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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秋莎自做主张地和邱云飞结婚,她的坚定不移和邱云飞的态度比较起来,邱云飞便显得有些勉强了。组织上没有认可,邱云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那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是很晚的时候过来,在这之前,他一直躲在自己原来那个窖洞纺线,直到夜深人静了,他才吹熄了油灯,趁黑走过来,那时,柳秋莎已经等他许久了。天还没亮,起床号还没有吹响,邱云飞又悄悄溜走,回到自己窖洞里转上一圈,这时,起床号已经吹响,邱云飞便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牙具到河边洗脸刷牙。柳秋莎看出了邱云飞的心思,便说:你这样累不累呀。
邱云说就白着脸说:组织上没有批准咱们结婚,我心里不踏实。
柳秋莎说:韩主任说婚姻自主,咱们就这样了,你能咋的?
话虽然这么说,邱云飞还是感到了不踏实。
那个周末,柳秋莎和邱云飞坐在窖洞前纺线,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骑着马的韩主任,韩主任的身后随着那个小王秘书,小王秘书的衣服依然肥大,一飘一飘地往这里走来。
邱云飞一发现韩主任,纺线的手便停在那里,他说:是韩主任。
柳秋莎似没看见韩主任似的,继续纺着线。
韩主任的马蹄声就近了,他们都听到韩主任的喘息声了。
韩主任跳下马,脸上的表很中性,没有笑,也不严肃。这时柳秋莎和邱云飞已从纺车旁站了起来,柳秋莎虽然意志坚定,但她心里仍没个底,嘴上说没什么,但心里在毕竟知道她和邱云飞的婚姻有些明不正言不顺的味道。就是在老家结婚,还会有三亲四邻的朋友聚一聚呢。
韩主任背着手,谁也不看地走到窖洞,看了墙上的双“喜”字,又看了窗上的双喜字,然后又踱了出来。踱出来的韩主任,脸上的表情依然很中性,他甚至都没有看两个人一眼,望着头顶的太阳说:你们的婚就这么结了?
柳秋莎说:韩主任,我们打过报告,这你知道。
邱教员就颤颤抖抖地叫了一声:韩主任。韩主任招了一下手,小王秘书就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过来,打开纸包,是两张像,
一张是毛主席的,另一张是朱总司令的。
韩主任就拿过两张像冲柳秋莎说:这是组织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俩人听了韩主任的话,一下子就怔在那里,他们谁也没想到,韩主任会这么说话。柳秋莎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两张像。接像的一瞬间,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自己惨死在日本人枪下的父母,顿时,她的眼圈红了,哽着声音说:谢谢主任。
这时的韩主任,脸上是笑着的。
韩主任是第一个来祝贺他们婚姻的人,韩主作做完这一切,便拍拍手说:我今天就算给你们主婚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就是你们证婚人。
小王秘书给韩主任牵过马来,韩主任便上马,然后又冲两个人说:希望你们做一对模范夫妻,我就不多停留了,今天胡一百也要结婚,我还要给他们主婚去。
韩主任说完便打马走了。
两人怔在那里,直到韩主任的马蹄声消失了,两人才醒怔过来。
邱云飞说:这么说,韩主任同意我们的婚姻了?
柳秋莎说:傻瓜。
他们在窖洞里贴上了两张像,两位伟人很严肃地望着两个人。
她说:毛主席,朱总司令,你们放心吧,我柳秋莎到啥时候都是你们的战士。
他说:放心吧。
她说:我和邱云飞结婚了,以后我们就是革命夫妻了。
她举起了手向伟人敬礼,他也举直了手。
后来两人就面对面地望着,久久,她抖颤着声音说:云飞——
他也叫了一声:秋莎——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这次拥抱史无前例地感到踏实,幸福。
她伏在他的怀里咽着声音说: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当我们的证婚人。
他也说:我会记住的。
两人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想起韩主任临走时说过的话,胡一百也要结婚了。
胡团长的婚姻可以说从复杂到简单,他在柳秋莎这里碰了钉子。这对胡团长来说,如同打了
一场败仗,或者说丢了一块阵地。那些日子,他感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没人的时候,他就自言自语地说:我老胡也是一世的英雄,咋就吃了败仗了呢。那些日子,他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
这次边区医院的马院长为胡团长介绍了一个女护士,叫章梅。章梅也是热血青年投奔到延安来的,在这之前,章梅在南京一所护校里读书。到了延安之后,她便被分到边区医院当了一名护士。章梅生得很南方,小巧的很,有一种玲珑感,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没有长大的一个娃娃。当马院长领着章梅出现在胡一百眼前时,马院长侧了一下身子,向胡一百介绍道:这是章梅。
胡团长这才看见躲在马院长身后的章梅。
胡团长就咦了一声。
马院长冲胡一百说:小章可是知识分子,你可不许欺负人家。
说完,马院长便走了。
当剩下胡团长和章梅时,胡团长就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把章梅打量了一番。章梅早就听马院长把胡团长的情况做了介绍,她早就被胡团长的经历打动了,她这样的热血青年投奔革命,从心底来说,对革命者有着天然的敬畏和景仰,正如邱云飞对柳秋莎的景仰一样,从崇敬到爱情。在革命者面前,章梅紧张得头都不敢抬。
胡团长就又“咦”了一声,然后说:你多大了?
章梅就小声答:二十了?
胡团长说:不对吧,我看你怎么像个孩子。
章梅就红了脸,头越发地低了,但仍说:人家二十了,不信你去问马院长。
就在这一瞬间,章梅的柔弱和女性十足打动了刚强的胡团长。他什么都见过,甚至生与死,就没见过这么柔的女性。
胡团长就说:你愿意和我来往?
章梅不说话,用脚尖踢着塬上的黄土。
胡团长说:那好,我告诉你,我三十二了,比你大十二岁,我姓胡叫胡一百。
其实他的情况,马院长早就向章梅介绍过了。胡团长这么一口气地说完,章梅忍不住笑了。
那是胡一百和章梅的爱情史册掀开了新的一章。
那几日,胡团长的马蹄声搅碎了边区医院的宁静,也搅碎了章梅的心,胡团长对待章梅的态度犹如对待一个阵地,胡团长在章梅这块阵地前,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长驱直入,没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这块阵地。
那天晚上,两人在塬上散步。
胡团长就单刀直入地说:我这样跑来跑去的,怪累的,要不那啥,咱们结婚算了。
章梅没说话,低着头,迈着大步,吃力地跟着胡团长的步子。
胡团长见章梅没说话,便回过头来说:你是愿意不愿意呀。
章梅这才嗯了一声。
就这样,胡团长和章梅就结婚了。就在章梅答应胡团长那一瞬间,胡团长脑子里闪现出柳秋莎的形象,她和章梅比较起来,自然是两种女人。他今天征服了这种女人,就失去了另外一种女人。胡团长没有心情也没有经验分清两种女人的优劣,但一块坚如钢铁的阵地让他吃了败仗,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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