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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体会,百尉龙昆能从夜晚的狂风中感受到一丝暖意。
救命泉位于逍遥海西边的沙漠里,距离最近的边境据点柳城有十余日路程,这里是通道上的唯一水源,位置重要。
五十名龙军士兵据守此地,由一名百尉指挥。
百尉龙昆是一名大雪山剑客,三天前,他接到密令,要求他提高警惕,金鹏堡的人随时都可能攻过来。
从那时起,他就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每晚都要亲自值守。
三天了,什么事也没发生,派出去的斥候无功而返,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来袭的迹象。
可今晚有点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龙昆前所未有地紧张,根根汗毛直竖,好像身边的空气里藏着隐形的杀手。
这可能是因为月黑风高的夜晚最适合杀手行动,也可能是因为他几天来睡得太少了。
他盯着哨塔下面不大的泉眼,用小铁槌在墙壁上轻轻敲了一下,虽然风声吼叫,但是守在下面的士兵应该能听到这声暗号。
隔了一小会,透过墙壁果然传来同样的敲击声。
时候到了。
龙昆拿起身边一块硬梆梆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对准泉眼扔下去,同时握住竖在墙边的重剑,高声叫道:“集合、集合……”
金鹏杀手终于来了,而且已经杀死不至一名哨兵。
当哨塔上的人敲击墙壁,下面的人应该兵器相撞作为回应,而不是同样的敲墙。
龙昆接到过龙王的严令,所以不打算与杀手对抗,他嘴里喊“集合”,士兵们却都明白,这是马上撤退的意思。
杀手们提前现身了,可是人数太少,阻挡不住数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些人的任务就是在泉水中下毒,然后向柳城的方向逃跑。
狂风与黑夜本是杀手的朋友,这时却变为逃跑者的掩护。
柳城位于惠国边境,是逍遥海西部唯一有险可守的关隘,一千五百名龙军负责守卫,指挥官是副千尉武宗恒。
武宗恒是安国人,原来只是一名小小的都城卫兵头目,被龙王委以重任,守卫逍遥海西境。
他心里有点紧张,害怕金鹏堡大军来势凶猛,更怕自己让龙王失望。
当一名士兵急匆匆跑进来,报告说城外扬起沙尘的时候,武宗恒的紧张突然不翼而飞,立刻大踏步向外走去,同时发出一连串的命令。
来者并非金鹏军,而是一队前哨士兵,风尘仆仆,看样子一路上就没怎么休息过。
“杀手来了,泉水已投毒。”百尉龙昆冷静地报告情况。
小小的柳城忙碌起来。
龙昆等人只比敌军早到一步,当天傍晚,城外的沙漠扬起更大规模的沙尘,当尘埃落定,露出的是一支数千人的军队。
金鹏堡正规军的出现,标志着战争开始了,此时,残冬的积雪尚未融化,逍遥海也不过刚刚适合渡船。
两三日路程以外的惠国都城乱成一团,新登基的惠王却下定最后的决心。
边境发生战斗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虽然柳城守军成功抵御了敌人的第一轮进攻,但是每个人都知道,龙军早晚要南渡逍遥海,惠国将再次面临围城之危。
惠王手里捏着龙王的邀请信,信中以命令的口吻要求他尽快乘船前往安国。
年轻的惠王差点得不到现在的王位,正是在龙王的直接帮助下,他才能躲过杀身之祸,从王后和弟弟手中夺回继承权。
不过身为一国之王,忘恩负义乃是必修课。
“关闭城门,全城戒严,去对守城的士兵传达我的旨意:三天之内,他们可以自由离开,三天之后,留下的人只能听从惠王的命令。”
衰老的丞相曾经是王后党徒,早在王后遇害之前,就已经掉转方向,亲自出城,到百里之外迎接太子归国。
“陛下英明,惠国绝不应该与龙王捆绑在一起,我听说,沙王与康王也不会南渡。”
惠王做出决定,心里却还是有点忐忑不安,他忘不了,自己有一个弟弟被扣押在龙军营中,龙王随时都能扶植一位新惠王。
老丞相明白惠王的担忧,“陛下尽管放心,听说小王子参与兵变,龙王正要杀他,就算不杀,金鹏堡大军也不会留情,我得到消息说,独步王这回下了狠心,追随龙王者,一律杀无赦。”
“你得到消息?”惠王明白,这只老狐狸已经抢先站队了。
“陛下,我全是为惠国着想,龙军必败无疑,惠国得看清形势,站在强者一边,不做无谓的争斗。”
惠王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些大道理他都懂,难道谁强谁弱他还看不出来?当他由石国返回本国继承王位时,龙军还是一盘散沙,带着这种印象,他更确信胜者会是独步王。
“去跟你的朋友说,我要谈判。”
“是。”老丞相躬身后退,皱纹丛生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跟金鹏堡没有谈判,他想,所谓谈判,不过是投降的另一种说法。
惠王已经下定决心,由此往东,沙国境内的一户人家却还在犹豫不决。
两个儿子都应征参加龙军了,家里剩下老夫老妻、一个女儿、两个儿媳妇和五个孙子孙女。
“怎么办?走还是不走啊?”老婆子已经唠叨了一整天,还是没从丈夫那里得到回答。
老头儿闷闷地蹲在地上,低头沉思,对妻子的话听而不闻。
“听说前街的谁家昨晚被抢劫了,他家也是有人当兵,强盗打着金鹏堡的旗号,说是不让儿子逃离龙军,以后还要杀全家呢。”
“我知道。”老头儿粗声粗气地回道。
全体龙军都要南渡的消息早已传开,这在整个逍遥引发了一次大分裂。
一部分人因此得出结论,龙军不堪一击,早晚将退到香积之国,再也无力重返西域,这时正是趁火打劫讨好金鹏堡的最佳时机。
于是,从乡村到都城,到处都有新兴的盗匪出没,横行无忌,不管龙军如何努力,各国还是有大量壮年男子躲过征兵,正是这些人临时改行,成为盗匪的主力。
而那些敢与龙军交往,或是家里有男子应征当兵的,无不遭到劫掠与威胁。
可是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受到惊扰的百姓决定追随龙王南渡,有些人家甚至在此之前就已经迁徙,不远千里前往龙王许下的土地。
老头儿之所以犹豫不决,因为他在沙国还有不少产业。
“那两个笨蛋干嘛要当兵?”老头儿气愤地说。
“那是他们愿意吗?”老婆子也气愤了,“国王征发士兵,咱家倒霉摊上了,你又不肯出钱,说什么龙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逃跑,儿子自己能走回家,你以为他俩是看家狗吗?”
老婆子越说越气愤,老头猛地站起身,大吼一声,“行了,我这就去找丞相府的管家,求他帮忙……”
“丞相自身难保,管家管个屁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反正儿子在哪,咱们全家就应该跟着去。”
“所以我说他俩是笨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当逃兵?”
两人争吵不休,十几岁的女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咱家门上贴了这个。”
那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老两口盯着看了半天,谁也不认字。
六七岁的小孙子跑过来,显摆自己在学堂里的成就,大声念道:“龙——王——必——死,龙王必死,嘻嘻,我全认得。”
老头儿脸刷地白了,他家也被盯上了,“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即使产业再多,也没有全家人的性命重要,身为一家之主,老头儿只能忍痛做出决定,“娘的,过了逍遥海,我倒要找龙王问问,我全家都跟随他了,这些损失谁给补偿。”
对补偿甚至利润都不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再往东是康国都城,米面店的掌柜客客气气接待几名龙军士兵,不管对方是说理还是恐吓,都只有一个回答,“没了,真没了,你看,米缸面袋全都空了。”
士兵们知道掌柜在说慌,他们已经听到传言,说璧玉城孟氏许诺,所有拒绝与龙军做生意的商人,战后都会得到加倍的补偿,反之,就永远别想跟孟氏的钱庄和商号有来往了。
金鹏堡与孟氏在逍遥海经营多年,一不留神,被龙王摘走果实,但是根基仍在,尤其是孟氏,对诸多商户影响巨大。
要不是龙王有令,士兵们真想把整条街放火烧掉,他们奔波了一整天,竟然连一粒米也没买到,比街上的叫化子还惨。
“慢走,不送,明天您再来,没准又有货了。”掌柜说的全是套话,听上去却像是讥讽。
走在街上,士兵感受到两边店铺里传出的隐隐敌意,只有一位掌柜,在士兵经过时,好心地小声提醒,“你们还不跑?康王可是要为王子报仇呢。”
士兵们何尝不想马上离开,但康国都城里的驻军正在等待命令。
南渡逍遥海不是简单的事情,得一批一批地进行。
逍遥海北岸一共有五个港口,如今正全力以赴,无数船只昼夜不停地往返,运送物资与人员。
最东面的港口位于石国境内。
石国决定追随龙王的百姓最多,港口因此也最拥挤,忙乱多日,才有不到一半人离港,偏偏在这个时候,传言说金鹏堡先锋军已经抵达边境。
“不怕,龙王还在北边。”这是百姓们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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