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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自以为是武后亲侄,这个身份一摆出来,所有人都会心存忌惮,将魁首之位拱手送给他,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得到文名,更能获得那十万赏钱,可以说是名利双收。
可是没想到,除了苏味道向他拱手地行了个礼之外,所有的人竟然都没有理睬于他,直到最后,大掌柜的倪莱方才拱手说道:“请公子写好诗文,交给诸公品评,若真是文采胜出,相信魁首之名定然非公子莫属。”
武三思闻言顿时大喜,他还以为是对方为了让众人心服,这才要他写出诗文,然后再在评价的过程中作假,将这魁首之位送给他。
所以,武三思也不矫情,苦思了半晌,终于写下了一首诗:“凤驾临香地,龙舆上翠微。星宫含雨气,月殿抱春辉。碧涧长虹下,雕梁早燕归。云疑浮宝盖,石似拂天衣。露草侵阶长,风花绕席飞。日斜宸赏洽,清吹入重闱。”
武三思将诗作交了上去,洋洋得意的看着那些评判,准备着被宣布为魁首,以便名利双收。
却不料王勃哂笑着说道:“这位先生的诗作倒也勉强可以入耳,但是比起以上诸公都颇有差距,甚至连那个含羞逃走的宋之问都差了不少,竟然还敢来此献丑,实在是不自量力。”
武三思闻言顿时勃然变色,指着王勃喝道:“尔是何人?竟敢如此辱骂于我?你可知我乃何人哉?我可是皇后亲侄武三思!”
却听得王勃笑道:“好教你知道,吾乃绛州王子安,如今正在沛王府中担任修撰,至于先生之身份,吾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尊称你一声先生,否则以你之文采,于此次诗会实乃画蛇添足之作,岂能得我一字评语?”
武三思闻言顿时怒极,冷笑着说道:“沛王府修撰,王子安,我记住了,哼,你就等着吧,早晚你会后悔的。”
说完之后,武三思又转向大掌柜倪莱,淡淡问道:“这位大掌柜的,下官想要得这魁首之名以及赏金,不知大掌柜的肯否?”
却听得倪莱笑道:“此事先生不当问小人,须问诸位评判及骆先生肯否?”
武三思闻言又转向卢照邻等人,然后问道:“诸公以为吾之诗文可当得这魁首?”
话音未落,便见杜审言大声笑道:“若公之诗文亦能当的魁首,吾之诗文早就不下于屈宋了,今日之事免谈。”
“哼,你,你……”
“吾乃殿中侍御史杜审言”,杜审言不待武三思说完,便开口说道:“呵呵,好一个气焰嚣张的千牛备身武公,竟敢当众威胁同僚,吾倒要看看你可敢威胁于吾?忘了说了,吾还专管官员威仪,若是足下举止失措,吾有参劾之权。”
“哼,小小殿中侍御史,竟敢如此嚣张,吾记住了!”武三思见对方正好管着自己,也不敢多言,不过与对方的仇怨算是结下了。
这时的卢照邻则是呵呵笑道:“卢某不过一闲人尔,本是受雇于大掌柜,自然要唯大掌柜马首是瞻,大掌柜要卢某如何,卢某便如何?”
而苏味道本来不想讲话,可是看到武三思杀人一般的眼光传过来,也只好开口说道:“这个,武公子之诗文的确是才思泉涌,亦是上乘佳作,然则骆先生之诗文好似略胜一筹,可武公子年纪轻轻,能够做出这等诗文,亦是不逊于骆兄,要论魁首吗,这个,这个,还真难说。”
“哼,尔还算是识趣。”苏味道的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武三思就是魁首,最起码不是像其他人一般直接拒绝,脸色略略的缓和了一下,随机向骆宾王问道:“他人再怎么说也是徒劳,骆先生若是直接放弃,想必诸公亦不会有意见吧?”
却见骆宾王摇头说道:“这位武公子,骆某如何会放弃自己应得之物?更别说这笔赏钱乃是骆某为内子医病之希望所系,罗某便是舍弃这条性命,亦不愿放弃。”
武三思闻言更是眉头紧皱,厉声喝道:“尔这厮好不识抬举!只要你将这魁首让于我,日后尔还少了钱帛吗?非但如此,某还能保证你将来入朝做官,令你仕途得意,青云直上。”
可是骆宾王却是摇头说道:“骆某只愿以一身才学为国效劳,从未曾想过可以依靠他人举荐为官,即便是需要有人举荐,骆某与公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亦是不敢劳驾。”
“哼哼,好个骆宾王,好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姓骆的,你最好记住这句话,某定然让你这一生难得仕途,你不是家有妻子需要医病吗?吾保证让你有钱亦无人敢医。”
“嘿嘿,武兄好大的口气,这威胁带着如许杀气,真是令人感到害怕!”,在看到骆宾王受到威胁无法招架之后,李显知道自己再不出来,事情就不好办了,于是分开人群,走到中间,冷笑着说道:“武三思,你可知道这天下乃我李氏之天下,并非你武氏之天下!你在我宫门外竟然就如此口出不逊之言,扬言令天下无人敢为骆先生之家人医病,何人给你的胆量?哼,家母饶恕尔等昔日之罪,又给尔等官做,乃是家母之恩德,尔等不念家母恩德,反而到处横行霸道,有损家母名声,实在是可恨,今日有吾在此,看哪个跳梁小丑胆敢以势压人?”
“你,李显,你好!哼,咱们走着瞧!”武三思见又是李显破坏了他的好事,顿时面色铁青,可是他见李显站在理上,那一对拳头也不安分的朝着自己晃,顿时感到有些心虚,放下了一句狠话,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丝毫不管背后传来的阵阵讥笑之声。
却说李显见武三思离去,连忙冲着众人拱手施礼道:“诸公,小王李显这厢有礼了,唉,家门不幸,小王身边竟然出现了这等不成器的亲戚,实在愧对诸公,小王特此带那不成器之表兄向诸公赔罪。”
众人一听原来是周王李显,又见李显赶走了武三思,本人又是彬彬有礼,不由得尽皆心生好感,连忙拱手还礼。
“大王客气了,此事与大王何干?”
“呵呵,是啊,一切都是那武三思横行无忌,与大王没有关系。”
“正是,其实要说起来,还亏得大王赶走了这武三思,要不然我等还真不知该怎样收场。”
……
众人正说着,却见杜审言走上前来,拉着李显的手说道:“一别数载,大王风采更胜往昔,可喜可贺。呵呵,下官素知大王工诗词,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大王今日何不赋诗一首,令下官见识见识大王之才情。”
李显见状,倒也没有推却,只是呵呵笑道:“小王这几年来戎马倥偬,对于诗词却有些耽搁了,倒是乐曲填词却是初窥门径,诸公若是不嫌弃,小王便献丑了。”
杜审言一听李显这话,不由得面色一变,乐曲填词,这是什么玩意儿?如此低俗之物如何能够在众多高雅之士面前献丑?可是他见围观群众全都拍手叫好,并且一副期待的神色,更兼他也自诩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便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除了杜审言,其他众高雅之士也都对此不屑一顾,因为在当时,填词毕竟是小道,与唐诗相比,实在有些俗气。
李显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他却实在不愿将那么多美妙的长短句带进棺材里,便决定乘机将这一文学手段传扬开来,他相信有这么多顶尖的文人,只要他的词作不凡,一定会让这个新的文学形式提早流传三四百年。
李显当然对他的词作有信心,因为他相信,这首词作即便是在历史上所有描写元宵节的诗词中,也绝对算的上一篇不朽之作。
所以,李显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开始吟诵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李显这上半阙词吟诵完,旁观众人尽皆点头不语,尤其是杜审言、王勃这等狂傲之士,却不顾李显的身份,开始评论道:“美则美矣,然则比那武三思吟诵美人之句,境界却不分高下。”
卢照邻和苏味道则含蓄的说道:“然则周王年方十六七岁,以年纪而论,还是胜那武公子一筹的。”
旁观的郭震则是感叹周王毕竟是皇子,虽然多有建功,却是耽于逸乐,看起来传闻应该是真的,这周王因为建功太多,受到武后和太子排挤,被剥夺了兵权,如今也只能以逸乐消遣时光了。
上官婉儿听了却是皱眉,心想着周王这段时间看来是少于专注学问了,这一首词作比起之前的“离离原上草”境界却是差了不少。
李显自然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其实他也知道中人这种反应很正常,因为这首词作最关键的却是在下半阙。
在众人一片惊疑的目光中,李显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缓缓吟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词作读完,现场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王勃首先拍案叫绝:“好!能够把乐曲填词做到这种水平,大王不愧为一代文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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