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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事,咱们不管!''袁崇生立即打断赵五六的话,给了一个非常明确的答复,“那幕后的事。咱们管不了。咱们不趟那雷区。咱们就查劳爷到底是咋死的。别的,别碰它。你替我守住这条红线。听明白了没有?”
“……”赵五六木木地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当天晚上,赵五六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给邵长水打了个电话,让他立马到总队来见他。在回总队的路上,他接到过焦副厅长的一个电话:这段时间以来.在到底要不要继续侦办劳东林非正常死亡案这个问题上,他和这位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厅长闹过几回矛盾了。在党组会上,这位焦副厅长是主撤派中的“干将”。他发过几回话,要赵五六尽快以“交通肇事造成人身死亡”来定性,写出结案报告,并立即撤消专案组,以平息社会上关于劳东林是被谋杀的种种风闻和谣传,而且很明确地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你要管好我们内部的人,尤其是那个新来的邵长水。他要管不住自己的嘴,继续胡说八道,厅里就要处分他了。最近社会上有一股歪风,刮得还挺邪乎,矛头直指一些新提起来的省政府领导,让省里很不高兴。这种人和事出现在我们公安队伍内部,是绝对不允许的。”赵五六一直不相信邵长水会“胡说八道”。因为,在这次调动前,他曾派人去认真细致地考察过邵长水。这同志也许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他的最大的优点恰恰就是不会在人前人后“胡说八道”。但赵五六又不能当面去辩驳领导。虽然这位领导干公安工作的年头还没他长,资历也没他老(焦副厅长曾是劳东林的助手。后来经劳东林推荐给赵五六,当过赵五六的助理,副总队长。再后来放到下边一个地级市当局长,也是刚提到副厅长的位置上),但毕竞是领导,况且自己手里也没掌握什么过硬的证据去当面辩驳;再说,厅长最后也主张“撤消”,他当然就更没什么话可说了。
现在才闹明白,厅长玩的是“撤而不消”的“伎俩”啊。这事情,谁能想到还有这一手呢……真不愧是当厅长的……
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却等到了邵长水的一个电话,说他今晚来不了了。
“怎么了?闹情绪了?不至于吧,邵长水?”赵五六问道。
“哪是什么闹情绪。家里给那蟊贼翻得不成个样子了。我得帮慧芬拾掇一下。靠她自己一个人,拾掇到明天天亮也不行。”邵长水嘟哝道。
“你啥时候又成了模范丈夫了?别给我找借口。快过来。”
“真不是借口……您那儿的事重要吗?”
“不重要,我连夜找你?咋问出这样的话来了呢?你头一天才穿警服?”
“那行吧……我这就去……”
“行了行了。你要真的没闹情绪,就留在家里做你的‘模范丈夫’吧。咱们的事,明早再说。”
“不不不,我马上就去。”
“得了,你!”
“您等着,我马上就到。”
半个小时后,邵长水匆匆赶到=灰头土脸的,确实是一副正在做“模范丈夫”的样子。赵五六先问了问他家里收拾的情况,然后对他说,总队准备让他先到云林县那个金剑疗养康复基地待一段时间……
“让我去疗养?好啊!”邵长水不等赵五六说完,便瞪大了眼睛赶紧问。
“咬着舌头当卤猪肝嚼哩,有那好事,赵五六笑道。
这个云林县的金剑疗养康复基地.是省厅筹资兴建的,专门收治因公致伤致残的公安干警.进行康复性治疗和休养,归省厅办公室管辖。
“疗养院里出大案了?”
“啥大案。人家那儿过得好好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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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儿的.我去干啥?”
“溜达溜达呗。”
“总队长,您就别逗我玩了。人家心里烦着哩。”邵长水苦笑着说道。
“瞧,还是有情绪吧?”
“我又不是木头疙瘩.到现在为止.还是个‘临时工’,能没一点情绪吗?”
“那先解决你的情绪问题=说吧:”
“……”邵长水闷头坐着.不做任何反应。
“嗨,有情绪就开闹啊。”
“算了算了,赶紧说事儿吧……”
“不闹?”
“我闹又咋样,不闹又能昨样?反正就是这么个‘临时工’,挂着呗。”
“又来了。”
“总队长,其实我这事儿也挺简单,要是领导上真觉得把我搁在厅里实在是有点小材大用耽误事儿,干脆放我回警校还去教课算了,或者放我回林区当个派出所所长啥的,也蛮好……”
“你有完没完?谁说你小材大用了?谁说要把你挂起来了?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连一点委屈都经受不住?还干事不干事了?”赵五六一通吼,邵长水不作声了。
“知道让你去云林干吗?找个清静地儿,躲得远远的,把劳爷的那密码给我破了。”
“曲线救国……行……”邵长水自嘲般地苦笑了笑说道,“就这事?”
“这事还不够你干的?”
“我听说,厅里更着急的是抓住真正撞死劳爷的那家伙。就是那个事发后,突然从驾驶室里失踪了的家伙。”
“你还想把所有的活儿都揽到自己手里?”
“我一个‘臭临时工’,哪敢这么狂妄?”
“又来了。又来了。你真够烦人的。老老实实先把那密码给我破了!”
“……”邵长水立马收敛了一些,然后问,“这回破解这密码,有限期吗?”
“十天,咋样?”
“十天……试试吧……”
“咋的了,好像挺没信心似的?这可是闹清整个这档子事的关键一招。”
“我明白……”
“真破译了,不管读到什么,一定要严格保密。”
“那当然。”
“闹不好就会出第二起‘劳东林事件’。”
“我想也是。”
然后,赵五六又问:“关于那张拓片,慧芬到底还跟别的什么人说过没有?”
“没有。”邵长水答道。
“你别急着替她回答,回去让慧芬好好儿地再想想。”赵五六叮嘱道。
“这事我追问过慧芬好几回了:她非常肯定地告诉我,除了您和李主任,她再没有跟谁说过这档子事=她说她可以给组织上写书面材料来确认这事:”邵长水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五六没再逼问下去=但是邵长水越是回答得坚决干脆,他的心却越是沉重,不安:如果邵长水的妻子除此以外真的再也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拓片”的下落.这事情就真有点复杂了。这件事牵扯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焦副厅长。前面已经说过,为了劳东林这个案子,他跟焦副厅长在党组会上曾多次发生过“碰撞”。领导之间,对某些问题、某些案子产生不同看法,发生某些“碰撞”,应该说是挺正常的事情:焦副厅长曾当过他的助手,多年相处,知己知彼;更何况两人现在级别相当(刑侦总队队长也是副厅级的,要比厅内其他同等级部门的一把手高出半级)。平时两人在处理相互关系时都比较谨慎,工作中有一点争论,争过了,都会把争执扔脑后,从没有记仇记恨这一说:为此。关系相处得一直比较融洽。但这一回,赵五六却总觉得有点不那么对头,总觉得焦心里让什么梗住了似的,只认死理儿而有点不弱昕以。尤其是他老抓着邵长水不放.老是主张要处分邵长水.让赵五六特别难以接受。邵长水主张劳爷是被“谋杀”的。退一万步说,这主张错了,你也不能因此去处分他啊。只要他不是故意在捣乱,就应该允许下边的同志在工作中说一点错话,干一点错事嘛=谁能担保谁在办案时不走一点弯路不出一点差错?真要这么处分,将来谁还敢跟着你干活儿?按说焦也是刑警出身,他应该知道这些最普通不过的道理,以前他也没这么执拗和偏执过=这一目是咋的了?但他毕竟又是副厅长,而且是主管刑侦口的副厅长,赵五六还真不能跟他太较劲儿了……
所以,当赵五六从盂慧芬嘴里获知。劳东林临死前不仅亲口对邵长水说了自己是死于谋杀的,而且还沾着自己的血,在邵长水手掌上写下了这“谋杀”二字,而邵长水还留下了这两个血字的拓片,就特别振奋。他觉得这一下可以给邵长水开脱责任了,便立即给焦副厅长汇报了这件事。让他完全想不到的是,在向焦副厅长汇
报后不到四十八小时,“拓片”竟然被盗了!
这说明什么?
难道……难道……焦副厅长会向作案的嫌疑分子透露拓片隐藏的地点?
难道……难道……另外一个知情人,李敏分会向作案的嫌疑分子透露拓片隐藏的地点?
这两个“难道”对于他赵五六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事情毕竟就这样发生了。事实是抹不去的。盗窃分子是直奔拓片而来的。作案动机非常明确。这一切都表明他们事先是得到了“情报”,知道它藏在了邵长水家。他们到底是从谁那儿得到这“情报”的?这是必须回答的一个问题。
当然,即便如此,也还不能就认定是焦副厅长或李敏分故意把这消息透露给“盗窃者”的,不能认定他们两位中的一位跟“盗窃者”确有某种牵连。因为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拿到他们“透露”的直接证据。另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无意间把这消息透露给了自己身边的人,而后又由那些身边的人中的某一位透露给了“盗窃
者”,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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