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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几人都沉默了。
段梓易心里也不好受,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不避讳的低头亲了亲秋儿额角,抬头道:“我带了些药材过来,来的时候交给了葛慕,你们看看用不用得上,有什么需要只管说话。”
杜仲和孔易都点头,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
“对了,啾啾!”夏含秋突然猛的站起来,若不是段梓易闪得快,差点撞上他下巴。
“那个白团子?”
“对,师傅才到会亭时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啾啾就是那时给了我两个熟透了的果子,我给了师傅一个,师傅的伤有多严重你是清楚的,可吃了那个果子后很快就好了,要是啾啾还能找到这种果子,说不定师傅马上就能好了,换之,我们回家找啾啾。”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夏含秋拉着段梓易就要往外走,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动身后的人,疑惑的回头,“换之……”
“天黑了。”
“你带着我,我不怕。”
信任的话脱口而出,这让让段梓易很高兴,可他也不会因为高兴就置秋儿的安危于不顾,“晚上骑马有太多意外,我一个人回去将啾啾带来,你在这里等着。”
夏含秋咬唇,她担心伤势严重的师傅,可她也心疼因她之故又要奔波的夫君,而此时,师傅的安危重于一切,一句“对不起”低声道出。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眼里透出的心疼就足够让我为你做更多了,段梓易心想,给她抿了抿头发,又道:“你不要太担心,忘了柳叔说过的话了?”
夏含秋此时的脑子并不好用,实在想不出来他指的是师傅说过的哪句。
“柳叔曾说预言者被上天眷顾,大多长寿。他为之奔波这么多年,又岂会例外?秋儿,你现在不止是夏含秋。在柳叔倒下来的时候,你要代替他撑起无为观。你是他的继任者,没人比你更有资格。”
夏含秋不由得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师傅曾说无为观是要为她所用的,可是,她有用过吗?
没有,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使唤包括师兄在内的那许多人,反倒是使唤换之的人手格外得心应手。
这时候。她如何还能再因为自己的那点自尊去计较那许多!
“我知道了,那换之,麻烦你跑一趟,要是小舅回来了也让他过来。这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师傅重要。”
“恩,见到他我一定如实转告。”段梓易应承下来,转头看向孔易和杜仲,“是不是有漏网之鱼还在查,这里暂时也说不上安全。我的人手会全部留下,有什么事便和秋儿说,她能使唤我所有的人。”
两兄弟同时点头,“承情了。”
“我和无为这么多年交情,现在他又是秋儿的师傅。说这话就见外了。”段梓易对外人难得温情了一回,让两兄弟都有点不习惯。
“秋儿,明德会留下来保护你,以后都要习惯他在身边,恩?”
知道明德有着那样的身手,夏含秋点头点得没有丝毫犹豫。
段梓易不再废话,用力握了握秋儿的手转身离开,趁着这时候还有一点余晖,早去早回。
葛慕进来时,正好迎上出去的主子,忙停下脚步要施礼,就见得主子和他错身而过,声音传入耳中,“快进去。”
“是。”下意识的应了,下意识的赶紧往里走,脑子执行着主子的命令,等进了屋见到无为道长的情况,他才明白主子为什么那么急。
被几双眼睛紧盯着,葛慕觉得喉咙发紧,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杜仲苦笑,“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们受不了,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解决吧。”
“污血我能引导出来,但是心脉上的伤……实话说,我没有办法。”
夏含秋急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很难,心脉本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道长昏迷不醒也是因为伤了心脉。”
夏含秋摸索着扶着能依靠的东西坐下来,“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污血要排出来不难,但是道长伤了心脉,现在便不能轻举妄动,王爷给了我不少药材,我先去开个温养的方子温养着,我们……再想办法吧。”
葛慕的话让夏含秋的心一阵阵的下沉,难道真的要将希望放到一只说不清来历的动物身上吗?
啾啾当时为了那两个果子消失了几个月,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可能还付出了她所不知道的代价,这样的好东西岂是遍地都有的,她病极乱投医,心里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可现在,像是希望全在啾啾身上了。
杜仲和孔易也都沉默了。
将外面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的陈辰一进来就知道情况不妙,他甚至都不问,在一边坐了陪着他们沉默。
屋子里压抑得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每个人的呼吸都比以往要沉。
紫叶紫双端了饭菜进来,沉默着摆好饭菜,轻声道:“王妃,还有各位公子,先吃些东西吧,今日折腾了一天,总要让自己撑住了才能想别的。”
陈辰率先起身,走到夏含秋身边不容分说的扶着她到饭桌前坐下,拿了筷子塞进她手里,“吃。”
夏含秋真就埋头吃,拼命往下咽。
再难受又怎样?不吃不喝的还让大家来操心她吗?她是师傅的继任者,无为观是她的助力,也是她的责任,师傅不醒,她便要将之抗起来。
她是女人,于男人来说女人天生软弱,可她此时没有软弱的资格!
她想走出她的路,这第一步,便是让人知道女人是软弱,可当她们坚强起来时,无坚不摧!
想着这些,夏含秋吃饭都吃出了狠劲!这股劲,鼓舞了其他几人,吃得都不比往日少。
饭后,几人还是在床前守着,一筹莫展。
夏含秋拼命想她现在能做什么,可一想她才发现,她对无为观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于是,她头一次打听无为观现在的情况。
“天地玄黄四组的人手现在除了玄组的大夫大半不大,其他的呢?我看今日这般情况,二师兄能调动的人手并不多。”
几兄弟对望一眼,皆松了一口气,之前小师妹对无为观不闻不问,师傅失了预言能力,也不像以前那般指使他们做事,他们都有些失了方向。
但是他们只能等。
好在,现在总算是等到了。
陈辰清咳一声,详细给她说明,“除了玄组外,天组的人手也大都在战场上,不过他们并不会打着识卜会算的本事奔走,而是成为幕僚,在暗处出力,地组算是后勤,是留守最多之人,黄组……”
陈辰突然苦笑,“黄组的重要性你也看到了,要是这一回随着师傅进山的是四师弟领着黄组的人,吴群不见得能占到便宜,如果是纯粹武力上的对抗,天地玄黄四组里,地组尚能自保,天组玄组却绝离不了黄组的保护。
无为观能一直保持优势就在于之前没有出现吴群这样的人,他以为师傅只是被捧起来的,不相信师傅有那般本事,不像其他人那样见到师傅首先想到的是拉拢,让师傅为之算上一卦指点迷津,这也提醒了我。
乱世中,无为观必定越来越显眼,但同时,无为观也变得危险了,因为有多少人想得到,就有多少人不愿意让别人得到,与其被谁得到,倒不如谁也得不到,小师妹,不止师傅的危险增加了,你也是,你的存在,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
夏含秋默默消化着这番话,预言者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多少危险她早有预料,所以这会反倒是没有多大反应,继续又问,“无为观的人手,是从小培养还是如何?”
“基本是从小培养,不然很难信得过,偶有几个半路加进来的也是因缘际会,比如葛慕。”
这样的话,想要给无为观增加一些武力上的人手便难了。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再去培养,得多少年后才有成效。
夏含秋不着痕迹的掐着自己虎口,“没有后备力量吗?黄组总不能一直就这些人手。”
“有的,等四师弟来了你可以问他。”
还好不是一锤子买卖,夏含秋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黄组人手有后备,但是必然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入黄组来,想必其他三组也是一样。
那现在无为观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
——被觊觎!
是的,被有野心的当权者觊觎。
“西山那边还有人留守吗?”
陈辰点头,“有留下打掩护的人手,是不是有何不妥?”
“也不是不妥,我只是在想,世道乱了,手里有点力量的人野心都在急剧膨胀,乱世出英豪,想成为其中之一的人肯定不少,师傅的卜算扬名天下,你们觉得,这种时候他们会不去西山寻人?”
顿了顿,夏含秋接着往下说,“那些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一次两次还好,久寻不着未必不会来硬的,若是让他们知道那里只剩个空壳子,那些留守的人怕是会最先遭殃,而且无为观也会越加让他们留心,人手宝贵,无为观为何不避免这些不必要的损失?我再让人将这里拾掇一番,将就着也能住了,不如就先将人手撤来这里,不管如何,只要在一块了,人心总是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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