算是大幸。”
孟夫人见他不再说话,便悄然退下辰台。提起桓晨,孟夫人便想去后院看他,但没走多远,就见桓晨迎面而来,而且走的十分匆忙,不由问道:“晨儿,有什么急事吗?”桓晨见是母亲,忙上前行礼,道:“娘,爹爹在露台上吗?”孟夫人点了点头,桓晨便又道:“孩儿有事要找爹爹,先告辞了。”孟夫人见他额头上都渗出汗水,便拿出丝帕为他擦拭,道:“去吧。慢点,瞧你急的。”
“谢谢娘。”桓晨说了一句,便又匆匆向露台而去。孟夫人嘴角又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都快娶媳妇的人了,怎么在自己的心中,还是小孩子一样?
再说桓晨急匆匆地跑上露台,桓帆早被他脚步所惊,脸上便有一丝不悦,沉声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急?”桓晨在母亲面前还能撒点娇,但在父亲跟前,却不敢丝毫的放肆,急忙垂手答道:“爹爹,孩儿今日与薛大哥出城狩猎,无意间遇到一个人。”
“什么人?”能让桓晨这么着急的,必然不是一般的人,桓帆也不禁开口问道。桓晨遂又答道:“爹爹可还记得,当年那位‘蜀中第一才子’……”
“你是说陆云?”桓帆的眼光中也闪过一丝喜悦,却又颇为惊讶地道:“他不是在太子府中效力么?怎么会回成都?你当真没有看错?”桓晨十分肯定地答道:“陆云当年在成都何等名气,孩儿怎么会认错?他现在就寄宿在城南‘有余客栈’,爹爹可要派人召见?”
“陆云返回成都,必然是京中有变。”桓帆点了点头,道:“你速拿为父名帖,去请陆云过府一会。”桓晨素知父亲喜爱人才,当初本有意留陆云在府中供职,却不想被李疆滞留在京,为太子左右。方才见到陆云时,桓晨便使人探得其住处,然后急忙赶来禀告父亲,希望能讨桓帆欢心。见父亲如此高兴,桓晨当即答应一声,便急忙转身离开。
桓帆又反复低念着“陆云”的名字,嘿然笑道:“陆云啊,陆云,时别三年,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正打算迈步下台,又见桓晨去而复返,不由问道:“你怎么还不前去请陆云?”桓晨却道:“爹爹,陆云在府外求见。”
桓帆更是哈哈笑道:“难得这位才子能记得孤这个故人,走,随为父前去迎接。”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露台,径往大门而来。
及至门口,果见陆云站立在外,身后还有一位白衣壮汉。桓帆只瞟了那壮汉一眼,便对着陆云,道:“不知是那阵风将陆先生吹到孤这里来,有失远迎,还请先生不怪。”陆云现在是一介白衣,能得普天之下,仅次于皇帝的蜀国公亲迎,也算是所有文人梦寐以求的好事。陆云却面无喜色,淡淡道:“陆某穷困来投,还望千岁收留。”
桓帆微微一怔,似乎并没有想到陆云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随即又笑道:“承蒙陆先生不弃,孤之幸也。”说着便与陆云携手而入。
两人来到正堂,宾主落坐,陆云才向桓帆介绍白浩。桓晨素爱武艺,对川中高手了如指掌,听到白浩姓名,不由惊道:“原来是白壮士。难怪这几年不常听说壮士行踪,原来是与陆先生去了洛阳。日后还请白壮士多多指教。”白浩急忙谦让道:“不敢,不敢。”
桓帆看了他一眼,道了声“久仰”,便又转问陆云道:“孤闻先生在太子府中供职,深得太子殿下赏识,怎么会辗转成都,而且说什么……”后面“穷困来投”四个字,便省略不说了。陆云转看左右,并不回答。桓帆顿时明白其意,示意家将、丫鬟退下,才问道:“莫非先生有什么难言之处?”
陆云这才长叹一声,道:“千岁有所不知,京中局势突变。陛下孤军深入,被百万鲜卑大军围困赤城……”陆云既然号称才子,口才自是极嘉,很快便将李疆被困,马杲图谋不轨,以及后来阴谋败露,太子被禁之事详细说出。至于母亲被害,却只字不提,只是道:“殿下被禁,陆某在洛阳难以安身,是以前来投奔千岁。望千岁不弃收容。”
陆云每说一句,桓帆脸色便沉一分,等到陆云说话之后,桓帆才长吁口气,道:“想不到洛阳竟是如此局势。”旁边桓晨却道:“陛下不肯以父亲为帅,若是父亲前往,区区一个慕容启,算得了什么?”桓帆见他言语无礼,急忙喝道:“休得胡言。”直吓得桓晨立刻闭口不言,然后转对陆云,道:“现在朝廷当务之急便是再派兵马,救援圣驾,怎么却还没有征调军队的诏命?”
陆云遂道:“陆某与白大哥星夜兼程,又尽选捷径,自然要比朝廷使者先到达成都。以陆某愚见,钦差不日将至,而朝廷必会以千岁为将,出兵救援陛下。”桓帆点了点头,叹道:“自从郭、关二位老国公去世,朝廷再无良将。救护圣驾,孤责无旁贷,天幸先生至此,可助孤一臂之力。”陆云再看了看桓帆,迟疑片刻,答道:“云必尽心辅佐千岁。”
桓帆闻言大喜,起身道:“来人,设宴为陆先生洗尘。”又转对桓晨道:“去将薛护卫一道请来。”复谓陆云,道:“孤新近得一大才,不仅武艺高强,便是文采也不多让先生。日后可与先生多亲近亲近。”陆云听到“薛护卫”三个字,心中微动,口中急忙道:“能得千岁如此夸赞,那位薛护卫必然是人中龙凤,云也当结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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