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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听罢,也觉得有理,便道:“不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接着,他又低头去看,而这章程的背后,是一连串的清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弘治皇帝看着调动飞球营,以及飞球若干,以及最新炸弹之类的字样,至于其他的粮草,罐头,军械诸如此类,更是数之不尽。
弘治皇帝心里又是感慨。
这只是方继藩所言的‘小行动’,可偏偏这小行动,所需的钱粮,只怕就不少了。
倘若是举国征伐,只怕数目将是这百倍以上吧。
弘治皇帝道:“所需钱粮,国库出一些,内帑也出一些,这章程之中,继藩说他也愿出一番力,这就不必了,此乃国事,非家事也,这在北方省的江臣、王细作人等,以及总兵官周凯至寻常士卒,俱都是我大明的臣子,他们现在生死未卜,情况危急,我大明岂有不救援之理。“
说着,他便挥了挥手,道:“此事就议到此,西山以及水师,还有飞球营,早做准备吧。“
说到这里,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朕知此番前去驰援的将士,以及唐寅、刘文善人等,定要九死一生,他们都是忠良,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材,朕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去送死,可是……事到如今,他们主动请缨,朕的心里也是左右为难,现在朕恩准了他们,若是他们能凯旋而归,朕……亲自迎他们凯旋而归。“
弘治皇帝显得感触。
无论是唐寅,还是刘文善,此二人,或许主动请缨,是因为他们的师弟江臣的缘故。
可这又如何呢?就算他们留在这京师,凭着他们以往的功绩,依旧可以安享富贵。
这群西山出来的读书人,个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个个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大智大勇,让弘治皇帝格外的青睐。
随即,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而后,他却先是不露声色,接着屏退了刘健人等。
等刘健等人一走。
弘治皇帝便板起脸来,眼中略带严厉,道:“朕正要去寻你,你平时做事还算稳重,怎么效仿起了太子的行径?”
方继藩一脸发懵,心里道,太子咋了,我觉得除了脾气坏了一点,情商低了一点,做事有些不计后果,老丈人又多了一些之外,还是很不错的啊。
方继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陛下屏退了刘健等人,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招惹了陛下,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要私下里教训他。
方继藩倒也不犹豫,立即道:“陛下勃然大怒,定是儿臣有万死之罪,儿臣惶恐,恳请陛下责罚。“
也不问是啥事了,先认了罪再说。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弘治皇帝见方继藩如此,顿时……气便消去了大半。
可随即,他还是皱着眉,道:“你怎可让王师傅去养猪?“
方继藩:”……“
沉默了片刻。
方继藩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陛下,天地可鉴,儿臣冤枉啊,这是他自己的请求,非要去养猪不可,儿臣也没想到王公居然有这样特殊的癖好,他要养猪,儿臣哪里拦得住?“
方继藩一脸委屈,弘治皇帝的脸却是黑沉沉的,叹息道:“当初詹事府的诸师傅之中,只剩下了王师傅,王师傅此人素来无过,当初教授朕读书,此后任吏部尚书,位极人臣,却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也从不争权夺利,参与朝中的纷争,哪怕是朕一心想要新政,于他的理念不和,他也能体谅朕的难处,心知朕这样做,自有朕的心思,因而……这么多年来,他没有说过一句怨言,而今他已致士,却去养猪,这定是你在哪里得罪了他,又或者是……朕有些事做的过火了,他想说,偏又不能说,害怕因为自己说了什么,引发那些反对朕的人借题发挥,因而……才这般自暴自弃,侮辱自己的斯文吧。“
弘治皇帝说到此处,唏嘘不已。
眼里竟隐隐有泪光。
这已是他硕果仅存的一个师傅了。
而且王鳌这个人,确实是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一丁点的刺来。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又道:“可是朕也自知,这大明百五十年来,积弊重重,为了解除这些弊端,朕非要厉行新政不可,有些事,可能是过火了,可是过枉必须过正,也少不得要让王师傅寒心,继藩啊,这事儿,你要办妥当,万万不可引来什么闲言碎语,天下人都在看着朕,在看着王师傅,朕不希望将来有人拿着王师傅,借故来妄议朕,也不希望……王师傅的清名,毁于一旦,你……能明白朕的心思吗?“
方继藩忙道:“儿臣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弘治皇帝瞪了方继藩一眼:“现在,就立即请王师傅回家去吧,别养猪了。“
“哦。“方继藩很干脆的点头。
……………………
现在的西山,有很多猪。
这里毕竟有许多的农户,养殖场遍布。
顺成号养殖场,是西山的食堂办的,负责给食堂供应肉食。
现在……这诺大的猪圈里,已有三十多头猪,不过那些即将出栏的大猪统统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子猪。
这里有猪舍,有猪圈,还有专供猪倌的屋子。
只要一靠近,顿时便臭烘烘的。
因为这儿距离游乐场近,因而许多游人,都可远远看到这里。
而现在……王鳌和周坦之二人,都是短装的打扮。
周坦之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正追着一头子猪急得眼睛都红了,口里则叫唤着:“方四藩,你再敢跑,老夫今日便打死你不可,你这该死的猪,咳咳……咳咳……”
许是跑得久了,他感觉腰有些痛疼,跑不下去了,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像拉风箱一般。
而后疲惫的一屁股跌坐在满是干硬粪便的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的腰。
紧接着,便见王鳌在后头,中气十足的大骂:“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子安啊,这样的道理,你也不懂吗?哎,汝当初在老夫身边,老夫没少言传身教,怎么到现在,竟还这般的愚笨,兵法有云,十而围之,五而攻之,倍而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王鳌随即又痛骂:“今这圈中,有猪一藩,二藩,及至三十七藩三十七口,而你我,不过二人矣,以区区二人而制三十七头猪,尤其是这方四藩,最是狡黠,其狡诈如此,比之某国公更甚,岂可动蛮?我等需出奇制胜,剑走偏锋,你莫去追,回来,猪草准备好了吗?蠢物,用猪草诱敌啊。”
周坦之听罢,顿时悻悻然,觉得恩师所言,甚有道理。
与其动蛮不如诱敌。
于是用手敲了两下腰,便站起来拍了臀上的灰尘,连忙跑去准备猪草。
这猪草预备了,一群小猪却个个懒洋洋的散落在猪圈各处,并不来吃。
周坦之便急了:“真是愈发的懒了,日上三竿才起来,有猪草也不吃,难道还要喂他们。“
周坦之脾气很不好。
好端端的南京礼部尚书,居然被罚到了此来喂猪。
不只如此,还连累了自己的恩师。
前途没了,连斯文也没了。
若非恩师让他沉住气,他便是宁死,也不和这些猪打交道。
这些猪,真的很讨厌啊。
王鳌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不因为别的。
是因为他是周坦之的老师。
作为老师,遇到了问题,怎么能不去思考呢?
他拄着杖子,抬头望天,嘀嘀咕咕的道:“万物有灵,猪虽蠢物,却也有灵,既是有灵,岂有不吃的道理呢?既然它们不吃,一定有什么缘故,老夫看,它们跑的这样快,绝非是染病,那么……又是什么缘故?“
正说着,外头有人急匆匆的来道:“齐国公来了,齐国公来了,快,快将那猪赶开。”
王鳌的思索被打断了。
听说方继藩来,王鳌立即挺直了腰杆,又忙去寻拐杖,将身子的重心施在拐杖上。
周坦之则是低着头,不作声,他不想养猪了啊。
方继藩来了,他想干啥?
莫非……还要侮辱自己?
片刻之后,便见方继藩捏着鼻子来了。
身后一群人,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公爷。
方继藩见了王鳌灰头土脸的样子,乐了,上前道:“王公可好?”
王鳌面容冷淡道:“好与不好,与齐国公无关。”
你看,王鳌不愧是做过吏部尚书的,连说话都这么耿直。
方继藩微笑道:“王公啊,此次我来,是想请你出山的,你看……这儿臭烘烘的,王公何必在此吃这样的苦呢,听说……王家那里已经乱作一团啦,王公,来来来,先去洗浴一番,然后我们打了边炉,吃点牛肉什么的,有话慢慢的说,可好?“
………………
中午吃饭,和愤怒的香蕉坐在一起,他苦口婆心和我说别更新这么快,差点上了他的当,老虎想了想,还是要好好码字,今天更新迟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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