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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圭向恩师禀明他收集到的前线战报时,随便也将这一段新鲜的时闻讲给了恩师一听。
不过鬼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之感,只是随口吩咐道:‘你在齐地边境的商队甚多,顺便照应一下那个诈死的,毕竟她也算是你的师妹。”
白圭听闻赶紧说:“喏!”
可是心内却是感慨着恩师的不公。若是这事换成旁人所为,依着恩师操纵欲强,不容许意外错误发生的性情,恐怕是要对胆敢破坏他布局落棋之人严惩不贷。
现在正陷入水深火热中的庞涓师弟,便是新鲜的例子。
可是到了敢捋老虎须毛的刁钻小奴这里,弄着这般大的响动居然也是云淡风轻,一副这不过是小事罢了的宽容慈爱。
这等大仁之心的恩师,简直是让人莫名感激涕零。若是白圭能有此际遇,一定感动得怆然泪下,泉涌难抑。
其实王诩也心知这般差别对待不足以立威。不过白圭乃是他的心腹弟子,一时倒是不用隐瞒,只是又淡淡地说了句:“念在她近日憔悴多病的份儿上,此番暂且记下,以后再作惩罚……”
白圭也是自制惊人,竟然忍下了白眼的冲动,不点破恩师的偏心眼,便是施礼退下。
王诩这才起身出了书房,等走到莘奴的房门口时,便看见爱财的小奴正在专注地摆弄着算筹计数。
按理说,她熟谙心算,平日的账目只需捻指便算得透彻。可是最近几笔生意获利惊人,莘奴生怕算得错了,连忙找出夫子章祖送给她的算筹出来,将长短不一的算筹棍子铺摆了一桌几,这才觉得算得稳妥一些。
虽然不能将几许金子铺摆得满屋子,可是一想到这些张短不一的棍子代表着一笔惊人的财富,莘奴的心内便不由得欢喜雀跃。
可惜还未来得及在金堆里打个滚,一抬头便看见收帐的正立在眼前。
她斜眼瞪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算筹。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王诩便发现这小奴似乎又变得不驯了些,这也是跟他这些日子的骄纵不无关系。
在小事上,王诩自问还算能宽容相待,可是若是猫儿野惯了,一时都不认家主宅门了,那便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王诩立在她的身旁,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啪地扔甩在了桌案上,将算筹也砸得七零八落。
莘奴看着那盒子,身子一僵。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盒子正是她当初给廉伊的让他去典当的,里面盛装的是当初王诩送给她的价值不菲的一整套玉首饰。
她慢慢地抬起头,倔强地回望着他,心内却在忐忑着姬莹的安危。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心思稍有流转,同窗姬莹便是要万劫不复啊!
王诩也不说话,冷着眼瞪着她。莘奴猛吸了口气,开口问道:“是廉伊告诉你的?”
这小奴的确是一病之后,长了不少的胆子,被抓了现形后,还是这般的嚣张……
王诩慢慢地坐下,拎着她的手腕,将她拎提入自己的怀里道:“你亲自提拔的人才,何等的忠心?怎么会背叛你这恩人?这是我命人买下的……”
莘奴望着桌几上的木盒,心知这便是王诩在给自己下马之威,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他的视线。
姬莹尚可诈死逃脱她不喜的宿命姻缘。可是到了自己这儿,也许唯有真正一死,才能摆脱这个将她拥进怀里的男人吧……
原以为王诩知道了自己替姬莹做的勾当后,他会勃然大怒,冷面惩罚,可是用玉首饰敲打了她一番后,王诩连姬莹的话茬都没有提,只是跟她说起了其他的闲事。
这些日子王诩的确是清闲得很。现在的布局排线都已经完毕,鬼谷子要做的便是悠闲自在地安然看着所有的事情按着他预先的排布一点点地进行。所以接下来消磨打发时间的,似乎也只有游山玩水一项……
哦,还有就是变着法儿的花销她辛苦赚来的金!
第75章
不过较之以往,莘奴更没有资格腹诽了。以前她心内还可怨恨他侵占了她父亲的家产,无耻以及地盘剥着莘姓的脂膏。
可是他做的一切变得那么的堂而皇之,有理有据。甚至变成了她对他的亏欠。毕竟是她这个魏王的私女堂而皇之占据了他的父亲,理所当然地受用着莘家之女的一切。而害得他与他的母亲流落在外,困顿不堪。
但是,她只觉得心内的委屈却更是难言。
这一切的一切,竟都不是由她来决定的。她只能被动地承受这自她生下就已经尽定了的罪,却不知要到何时是偿还尽了的日子。
相比于莘奴的满腹心思,王诩的心情也是放松而悠闲的。虽然来到临淄许久,却还没有好好地在城中闲逛过。
相较于齐桓公的鼎盛时期,临淄城内的人口虽然略有减少,可是繁华却丝毫未减少。每当太阳升起时,城池里便挤满了人。
往往是早起时穿着新衣,到了下午便被挤得破掉了。
自管仲以来,齐都效仿他经商者数量颇多。
而莘奴从看到的齐史里,也感受到了管仲作为弃商从政者的狡诈一面。
最有名的事例便是当年管仲高价收购鲁梁两地盛产的织品绨料,并劝齐桓公与众臣皆穿绨料衣服。这般上行下效,齐国的老百姓全都流行穿绨料衣服。
一时间齐国绨的价格大涨,管仲又许以高价。对齐鲁商贩许下重利,贩来绨一千匹,给三百斤金;贩来万匹三千金。一时间吸引得鲁、梁二国的老百姓都把绨运到齐国卖高价,而获取利润。
鲁、梁两个国家的国君一时竟然被重金蒙蔽得短视,就要求他们的百姓全都织绨放弃产粟。
就在这时,这位经商出身的管仲又劝齐桓公改穿帛料衣服,也不让百姓再穿绨,并且闭关,不再与鲁、梁通使经商,十个月后,鲁梁两地饥民无数,即使两国国君急令百姓重新种粮,却无济于事。
于是,鲁、梁谷价腾飞,鲁、梁的百姓从齐国买粮每石要花上千钱,而齐国的粮价每石才十钱。三年后,鲁、梁的国君不得不归顺齐国了。
就连现在,齐国闹饥荒时,灾民也多是鲁梁旧地之民,可见管仲之计的毒辣和遗害。
有了这样一位国之栋梁的影响,齐地商贾多以营商玩巧为盛,这又是与其他地方安守诚信的商贾截然不同之处。
比如莘奴在街市游走时,看到肉铺很会招揽客人,悬挂着牛首在门口,可是待得走近时一看,那肉案上的肉质粗粝,仔细辨别便会发现乃是卖马肉于内,而价格确是马肉的两倍。
有客人心细发现了这点,开口斥责时,那肉贩竟然操刀怒目,一副凶神模样道:“我何时说自己卖的乃是牛肉,你若不买自走开,再这般吵嚷,便屠了,将你的肉摆在桌案之上!”
这般的蛮横,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都城之民如此骄横,也是情有可原。当世士卿豢养门客游侠成风,是以各国的都城里都充斥着只知道逞勇斗狠的游侠闲人,招致暴桀子弟横行于市,一言不合便杀人者也是常有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富豪之人逛街时,身边必有护卫的勇士,一路招摇地过市。不过王诩却只带了子虎一人,与莘奴在街市闲逛,倒也清闲自在。
不过没想到,有人竟比鬼谷子还有大胆,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带,就只携了侍女在街市的医堂高坐,诊治着病人。
这般胆大的,满城的女子,除了妫姜还会有谁?
虽然女子医人不太常见,但是因为妫姜的医术实在高超,收的刀币也少,所以她在医堂几日后院,患者便络绎不绝。
本来妫姜头戴面纱,虽然与患者便对面,也算相安无事,可是哪里想到,这些患者竞混入了几位游侠闲人,存了心要来找茬闹事。
轮到几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时,其中一个竟然轻佻地挑掉了妫姜的纱帽,开始出言调戏。
妫姜虽然不似莘奴那般娇艳明媚,可是她出身高贵,眉眼乃是另外一种智慧而文雅的风情。一时间让那几个游侠眼前一亮,竟是起了劫掳亵玩之心。
当莘奴看到这一幕时,不由得心内发急,想要叫子虎过去替人单势孤的妫姜解围。
可王诩却道:“不用过去,何须我们劳心?”
他的话音刚落,那壮汉伸向妫姜的手爪一僵,口吐白沫抽搐地倒地。紧接着他的几个帮凶也是如此,纷纷倒地。
众人一时诧异,却看不出内力的缘由,却有几个正义之士,站了出来,帮助医堂的伙计,将这几个半死不活的闹事者扔甩出了店铺,任凭他们在地上翻着白眼痛苦折腾。
莘奴一时看傻了眼,心道:难道是妫姜妹妹真是用毒高手?竟然纹丝不动便让几个壮汉应声倒地?”
不过当她瞟见了那几位正义之士做完这一切后俱是飘向医馆角落的另一人时,心内便行然大悟。
此时坐在医馆角落地饮茶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王诩把酒言欢的姜云君。
而王诩来到医馆的目的,应该也是会一会他这位老友的。
果然王诩入内后,径自走向了姜云君与他寒暄招呼。当时二人因为莘奴言语调拨而大打出手的尴尬显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毫无芥蒂地谈笑风生了起来。
妫姜也瞟见了莘奴,冲着她微微一笑后,复又戴上纱帽,诊治起病人来。快到午时,也是集市休憩时,病人们各自散去。
而王诩和姜云君也起身,带着莘奴与妫姜,一同出城泛舟游船消散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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