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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岛和柳南还是离婚了,他们的爱情轰轰烈烈开始,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这是在开始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他们谁都不会相信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那时,他们认为对方是世界上最好的。
离婚的时候,胡望岛回部队一趟,在这之前,两人已经通了许多次信,在信里他们已经把关系核对得很明白了。刚开始的时候,望进一直想说服柳南,让她马上转业,并且说地方上工作的事不用她操心。
从他转业那天开始,她就意识到,他们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他们将顺着未来的轨迹,越跑越远了。后来,他们就探讨如何分手了,其实分手要比相聚容易。原来两个不相干的人,要想走到一起,是要费一番心思的,但离开只要各自退一步,便成功了,现在,他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他虽然离开部队的时间并不长,但又一次回到部队时,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家还是那个家,他们坐在其中。
他抓着头说:没想到,咱们也会有今天。
她说:没什么呀,咱们大家都累了,就要换一种生活的方法么。
他不说话了,半响抬起头来说:我想去草原看看。
她无声地立了起来,陪他走了出去。
草原,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又是一年的莺飞草长,只不过没有了战马。惜日的草原是战马嘶鸣奔跑的乐园,只有一个牧民在放羊,羊是一群,很舒情地在草地上走过。
她看着羊群,眼里闪动着泪花。最后她向那个牧人走去,他看到她和牧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牧人下了马,她抓住马缰,骑在了马背上,接着她骑着马向草原深处跑去。
后来,她立住马,停在了他的面前,把马交还给牧民。牧民望了两人一眼,骑马走了。
他说:你别老忘不下以前的日子。
她说:我是向以前的日子告别。
他眯起眼睛望天上的太阳,太阳有些刺眼,明晃晃的。
他说:人不能老活在回忆中,应该往前看。
她说:可惜咱们看的方向不一样。
他说:你真的不能转业。
他平淡地笑笑:我不是早就说过么。
他不说什么了,低声说:那咱们回去吧。
结果他们就回去了,在当地的街道,他们当年办理结婚的地方,办理了离婚手续。还是那个门,进去出来就是两种结果了。
他们就此分手了,他说:我要坐晚上的车回去了。
她说:好多战友,晚上还想清你呢。
他说:算了吧。
最后他就走了,没有再回一次头。
她走回军营时,远远的听到操场上兵们训练的口气声,不知为什么,她眼里有了泪,仿佛离开军营已经有一些时候了。
晚上,战友聚会,还是如期举行。战友们说好,要为望岛接风,也为他送行。他们知道望岛这次回来的目地,但也并没影响他们叙旧的情绪。
结果,只有她一个人来了。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她进来前,战友们还有说有笑的,她一进来,别人都哑了声,很小心地望她,她大呼小叫着,样子很高兴,像刚发生了一件大喜事。
后来一个战友小心地问:他呢?
她说:走了。
众人就都松口气,接下来气氛就有所松动,有人试探着开始说笑。酒过三巡之后,气氛又恢复到如出了。她也喝酒,和那些男战友一样,用碗喝酒。他们自从到草原上来当兵,从学会喝酒那天开始,就没用过杯子,草原上的人都用碗喝酒,碗是那种大碗。
这时有人说了:柳南,没啥,真的没啥。
她笑一笑,和说话的人碰了一杯,喝光了。
又有人把碗伸过来,冲她说:柳南,来,咱们干了这碗。
于是,又干。
她真的很喜欢和战友这么轻松的来往,啥也不用说,简单而又朴素。她喜欢部队,具体地说,还是割舍不下这样的情感方式。人都生活在具体环境中,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其实,还都是指具体的环境。她离不开这里,说明白了,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人,乃至一草一木。后来,有人唱起了歌,唱的是《驼铃》
送战友,踏征程
……
后来她也跟着唱了起来,直唱得泪流满面,她是在跟自己告别,送过去的自己,也送过去曾经有过的美好日子。
那天,聚会散了以后,她的头脑仍很清醒,她给母亲写了封信。这是她第一次给母亲单独写信。
柳秋莎接到信时,她什么都知道了,她没有直接看信,而是把信交给了邱云飞,邱云飞很小心地把信撕开了,并没有念出声。而是一目十行地念了起来。
柳和莎就不满地说:哑巴了,念信呢。
邱云飞就念了:妈妈:你好。
然后看了眼柳秋莎,柳秋莎坐在那里,闭着眼睛。
邱云飞又念:
给你写这封信时,我心里很平静。我真羡慕你和爸爸,从认识到结婚,然后相互守望了一辈子。这辈子你们是怎么走过来的,也许我活到你们那个岁数才能明白。别怪女儿做了这样的事,正如当年,你们把我送到部队。如果还让我重新走一次,也许我还会那么走,这就是命运。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成熟要付出代价的……
柳秋莎的眼角流过一滴泪水,缓缓的,从她脸上爬过去。
柳秋莎在楼下又一次看见了老胡,老胡一看见柳秋莎就像自己做错什么事似的,低着头匆匆地想走过去,柳秋莎站住了脚,冲他喊:老胡,你干啥呢。
老胡只难停下了,他刚看见她似的说:是你呀,忙啥呢。
他的话语间多了几分客套。
柳秋莎就说:老胡,我跟你说,咱们还是亲家,晚上到我家吃饭。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老胡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她。
她转身就像菜市场走去。
晚上的时候,老胡还是如约而至了,这回他手里提了瓶酒。
三个人坐在桌前就开始吃饭了。
柳秋莎和老胡喝洒,邱云飞吃饭,忙前忙后的。柳秋莎倒酒,倒得满满的。然后柳秋莎把酒端起来,冲老胡说:以后别跟个女人似的,那么娘们唧唧的。
老胡不说话,只喝酒。
柳秋莎就说:亲家,来干杯。
老胡就红头涨脸地干杯。
三杯酒下肚之后,老胡就抬起头来说:柳哇,你比我气量大,我服你了。
柳秋莎就说:啥气量不气量的,心里能装下天,你的心就是天。
老胡就说声:好。然后一喝喝光了杯中的酒。
柳秋莎就朦胧着眼睛说:老胡哇,咱们是啥时候认识的。
老胡说:在延安,那还用说。
柳秋莎说:几十年了,从开头,到最后,咱们一直在部队里干,一个锅里摸马勺,这是啥,这就是缘份。
老胡说:那是。
柳秋莎又说:儿女们是儿女们,咱们是咱们。
老胡还说:那是。
柳秋莎还说:为了战友情,干。
老胡就干。
后来老胡又喝高了,他握着杯子傻笑,笑得哏哏的,然后说了句:小柳哇,你就是小柳,跟章梅一点也不一样。
柳秋莎也笑。
一旁的邱云飞就说:你们别喝了,你们都喝多了。
柳秋莎就冲邱云飞说:你一边呆着去,你知道啥,我跟老胡是战友,出生入死的战友,不容易呀。
邱云飞就不说什么,忙起身去倒菜,一人倒了一杯。
那天晚上,老胡豪气干云地离开了,离开时,他挥着手冲她说:亲家我走了。
她摇晃着说:亲家,你慢走。
老胡走后,柳秋莎躺在沙发上就呕了,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邱云飞便跑前忙后地服伺着柳秋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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