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约定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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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好的事情这时，湘北篮球馆已经做完热身，队员们正在彩子的照顾下补充水分。洋平率领着樱木军团，与德男等人也在为大家加油打气。
“小三，是不是很紧张？哈哈哈”樱木花道笑着问。
“哪有？”三井瞪他一眼：“安西老师上午去医院做常规检查，下午会指导我们的比赛！太好了！不过绫子好慢！说是很早就会过来的啊。”
“你这么一说也是，晴子也还没有来嘛。”樱木花道点点头。
“就是啊，晴子不来，真是累死我！”彩子也埋怨道。
流川枫往门口看了一眼，没说话。
还没等他重新拿起篮球投篮，突然一阵混乱急切的脚步由远而近地传来，接着，披头散发满眼泪花的晴子与绫子，出现在篮球馆的大门口。
“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家见状，慌忙一窝蜂地围拢上去。
“快，快啊！”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樱，小樱她！”
“她怎么了？”彩子着急地问。
“小樱她在a街出事了！！！！”晴子哭了出来。
流川枫已经冲出门去，三井与彩子也铁青着脸紧跟在后，宫城等人刚要动身，却发现樱木花道有些异样。
“樱木？”他拍拍他问道，“怎么了？”
樱木在那一瞬间，突然两眼无光，身子也像疟疾一样抖个不停。
“樱木~~~~”晴子担心地挽住他的胳膊，洋平搀住了另一只，就这样大家纷纷奔出篮球馆。
流川与三井、彩子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绫子稍微冷静后叫的北村医院救护车正好也刚刚赶到。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
流川枫用近乎野蛮的动作推开人群，一头栽了进去。却又顿时如木雕泥塑般，从头凉到了脚。
现在他的眼中，除了鲜红的血与惨白的医院被单，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女孩的情况十分严重！她受了重伤，而且，心脏功能似乎受到了损害！！”随车的医生急切地对彩子等人说道，“你们是她亲属吗？请随救护车来医院吧！”
流川枫一个箭步冲到担架旁边，机械地护住了她。
“流川，别慌！我们和医生一起去。”三井到底是大两岁，他抱住流川的肩膀劝道。
就这样，彩子留下接应后面的樱木等人，三井寿陪着流川枫上了救护车。
车上，流川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樱的面孔。
那张有时如人偶般冷漠端庄，又有时顾盼神飞的脸庞，现在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他轻轻抱起她的上半身，却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气息，他又抱紧一点，对方依旧毫无回应。
若是在平时，她肯定会涨红了脸反抗吧？
可是现在，她却连一丝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了。
“请不要这样用力！”旁边的护士提醒，“这样会更加压迫她的心脏！很危险的！”
乌黑的头发深深埋进她凌乱的栗色发丝，他真希望这是场噩梦，只要一觉醒来，他们的生活又能步入正轨。
樱木樱，你是个大骗子，骗我会去看我练习、骗我会去看我比赛，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你给我睁开眼睛！！我命令你给我醒过来！！
流川枫忽然发狂一样拼命摇晃着樱，这举动，吓得一边的三井和护士连忙上前阻止。
“流川枫！你给我冷静一点！！”三井气急败坏地嚷道，“你想弄死小樱吗？你这个混蛋！有点出息行不行？！”
流川张张嘴，他发现自己的嗓子就像堵了一块棉花一般，软塌塌的，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的手中，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流川发现了，三井，也发现了。
那团不知名的东西，黑乎乎，软绵绵，却被她细长的手指死死抓在掌心。
那，是流川枫用旧的护肘。
三井寿只觉得自己眼眶一热，他捂住脸低下头去，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流川的大手，紧紧包住樱木樱毫无血色的小拳头，漆黑柔亮的刘海遮着他的眼眸，他想哭么？然而，一阵比流泪更加痛苦的感觉，却硬生生将他的眼泪堵了回去。
樱的脸色渐渐竟露出死亡的惨白，嘴唇也愈发青紫，流川握住她冰凉的手，竟然发现她的手指尖也已经变成紫色。
他用尽力气抓住护士的胳膊。
“不好！”护士一看，脸色顿时也变了，“司机先生！！请再开快点好吗？病人恐怕～～～～”
流川枫修长的手指瞬间变成了钢叉，紧紧嵌进护士的手臂里，乌黑的眼珠定定地直盯着她。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那么激动～”护士皱着眉头挣扎，“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请您稍微冷静一下~~~~~~~~~~”
三井费力地将他的手指掰开，握住他的手：“现在，就相信医生吧！流川！”
这条去医院的路本不远，不过，大家觉得好像走了十年一样。
大竹医生与其他几位医生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看见担架上的樱，他们的表情竟然一个个都凝重起来。
流川枫一言不发地直冲上去，僵硬地站在大竹医生面前死死盯住她。
大竹医生看了一眼这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随即回头开始号召起来。
“马上组织抢救！外科！内科医生都到了没有？”她的声音也不似平日的安详可亲了。
“所有设备都已经预备好！医生们都到位了！”护士冲过来报告。
顿时，一片混乱。
急救室的窗帘没有拉上，流川枫隔着玻璃呆呆地凝望着。
樱的皮肤，苍白，柔细，和别人的一样。
樱的血，也和别人的一样。
她上半身的衣服被脱掉了，要是平时，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做出些许反应，可是现在，他却只有呆呆地凝望的力气。
心电图上，已经是一条直线。
戴着口罩的护士们，眼中都是绝望的焦急。
“注射强心三联针！”大竹医生冷静地命令着。
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护士们慌了神。
“～～～～～”大竹医生攥攥拳头，“电击！”
终于有一位护士发现窗帘忘了拉，连忙上去一把拉上窗帘。
一道绿色的屏障，就这样将流川与樱隔在两个世界。
电击一次，没有反应。
电击二次，没有反应。
电击三次，还是没有反应。
“医生～～～”护士们都流着泪望着大竹医生，其他医生也惋惜地摇着头。
大竹医生摆摆手，却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突然，一声巨响，抢救室的门被粗暴地踹开。
医生护士吓了一跳，定睛望去，流川枫像一尊巨塔一般伫立在门口。
他用老鹰般的乌黑眼珠瞪了一眼那些冰冷的机器，又将目光重新聚焦到大竹医生的脸上。
“恐怕，恐怕现在也只有一赌了！”大竹医生自言自语地狠狠心，将流川枫拉到了樱的面前。
还没等她开口，那个高大又帅气的男孩，已经毅然决然地弯下了腰。
虽然我是一个从医20年的医生。大竹医生心里想道，虽然，我知道要靠王子将沉睡的公主解救只是童话。
但是，当医学科学已经束手无策的时候，并不代表疾病不能治疗。
病人，总要活命！只要能活命，就算是王子公主一类的迷信也无所谓！
什么细菌感染，什么伤口发炎，这些鸡毛蒜皮，难道会比人的意志力更重要么？？？
我们这些医生，恐怕能做的只能到这一步了。
拜托你了！流川君！！！大竹医生摘下眼镜，使劲抹了一把眼泪。
微长的刘海遮住了流川枫的眼眸，任何人都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他用好看而修长的大手，轻轻摸着她栗色的头顶，头发早已被汗水和血水凝成了一团乱麻，他轻轻地揉着她凌乱却依旧柔软的发丝，深沉而缓慢地呼吸着。
站得最近的护士发现，这个帅到令人害怕的男孩，附在那濒死的少女耳旁。悄悄说了一句话。
随后，他又默默站起身来，直直走出了抢救室。
大竹医生咬咬牙。
电击第四次！
几秒钟过后，
心电图上出现了细微的曲线，心脏复苏了！
在场的医生与护士都情不自禁地相拥而泣，纷纷鼓掌。
这时候，急救室外却乱成一团。
樱被送进急救室后大约１０分钟，彩子带领樱木花道等大批人马赶到北村医院。
樱木花道几乎是被宫城与樱木军团抬进来的。
自从听说樱出了事，他就全身痉挛，缩成一团抖个不停，和傻子一样。
“樱木？樱木？你怎么了？”晴子扶着樱木的肩膀哭着问。
“我想，他曾经受过失去父亲的打击，如果这次樱再有个好歹～”洋平搂着樱木的脖子，痛心地说。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小樱不会有事的！”彩子大声说道。
没有人注意到流川枫的一举一动。
正不可开交，急救室的门忽然打开。
大家呼啦一下统统围过去。
流川枫直直地站在原地，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腿。
“医生？”
“医生？”
“医生？？？”
大家此刻似乎只能说出这俩字来。
“抢救过来了，算是捡回一条命。这已经是奇迹了！！！”大竹医生说。
众人互相交换一下欣喜的眼神，长出一口气。
“但是，”她继续说，“情况非常严重！她的内脏恐怕都有钝器损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而且，照现在维持，恐怕撑不过一个星期就会由于心力衰竭而～～～～～”
“！！！！”顿时，天堂变成了地狱。
“心力，衰竭？？”晴子喃喃着这几个字，说实话，她怎么也没想过，这种可怕的医学名词，能够和樱木樱这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挂上钩。
流川枫如泥塑般伫立，樱木一直没有停止颤抖。
“医，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彩子眼圈红红的问道。
“有，但是～～”大竹医生欲言又止。
“医生，请您告诉我们吧！”洋平等人诚恳地请求，“一定会有办法救回小樱的对吧？？”
“流川同学，刚才，真是感谢你！”大竹医生拉过流川的手，轻轻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种美国的特效药吗？现在，恐怕只能冒险试一试那种药的效力了！樱最近都没有感冒，冒这个险应该可以，但是，我却担心她现在伤得那么严重～～～能不能承受住药物的副作用。”
流川枫盯着大竹医生汗水涔涔的脸庞。
“如果药物发挥效力，樱能够撑过这一关，那么或许她的心脏就会慢慢地修复，以后或许经过调养，随着其后的身体发育，还可以与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但是，如果撑不过去，那么～～副作用~还有排斥反应就会~~~~~~~~~”她突然噎住，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成功的希望有多少？”流川枫费尽力气开口说了话，不过，连他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如此嘶哑，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看，最多百分之十五。”大竹医生低着头回答，又突然扬起下巴：“但是，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会为她用这种药！”
“如果不这样做，她会怎样？” 流川继续问。
“如果不用这种药，她最多还能活一个星期。她的心脏已经开始出现衰竭的症状，而她现在的伤也会加重心脏的负担。”大竹医生下了决心一般，说出了实话。
“好。那么用吧。”流川几乎是紧接着医生的话瞬间做出了决定。
“流川！”众人都一愣。
“只有百分之十五的希望啊！这样做，弄不好~ ”彩子抓住流川的胳膊。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这时候护士突然跑出急救室。
流川枫一言不发，拨开众人向急救室里走去。
“不能进~”护士伸开胳膊想去阻拦，却被大竹医生拉住。
“让他去吧，”她温柔地说，“还有，麻烦你请其他人员都先回避一下。”
急救室，弥漫着药物、酒精的味道。
那是生命与死亡的气味。
流川枫默默走到樱的床边。
她醒着，虽然脸色惨白，但勉强睁开的琥珀色眸子，仍然有那惯常的光芒：虽然意识模糊，信念却依然坚定。
她勉强向他笑笑。
“骗子。”流川低声喃喃道，“樱木樱，你是个骗子。”
她宽容了他的无礼，笑得却异样地温柔，同时轻轻牵住他冰冷的手。
“下午的比赛，加油了。”她笑着，说话却早已是断断续续。
“骗子。”流川的声音简直像是浸透了黄连。
“再给我次机会。”樱费力地说，又补充道：“对了，一会，记得鞋带系好。”
“骗子！”流川低吼了一声，他只觉得，眼前飘拂的刘海，此时此刻，润湿已经成了一绺一绺。
她筋疲力尽地躺了一会，随后向他伸出了手。
手中，竟然仍旧死死握住那枚半旧的护肘。
“放心吧！”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喘气：“这个，是你给我的，它就是我的护身符呢。”
流川猛地转过脸去。
“再，给我次机会吧？”她喃喃地说，原本攥成拳头的手掌，伸出了那根细长的小拇指。
拉钩，等于什么？
想听她的唠叨，想看她的微笑，还有，她那些不常显露的、令人惊慌失措却又令人念念不忘的东西。
拉钩吧！
这次，我不会骗你。
两人的小拇指，久久地紧缠在一起。
樱又一次失去了知觉，只是，脸上仍旧挂着安宁的微笑。
流川枫毅然决然地走出急救室，径直走到大竹医生面前，深深一躬。
“拜托！”他这样说道。
大竹医生点点头，拿出一份文件：“我已经以一位医生的名誉承担了这次治疗，下面，就请亲属签字吧！”
一听这话，大家纷纷向樱木望去，但是，可怜的樱木，显然根本受不了这样严酷的打击，也没法面对妹妹病入膏肓的现实。
现在，他仍然在面无人色地痉挛，欲哭无泪。
晴子握着他的手低声抽泣，洋平等人心痛地看着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德男等人也不禁流下同情的泪。
流川盯着他看了一会，从医生手中拿过文件，工工整整在“亲属签字”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流川？！”宫城与彩子被他的举动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右手中指上那颗鲜艳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将文件递到大竹医生手里后，他飞快地走到樱木跟前，狠狠一拳打过去：“白痴！你到底要抖多久！？”
“流川枫！干什么？”三井等人急忙去拉，“樱木够可怜了！你怎么还打他？你给我适可而止！”
走廊里的医生护士也慌了神，无奈这群人人高马大来势汹汹，实在不敢上前拉架。
流川没有回答，继续对樱木拳打脚踢。
“白痴！给我正常点！”他突然一巴掌，打在樱木花道的脸颊上，那力道着实不轻。
“啊啊啊啊！！！！”樱木仿佛惊醒一般，猛然向流川挥出拳头。
随后，一向开朗乐观的樱木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
“呜呜~爸爸没有了~~爸爸倒在门口，一动不动~~~~小樱！小樱！~~~~妹妹现在也！！呜呜呜呜！全都没有了！全都不要我了！！”樱木蜷缩在墙边，哭得像个孩子。
洋平，三井等人看着这样的樱木，也暗暗流下泪来。
流川停止了暴打，反而加大力度地揽住樱木的肩膀，狠狠拍着他的后背。
“白痴！”他乌黑的眼眸里，满是坚毅的信心。
樱木也一反常态，紧紧搂住流川的脖子，哭得更加厉害。
“相信她！白痴！”流川继续狠狠拍着樱木的后背。
哭过的樱木，虽然眼睛通红，现在却全然不似刚才那般痴呆麻木。
“樱木？”晴子和洋平等人连忙上前扶住他：“樱木！”
流川枫走到德男跟前，满脸杀气。
“他们在哪？”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德男说话。
“我知道！他们有据点的！”德男此时也很严肃。“我带你们去！”
“算了流川！”洋平上前阻拦，“下午不是还有比赛吗？交给我们吧你们不要出手。”
流川猛一扭头，冷酷地盯着他。
“我也去！”樱木虽然声音还带着哭腔，却难以压抑愤怒。
“我也去！这帮人渣！”三井也两眼冒火，“我要把铁男也叫上！新仇旧恨一起报！大家抄家伙！”
“我也去！身为队长不能放任队员！”宫城队长威严地说。
“去吧！注意别受伤！我跟你们准备好饭盒中午等你们回来吃饭！”彩子竟然也没有阻拦。
“彩子，给木暮学长打个电话，他父亲不是在警察局工作吗？报个备！一定要把这群禽兽关起来一辈子别想翻身！”宫城这节骨眼上还真是显示出了一个运筹帷幄队长的风度。
“走。”流川枫的声音愈发清冽冷酷。
绫子与随后赶到的佐伯会长留在医院，守着樱。
下午两点钟，比赛双方队员都已进入后台的更衣室。
彦一悄悄走到湘北更衣室的门口，发现门虚掩着，留有一条缝。
“！！”他伸过脖子，却极其惊讶地发现，里面的气氛沉重得足够让空气凝固。
流川枫、樱木花道等人脸上，还有几道打斗的痕迹。
彦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樱木花道正在哭！
而他那死对头流川枫，竟然正使劲搂着他的脖子，虽然嘴里不停地骂着“白痴！”
“发生什么情况了？”他不可思议地跑回陵南的更衣室。
湘北更衣室里，三井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半了。
“教练马上就到，大家稍微控制一下情绪吧？”虽然自己也不愿这么说，但三井还是表达出这个意愿。
“樱木~~~~~~”晴子以前安慰过樱木很多次：输了球的樱木、犯规退场的樱木~~~~~~，她觉得，如果是自己，那么不论多么沮丧的樱木花道，都可以被鼓励得马上满血复活！但这次她真是觉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拿出手帕默默为他擦去眼泪。
众人一片寂静。
“白痴！”流川枫忽然猛地一推樱木的脑袋：“一会回去，你要这样见她么？”
他很少这样大声讲话。
樱木惊异地抬起红肿的双眼，瞅着流川。
这双俊美冰冷的乌黑眼眸里，却燃烧着非同小可的精神力。
“我们赢，她活下来。”流川静静地说，“约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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