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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几个突厥人,来到杨守文等人面前,为首那突厥人手放胸口,微微欠身。
“未曾想,又见到长老,还听到如此美妙的诗词,实在是我的荣幸。”
杨守文不认识这几个胡人,露出了疑惑之色。
到时候说话之人身后的一个突厥人走出来,“长老,你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还在冥水河畔见过。”
“你们是……”
杨守文一听那声音,立刻反应过来。
他指着那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这个说话的突厥人,就是昨天晚上,冥水河畔那个和他们说过话的商队护卫。
也就是说,这几个突厥人,都是那商队里的人?
想到这里,杨守文稽首一礼,“原来是几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那几个突厥人连忙还礼,之前开口说话的人道:“昨天夜里,因为急着赶路,所以未能与几位长老见礼。中原有句俗话:相见既是有缘。我们能够在这里重逢,也说明我们与长老有缘分。若长老不嫌弃,不妨随我们一同出关,也能快一些。”
杨守文举目看了一眼那排成人龙的出关队伍,而后看了看明秀。
明秀道:“敢问施主,这玉门关出塞,都是这么慢吗?”
“哦,也并非都是这样。”
突厥人笑着说道:“从前我们出关很快的……不过,前几日黄胡子在瓜州边境洗劫了一个商队,据说死伤挺严重。所以合河戍便加强了守备,盘查也比较严密。”
合河戍,是玉门关的别称。
屯驻在这里的军队,被称之为合河戍,归属于玉门军所辖。
“黄胡子?”
见杨守文露出疑惑之色,那突厥人连忙又解释道:“黄胡子是一群亡命之徒,横行于伊州、沙洲和瓜州三地,人数众多,来去如风,专门洗劫往来的商队。这伙人手段很凶残,同时也非常狡猾。因为他们行动时会蒙面露须,须染黄色,故而称之为黄胡子。
官军曾多次围剿,但是这些人非常狡猾,行踪飘忽,所以一直未能消灭。
本来,黄胡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没想到前几日却突然出没于瓜州境内,以至于官军不得不加强了守卫,对往来的商队,盘查也严密许多,速度自然变慢了。”
原来如此!
杨守文露出恍然之色。
他和明秀相视一眼,再次看了一眼排的不见尽头的队伍,想了想,便点头答应。
很简单,他们现在的位子距离关卡还很远。
看这行进的速度,估计到天黑也不会排到。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几个突厥人的商队,似乎排的很靠前。如果和他们一起出关的话,倒真的是可以节省下来很多时间。
“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哦,我叫拔悉密阿吉,长老唤我阿吉就好。”
“我叫阿合莽。”
那个昨日和杨守文招呼过的护卫,也报上了自己的性命。
拔悉密,是铁勒九姓之外的一个姓氏。杨守文还记得,他们昨日说是从狼山而来。狼山,位于葛逻禄部落东北,正是拔悉密的大本营。这么一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若是不叨扰的话,当然可以。”
“哪里哪里,能有长老随行,是我们的福分。”
两个突厥人连连摆手,然后客套的请杨守文两人过去。
杨守文叫上了杨存忠和杨十六两个人,跟随在两个突厥人的身后。昨天晚上天色很暗,杨守文也没有看清楚,这支商队的规模。这时候走到了近前,杨守文才发现商队着实不小。仅骆驼,差不多就有二百多头。此外一百多辆大车,以及一百多匹马。
整个商队,总人数加起来近八百人,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规模。
杨守文不由得暗自吃惊,随着阿吉两人便走到了队伍之中。
对于他们四人的加队,倒也没人表示反对。
西域,本就是佛教盛行之所。胡人对僧人很尊重,更何况还是一行有才的僧人?
很快的,就到了轮到了阿吉的商队通关。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看到杨守文四人,便走了过来。
“刚才的诗,是你们所作吗?”
“哦,是贫僧的师父所作。”
明秀连忙一指杨守文,便退到了旁边。
军官走上来,打量杨守文几眼。
而杨守文则一脸恬静,也看着那军官……
此人明显不是汉家儿郎,应该是在本地招纳的归化胡人。从他的发式,就能看出端倪,和之前盖嘉运所留的发式几乎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穿着一身官军铠甲。
已经快五月了,气温逐渐升高。
玉门关的正午的阳光更非常毒辣,照在身上很不舒服。
可是,他却衣甲整齐,虽然额头上密布汗水,却丝毫不改仪容。有道是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身为军官,他能如此注重仪容,手下的军卒也不敢懈怠。
他手里拿着毛巾,那张黑红透亮的面膛,透出一股精气神来。
“长老,在何处出家?”
“贫僧是在荥阳洞林寺修行。”
说着话,杨守文便递上了度牒。
军官接过度牒,打开来看了两眼,“召机长老……荥阳我听说过,好像是在泽州?”
杨守文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他微笑着摇摇头,“将军怕是记错了,荥阳是在郑州,怎会是在泽州?不过我此次前来,倒是路过了泽州,那里的风景不错!将军若是有机会,不妨前去游玩。”
“哈,我也想呢。”
军官说着,把度牒还给了杨守文。
他从杨十六的手里接过度牒,“悟净长老……你们既然西行,何不走关内道,却取道河东呢?
这岂不是绕了远路?”
杨十六何等机灵,立刻回答道:“贫僧随师父西行,自当听从师父的吩咐。
贫僧是咸阳人,本来也建议师父走关内道。可是师父却不同意,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不负人间一场修行……为了这场修行,我们至少在路上多耗费了半月。”
说着话,他还露出了委屈之色。
那军官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把度牒换给了杨十六,对杨守文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负人间一场修行……哈哈哈,长老说的好,哥舒道元受教了。”
说完,他退到了一旁,摆摆手喊道:“放行放行,莫要耽搁了长老的修行。”
“多谢将军。”
“我可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合河戍的一个兵马使。”
哥舒道元说完,话锋一转,又说道:“长老,你方才所作的诗,叫什么名字?”
“哦,初临贵地,为雄关所震撼,故而赋诗一首,名为《凉州词》。”
“凉州词?”
哥舒道元点点头,在口中又反复念叨了两遍。
他双手合十,向杨守文一揖,“多谢长老赠诗,从此玉门关,定会名扬西域。”
这哥舒道元,似乎也是个有情怀的人。
虽然他长相很粗豪,但是言语间却有一种文青气质。
杨守文和他道别,随着车队行进,很快便走出了玉门关。
站在玉门关外,他又回头眺望。
雄关依旧,却又有一种与在关内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站在关外,会感觉到这座雄关犹如一个气概雄浑的壮士,静静站在这戈壁之中,守卫着大唐疆域。
玉门关,玉门关,西出阳关无故人!
杨守文的情绪,在走出玉门关的那一刻起,突然间变得有些低落了。
这感觉,就好像是离别故土,远赴他乡……
“师父,师父?”
明秀突然呼唤杨守文,并且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些人,有点不对劲。”
“嗯?”
杨守文闻听一怔,扭头看向明秀。
却见明秀的目光,扫向了旁边的商队。
这商队不对劲?
杨守文眯起眼睛,朝正在整理车队的那些胡人看去。突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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