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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因为头发全都干净地梳起,反而更彰显了她形状美好的额头与脖颈,穿着虽然素雅,但是那娇小可人的面庞和洁白修长的粉颈,真是愈看愈叫人欢喜。尤其是那眉眼间的一点红痣,更是叫人过目不忘。而跟随在她身后的两名女子也是这般朴素的打扮。
可是因为裁剪式样的缘故,三个人看似普通的裙装皆是服帖着身线,半点没有其他贵妇们身着的冬装的臃肿,而佩戴的那几样首饰皆是看似简单,可是线条花纹都是雅致极了。
女子们天性就是看比较这些个小物,一时间便看得仔细些。只是这样三位清丽高雅的女子站立在那,却显得此间的主人打扮得太过俗气了。
张华也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地暗自用指甲抠了一下手掌。
以前在鬼谷里时,四位女弟子中,数她的衣着打扮还有待人接物的礼仪落了下乘。那莘奴自不必说,她可是从小便被鬼谷子按着宫廷礼仪教导出来。而妫姜乃是齐王室的贵女,也是贵不可言。至于那个姬莹,虽然是不是庶出的,但也是魏国公卿之女,行事做派自然是另一份张扬。
相较之下,只有她张华是来自小乡的乡绅之女,在行事做派上难免有不入流之处,为此没少被姬莹开口嘲笑。也是那时,她暗自有了一份同那三女的比较之心。
可是如今看来,起码在姻缘一事上,她是比那三个同窗都要好的。莘奴嫁给了恩师鬼谷子,可是那男人那般的心思阴沉,难免是要提心吊胆,更何况现在鬼谷子的风头日渐低沉,眼看着被人连连追杀,性命不保。
而妫姜放着大把的公卿贵族不要,连当了几次寡妇后,竟然与一个杀手头子不清不楚。
至于那姬莹,更是个笑话,不过就是身败名裂的,私养了孩子的未婚之女罢了!
可偏偏是这三个各自有一番落魄的女子,却这般气定神闲地在她的面前端着看似更加高雅的风范,怎么能不叫张华暗自气闷?
不过她现在不同往日,已经贵为秦国的公子夫人,自然在气度上不能输给三位同窗,于是笑着冲着莘奴她们点了点头,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你们来了,请随我入座吧。”
昔日鬼谷里那个天真活泼的小乡之女,如今已经被堆砌的珠宝炫目晃动得让人有些辨析不清了。
莘奴三人互相望了望,只有她们彼此才能解读出此时各自心里的一份感慨。
看见莘奴与妫姜不放心地望着自己,姬莹微微苦笑着道:“二位姐姐放心,不论张华一会怎么出言嘲讽,我也不会人前失态的。我要回敬给她的,绝不是一顿痛骂好打那么简单!”
听了姬莹之言,莘奴这才放心下来,举步朝前上了台阶,与众位的女客一起,入了庭中。
张华挺直着胸膛,气度不凡地请贵妇们落座,又命侍女们呈上茶水和新鲜的水果。
几个城中贵妇,平日里与张华相熟便开口说道:“夫人,这庭院全然不似秦地的风格,布置得甚是雅致。”
张华微微一笑,道:“吾来自魏国,公子为了慰藉吾去家思乡之情,特意命人从魏国请了名家按照魏地风格重新修筑了此处庭院。”
此话一出,顿时激得在座妇人又是一阵发自内心的羡慕感慨,皆是恭维着张华,言公子如何重视夫人,吾等却是无有此幸等等。
说到这里时,张华看似娇羞的一笑,可是那眼神却是有意无意地飘向了姬莹。
姬莹的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这庭院的确是富丽得很,当是花费了许多的金,可是在她的印象里,公子疾压根不是个如此铺张浪费,讨好女子的男人。当初与她相恋情浓时,也从来没有大肆地买来珠宝讨好于她。而现在,他竟然给张华修缮了这般华美的魏风庭院,可见其用心!
莘奴倒是瞟了眼四周,有意无意地转头笑着对妫姜道:“公子夫人若是不说,我都没留意,这庭院果真眼熟得很,可不是照着魏国的司徒府里的景致修造的吗?公子还真是用心,知道心上人思念家乡,便请人这般修建,看着这庭院的规模,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修建不起来的吧?只是那时,公子可与他的夫人已经相识了?”
听了莘奴之言,姬莹这才微微有些恍然,这庭院里的造景可不就是与她父亲司徒府上的花园一般吗?尤其是那路过的水池,甚至连她小时磕破了膝盖的,池边造景石的形状都是一模一样。
第173章
待得饮酒的间隙,姬莹小声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庭院的确跟我父亲的府宅分毫不差……”
莘奴这般说辞,原先也是回击张华的。她原本想着魏庭的建筑大都异曲同工,她这般说法也是见不得张华这般故意气人的模样,哪里想到自己竟然说中,心内不由微微感慨,这个公子疾当初的心思还真是别扭啊。
那张华果然是被莘奴的话噎了一下,眼看着精心修饰过的脸儿都盛装不下眼看要溢出来的尴尬。只是不知清的其她众人犹自在夸赞着这位新婚的公子夫人。
可是张华看得出,昔日的三位同窗的眼里,各自挂着一份不屑的嘲讽。这真是让她心内如火烧。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初衷不得不自按捺一下。
待得宴席开始时,张华微笑着看向了姬莹,开口道:“几日不见,你倒是丰盈了很多,不知孩儿可好?”
姬莹压根没有料到张华会主动问起孩儿,只是这一问,未免又勾起心头的怒火,不过莘奴及时一握她的手,暗自提醒她要忍耐一下。
握了她的手后,莘奴从容地开口替姬莹答道:“孩儿生得健康,做母亲的自然心情舒畅,就算是当父亲的也心生欢喜。夫人您是个聪明人,这样的道理自然是能想得出来的。我们这些做姐妹的,都盼着吃孩子的满月蛋酒,为他祈福。若是此间有什么不好风影闲言,就算做父母的忍耐了,我们这些从母都是不答应的,必当剪除之!”
这话说得委婉而绵里藏针。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也不知这莘奴话里的意思。可是张华听得明白,这是对她的威胁,言下之意便是若是张华再围绕着孩儿打转儿,意图不轨,那么她与妫姜便要不客气了。
若是以前在鬼谷求学时,莘奴若是说得这般不客气,张华多半是心生怨尤。
而如今,她受哥哥的影响,对于朝堂之事浸染已久。对于自己恩师鬼谷子的能耐了解得可是比姬莹她们更加清楚。而这莘奴虽然与王诩的关系不冷不热,看起来扑朔迷离,可是看得出恩师对她一向都是忍让的,所以张华是不欲与莘奴正面对峙的。
而现在莘奴明显偏向了姬莹,怎不能叫张华暗自羞恼?可是明面上却有不能露出分毫的恼意。张华倒也不笨,她心知莘奴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自己与哥哥,甚至是即将成为秦王的公子嬴驷都招惹不起的。
于是便笑着附和着莘奴话里的意思,笑着道:“姐姐说得极是,姬莹的孩儿便如同我的孩儿一般,怎么会叫他受道伤害?总是要给他最好的才是。”
若不是莘奴握着她的手,姬莹真是有些抑制不住,想要起身回扇她两个嘴巴子,让她知道孩儿的妈到底是谁。
张华此番邀请三人前来,实在也是想要探查一下这三人的反应。自从自己新婚以来,公子疾便对自己略有冷淡。而就在前几日,当公子疾惊闻姬莹怀的正是自己骨肉后,回来脸色铁青,可是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她的可以设计后,便一语不发,转身离去。
若是公子疾大发一顿脾气的话,张华自恃有应对之策,可是公子疾这般一语不发,却叫她心下顿时没了底儿。
因为是自己犯下的错处,张华甚至没法跟兄长开口,也只能暗自按捺下来。可公子疾也不像是跟自己查旧账的模样,左思右想可能跟自己的兄长张仪在秦国根基站稳的缘故。
公子疾是秦国众多公子中跟太子最为要好的,他在仕途上的抱负也甚是不小,与自己兄长并驾齐驱,互为左膀右臂,这臣子间的一团和气也是最为重要的。想到这,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此番邀请三位同窗,便是表明自己不再为难姬莹。所以就算莘奴言语逼人,她也是一味的忍耐谦让,乍一看,还真是个谦良和煦的公子夫人呢。
张华暂时不发难,莘奴与妫姜也不好一味咄咄逼人。
说到底,她俩都不是乡野的女人,学不来那等主动挑衅的泼妇状。
一桌宴席吃罢,众位女宾便自由到院中散布欣赏景园,各自得了一份自在。趁这机会张华邀请姬莹到一旁的茶室小谈。
妫姜看着张华,慢悠悠道:“不知夫人有何事要与姬莹私下闲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有站立在朝堂上的丈夫们的高瞻远瞩,目光短浅得很,只知道畅快了自己的心肠,姬莹若是一会出了状况,让我不痛快了,我便不介意赏夫人你些好物……”
鼎鼎大名的毒寡妇给予的是何等好物,简直是不言自明。张华脸色微变,强自笑道:“不过是有些误会要与姬莹说开,姐姐不要吓我可好?”
敲打了张华后,妫姜也不便再说什么。二人一个是公子疾的夫人,一个为公子疾生了孩子,相谈的也必然与公子疾有关。毕竟这也是姬莹要亲自面对的,莘奴与妫姜不便参与。也只能在园内散步等候。
妫姜虽然解了毒性,可是身体到底是变得匮乏了,一时不便走动,便静坐在张华与姬莹密谈的茶室外等候。
莘奴闲来无事,在院中闲逛,登上了院中一角的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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