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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文最终,答应了李清的恳请。
原因嘛,很简单……李清出征之后,射洪确是无人能够坐镇。
在此之前,孙处玄尚能总揽大局。可是在明白自己前程黯淡之后,他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追查黄文清贩卖兵械的事情上,就好像是走火入魔,什么都不再关心。
对此,杨守文大体上能够理解!
孙处玄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虽然还担着长史的职务,但名声却不是太好。
梓州刺史而今卧病在床,几乎不问政事。看那情况,老先生估计是已经想明白了,准备告老还乡。要说起来,梓州刺史年龄并不是太大,才刚过了五旬。但在他的治下接连发生事端,哪怕有孙处玄出面担下了大部分的责任,他一样会受到牵连。
飞乌蛮造反作乱,洗掠城镇,占领铜山,围困射洪。
射洪县令私下贩卖兵械与飞乌蛮,更迫害射洪名士,而那位名士更被朝廷所看重。
只这两件事,梓州刺史便拖不得干系。
聪明的,早早向朝廷告病还乡,也许还有一个好下场。不然,一个御下不周的罪名便躲不开。有了这罪名,仕途也就等同于结束,更要面对朝廷的追责和士林的责难。
那滋味……
所以,梓州刺史干脆摆出一副我要辞官的架势,不再过问政事。
而今梓州的事务,多是由梓州司马来负责,面对一个烂摊子,他也腾不出手来过问射洪。
那么射洪也就等于是群龙无首!
关键在于,射洪而今已经囤积了大量辎重。李清一旦出征,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坐镇,很可能会造成混乱。所以,李清找到了杨守文,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李判官,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是不要出兵。”
“李君,兵马已动,岂能朝令夕改?
放心吧,我已派人打探,铜山而今守备空虚,攻取下来,当不成问题。你也明白,而今若我不出兵的话,才是真正的大麻烦。我也是不得已,还请李君能够体谅。”
李清言辞非常诚恳,也使得杨守文无话可说。
人家已经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并不是没有觉察到蹊跷,而是这件事,我不能袖手旁观。鲜于燕对我有知遇之恩,现在他的儿子身处险境,而我有能力帮忙,却袖手旁观不管不问的话,传出去会很不好听。
好吧,这似乎很有道理!
杨守文也知道,他无法让李清改变主意,只能目送他率部离开。
一队队兵马开拔出校场,行出射洪城门。杨守文站在城门楼上,目送大队人马离去,眉头紧蹙。
“四郎,传我命令,从即日起,加强城中巡逻。
若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同时,派出斥候,严密监视铜山方向的战况……”
“可是,我们手中,并无太多兵马啊。”
杨守文闻听这话,也不禁暗自叫苦。
李清此次出征,共带走了三千人。留守射洪的兵马,而今不过五百人,的确是有些人手不足。
可即便是这样,也必须加强巡逻和防卫。
杨守文道:“人手的问题,咱们可以想办法,但是城中守备,不得有半点松懈。
也就是三五日,待汉州兵马抵达,你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
这两日,你我都辛苦一些,把城中兵马分为五队,你、我、桓道臣各领一队,剩下两百人轮流值守城门,就交由涂家四兄弟统领。另外,立刻去陈府通知,所有人都搬去县衙中。”
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
明秀答应一声,便转身匆匆走下了城头。
“阿郎,其实……咱们还有可用之人。”
明秀走后,杨十六便跟着杨守文在城头值守。
他突然压低声音,在杨守文身后道:“阿郎莫非忘了,那梁九吗?”
梁九?
杨守文愣了一下,旋即醒悟过来。
此前,梁九被黄文清所伤,一直在城隍庙休养。
杨守文在找回幼娘后,曾带着幼娘前去拜访过那梁九一次。不管怎样,梁九对幼娘有恩,杨守文怎地都要过去道谢。但是那次交谈,让他感觉到,梁九似乎并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他对杨守文,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防备,所以也使得双方的见面并不愉快。
找他吗?
梁九的手中,倒是有些人手。
他身为射洪的大团头,管着整个射洪县城,大大小小的乞丐。
此前,梁九为了救陈子昂,曾折损了不少人。但是其元气未伤,真要拉起队伍来,也能有二三百人。
人数不多,但对于射洪目前的情况而言,确是极大的补益。
而最重要的是,梁九手下的那些人都是射洪的地头蛇,县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可以马上知晓。若能够招揽过来……杨守文觉得,至少可以免去许多的麻烦。
只是,他能够同意吗?
杨守文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犹豫。
他沉吟片刻,对杨十六道:“十六,去把老牛头找来,告诉他我今晚要去拜访梁九。”
“喏!”
杨十六闻听,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去。
杨守文则站在城头,思忖片刻后,招手示意涂山龙过来。
“你四兄弟从现在开始,就轮流在城头上值守,不得有半点懈怠。”
“明白!”
杨守文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可是走了两步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停下来,回身叫住了涂山龙道:“大郎,记得老牛头曾说过,你以前也在梁九手下做过事?”
涂山龙一怔,连忙道:“回禀阿郎,当年小人的父亲在山中狩猎,不幸遇难。奈何家徒四壁,甚至连一副棺椁都买不起。梁九与先父有交情,听说之后便买了一副棺椁,还帮我我兄弟四人操持白事……那时候,我年纪也不大,三个兄弟尚无法讨生活,亏得九爷关照,我兄弟四人才能够长大……后来,我们便做了青石岭的猎户。
九爷性情豪爽,为人也非常仗义。
后来,九爷遇到过几次麻烦,我兄弟便主动去帮忙,也算是报答九爷当年的恩情。”
也就是说,涂家四兄弟其实并算不得梁九的手下。
只不过梁九当年照顾过他们,他们后来出手,也是为了报恩……
“那梁九此人,你们了解多少?”
涂山龙想了想,轻声道:“说起来,九爷算得射洪的豪杰。
不瞒阿郎,陈君在射洪地位颇高,可比较起来,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更加敬重九爷。
九爷是本地人,小时候曾拜师峨嵋山文殊院,练得一身好本事。
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回来后,便散尽家财,做了这县城的大团头。反正九爷的为人不错,对手下人很关照。这射洪县城的闲汉,对他也很尊敬,一直都守着他的规矩。”
杨守文听罢,不禁轻轻点头。
看起来,这梁九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实话,他对梁九的故事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而今他需要梁九的帮忙,所以就必须要打听清楚。
而这时候,涂山虎走过来道:“阿郎,要说这射洪最了解九爷的人,并非是我们。“
“哦?”
“城西九曲巷,有一个名叫林海的人,原本是民壮武侯的班头。
此人和九爷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为密切。只要是林班头开口,九爷绝对不会拒绝。前些日子,飞乌蛮洗掠县城,林班头在混乱中被那些蛮子所伤,一直都在家中将养身子。若阿郎想要知道九爷的事情,找林班头打听绝对没错,他知道的最多。”
杨守文眉毛轻轻挑动了一下,露出恍然之色。
“很好,那我就去拜访一下林班头。
你兄弟好好代班值守,有什么事情,便去县衙禀报……对了,一定要小心,且不可大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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