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六十二章 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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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一个事儿,”林耀下楼时候看到陆腾和他几个侄子侄女玩得正欢，全地毯上滚着，回过头看着关泽，“刚陆腾称呼好像乱套了。”关泽想了想乐了：“好像是,管你大伯叫伯伯，管你妈叫奶奶。”
“是，我这个辈份啊，”林耀叹了口气，“不过要说陆腾挺聪明，叫伯伯按岁数，叫奶奶按辈份儿……”
“一会儿让他改改。”
“算了,小孩儿本来就迷糊，你再让他改来改去他再记混了,”林耀看着一脸兴奋陆腾，“要真改，首先得把管我叫哥这毛病给改了。”
“这个估计没戏。”关泽笑笑。
午饭很丰盛，家里亲戚多，弄了三张桌子，把客厅都占满了。
林耀把几个小孩儿都叫到他和关泽跟前儿，挨个发红包，以前他和林宗拿压岁钱没这么轻松，得过了十二点，给大人挨个磕头拜年，说一大堆吉祥话才能拿到，而且每回都是他那儿一串吉祥话说着，林宗就偷懒儿旁边跟着哼哼。
几个小孩儿一边又闹又笑吵得大人说话都得喊着说，老婶从厨房里探出头爆喝一声：“林耀！来端菜！你哥刚还厨房，这会儿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林耀赶紧拉着关泽进了厨房，“我哥肯定天台抽烟去了，憋不住了。”
“关泽你不要进来，出去坐着。”老婶把关泽往外推。
“没事儿，”关泽扒着门框，“我坐着也没意思。”
“你让他端，”老妈里边儿喊，“我跟你说他比林耀靠谱，去年林耀把一盆鸡都扣地上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哎，永生难忘呢！”老婶笑得不行，没再拦着关泽，“林耀搞破坏，放花时候是不是还冲着他大伯车放来着，把车差点儿烧了。”
“不关我事，”林耀捧着一盘鱼往外走，“我就没见过停了车不关车窗，而且当时我不还奋不顾身救火来着么。”
“怎么救？”关泽端了一个大瓦罐跟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就味着有淡淡草药味儿。
“我把我这一米八大个儿强行塞进了半个车窗里，把那根烟花给捞了出来！”林耀很得意地回过头，“不过出来时候有点儿费劲，是我哥拽着我腿把我揪出来。”
陆腾去洗手准备吃饭之前把关泽拉到了一边：“爸爸你过来。”
“怎么了？”关泽跟着他走到一边，蹲下看着他。
“你帮我拿，我收不下了，”陆腾把塞衣服里一大把红包掏了出来，兴奋中带着些不好意思，“我玩时候老掉出来。”
“这么多。”关泽笑笑，林耀家亲戚红包都打得很大，这大概是陆腾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红包。
“爸爸，我能要吗？”陆腾想了想又很小心地问了一句。
“能。”关泽摸摸他头。
“那你有空带我去给小朋友买礼物行么？我拿一半买礼物，还有一半你帮我存起来。”陆腾搂着他脖子靠他身上扭来扭去。
“好，小财主。”
午饭说是简单吃点，晚上再吃大餐，但菜还是满满地摆了几大桌。
林耀尝了尝，这次老妈独立制作菜不多，几个婶婶挽救了这一桌子菜味道，他吃得挺愉。
一顿饭闹哄哄地没吃多久就完事儿了，因为下午还有重要事得做，准备晚饭和包饺子，当然，多出来人要打牌。
“关泽，”老妈厨房里收拾时候看到关泽进来，赶紧拉住他，“一会儿看你了！”
“嗯，”关泽笑着点点头，“看我。”
“牛皮别吹得太满，”林耀进来拿了块儿抹布出去擦桌子，“赢不了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关泽活动了一下胳膊，“我好歹也有十几年牌龄，比你片儿龄长得多。”
“闭嘴！”林耀回头瞪了他一眼。
老爸看到关泽坐到桌边时挑了挑眉毛，看着关泽：“阿姨派你来吧？”
“不是，”关泽笑笑，“太久没碰了，重温一下。”
“哼，”老爸冷笑了一声，“我不会手下留情。”
“放马过来。”关泽说。
林耀把老妈准备好果汁茶什么都拿出来放旁边桌上，还有一大堆水果和小吃，每年过年他主要工作就是大家打牌时候为人民服务。
把两桌吃食都准备好了之后，林耀拿了张椅子坐了关泽身后。
这桌都是高手，老爸，老婶和大伯，林耀不知道关泽水平怎么样，盯着他动作看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有戏。
关泽动作很熟练，拿牌码牌很，不像林耀，拿张牌要看半天，要不算不明白组合，林宗就愿意他捏着牌琢磨时候边儿上念叨，使劲儿捏，再捏会儿就能下仔儿了，给你下一窝清一色。
关泽拿也牌也不跟他似得按顺序放好，都是随手一放，据说这么着不容易被猜到牌。其实林耀觉得如果对手是自己这样，除非把牌都亮出来，要不就算按顺序放，他也猜不到。
家里两三年都没人能赢老爸了，林耀挺愿意看着关泽赢，但是两三圈过后，老爸那边儿进帐不少，关泽却没什么动静。
“你不行啊。”林耀凑到关泽耳边小声嘀咕。
“是么？”关泽侧过脸看了看他，嘴角带着笑。
这笑容明显有着别内容，林耀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了起来：“谁要吃什么喝什么吗？”
“林耀哥哥——”陆腾叫了他一声。
屋里正好这会儿没什么声音，陆腾这声哥哥把一屋子人都叫乐了，跟陆腾差不多大那几个孩子都是堂哥堂姐家，要不就管他叫舅，要不就是叔。
“林耀哥哥，您这辈儿忽高忽低琢磨不透啊，”老婶正和饺子馅，“林宗哥哥去洗个手呗，要擀皮儿了。”
“我太无辜了。”林宗放下茶杯进了厨房。
“哥哥，”小侄子跟着喊，“还有没有水果呀？”
“有，小猴儿崽子别瞎叫，留神我把你爸牌说出去，”林耀很无奈地拿了个果盘放到几个孩子边儿上，“干嘛呢你们？”
“下棋。”陆腾回答。
“好好下，”林耀蹲到陆腾身边，搂着他肩小声说，“叫叔行么？”
“叔叔。”陆腾盯着棋盘没看他，嘴上到是很爽地改正了。
“真乖！晚上叔叔带你放花。”林耀捏了捏他脸。
正想再夸夸陆腾让他能把叔叔这个称呼坚持久一点儿，老爸突然吼了一声：“哎——？”
这带着拐弯儿声音让林耀愣了愣，跳起来跑回了牌桌边儿上。
关泽面前牌已经推倒，老婶和大伯都正乐呢：“你还能点炮啊，奇闻。”
林耀赶紧盯着牌看了一眼，老爸不光点了关泽炮，点还是个大炮，就这一把就能把老爸之前进帐扫过来一大半儿了。
“谢谢叔。”关泽笑了笑。
“行啊你，居然这张都能点炮，”老爸瞅了瞅他牌，眯缝着眼睛，“小看你了，之前都跟我这探虚实呢吧！”
“不打没准备仗嘛。”关泽还是笑。
林耀挺佩服关泽，赢了老爸这种千年不倒大户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谦虚都没谦虚一下。
“行，接招了，我看今儿你能赢我多少。”
林耀不知道老妈让关泽去帮她从老爸那里赢钱有没有根据，无论老妈是眼神特牛还是瞎点兵，总之关泽没让老妈失望。
老爸前所未有地败了关泽手上，打从点了那一炮开始，他就基本没怎么再赢过，林耀都有点儿怀疑这副牌是不是被老妈事先动过手脚再跟关泽串通好了……
三个小时之后，老爸伸了个懒腰：“哎，谁来接我班儿？”
林宗坐他身后沙发上玩手机，往桌上扫了一眼：“您不打了？”
“没现金了，”老爸指了指关泽，“都让这小子弄去了。”
“钢嘣儿都没了谁接你班儿。”林宗乐了。
“哎哟林大哥你也有今天呀，”老妈包完饺子洗了手出来，乐滋滋地跑到关泽面前把钱都拿走了，“够不够我和妈一人一件衣服……”
“就知道是你！”老爸倒了杯茶喝着。
“让位吧，都霸占咱家赌神之位多长时间了，”老妈啧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关泽，“哎真没看出来关泽你挺厉害啊。”
“叔叔轻敌了。”关泽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他很久没这么连续坐着保持一个姿势不动了。
“没轻敌，这会儿假谦虚呢。”老爸斜了他一眼。
“是，”关泽笑笑，“叔叔您不是对手。”
林耀乐了：“这还不如假谦虚呢。”
离吃晚饭还有一阵子，几个小屁孩儿家里玩腻了要出门放鞭炮，林耀和关泽拿个袋子装了一兜烟花炮仗领着他们出了门儿。
外边儿很冷，还飘着雪花，但空气中弥着火药味儿和远远近近鞭炮声却让人忽略了寒冷。
几个小孩儿一路玩着雪跟着他们往小区湖心花园移动。
“以前你过年都跟家一个人呆着么？”林耀挨关泽身边儿蹭着他走，伸手到关泽兜里摸了摸他手，反正都是小孩儿，还都玩疯了没人会意他和关泽之间动作。
“嗯，跟平时一样。”关泽握住他手。
“那今年这个年你得好好体会一下，”林耀他手心轻轻抠着，“我们家过年就是能闹，特别好玩儿，晚上肯定得开车去中心广场放花，就你跟我哥弄回来那些，拉过去没准儿真有人过来买……”
“那就边放边卖，卖钱归你爸。”
林耀嘿嘿乐了一会儿：“你今儿赢了我爸多少啊？”
“不知道，没数，你家打得太大，我都没好意思使劲儿赢。”
“你以后得好意思，我爸这种爆发户就得咬他两口狠，”林耀吸吸鼻子突然站下了，“给我正式拜个年儿呗。”
“耀耀过年好，万事如意，财源广进，大切到手。”关泽笑着说。
“真乖，”林耀从衣服里摸出个红包放到他手上，“给你压岁钱，想晚上给你，怕人多没机会。”
关泽接过红包，红包很厚，但不像是放了钱，关泽打开看了看，从里面抽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开来看到每一页都有图，是林耀爱画那种三头身小人儿。
“知道怎么看么？”林耀揉揉鼻子原地蹦了两下，脸上有些小得意。
“我小时候画火柴棍小人就这么玩。”关泽捏着本子边儿，让一页页纸从指尖飞地滑了出去。
林耀画内容很简单，是一个小人儿扭头扑到另一个小人儿身上抱着亲嘴动作，但画得挺可爱，后还有左右晃着一行字：媳妇儿年乐。
关泽嘴角勾了起来，又连着翻了好几遍：“被压下边儿这个是你吧？”
“是你。”林耀转身继续往前走，几个小孩儿都到了湖边，正冲他们喊着要炮仗。
林耀把炮仗和烟花放地上给几个小家伙分好，关泽他身边蹲下了，塞了个东西到他口袋里：“送你。”
“是什么？”林耀很激动地伸手到兜掏了掏，摸到一个小袋子。
“手工，”关泽从林耀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烟盒，拿了几根烟出来点上挨个抽了几口递给了几个小朋友们，“点花用，不许抽，没火了让林耀叔叔帮你们抽。”
“操，”林耀看着关泽从嘴里吐出烟雾，吃惊地瞪着眼睛，“你丫会抽烟啊？”
“不会。”关泽回答得很平静。
“吸都吸进去了真当我眼神儿不好么……”林耀小声嘀咕着，本来想再说两句，但急着看关泽给他礼物，也没顾得上多说，“你还会做手工？”
关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这是个红色小袋子，上面扎着根小红绳，很喜庆，林耀拆开之后把袋子里东西倒了自己手里，看清之后就愣住了，半天才吼了一声：“你做？”
“嗯，喜欢么？”
“我……”林耀看着手心里东西说不出话来，这是个用刀雕出来木头小胖人儿，比拇指稍大一点，雕得非常精细，衣服动作都很清晰，连脸上表情都能看清，还上了色。
林耀怎么也没想到关泽能送他这么一件礼物，盯着这个小人儿顿时眼泪就开始眼眶里转悠了。
“我按你上回发到市场部公邮里那个画里小人儿雕，”关泽用手指弹了他耳朵一下，“你别哭啊，当着这么多小孩儿面儿呢。”
“嗯，”林耀吸了口气，把木头小人儿握手心里，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操，你手真巧。”
“很多年没雕过了，手生了，弄了很久，本来你生日时候想送，但没弄好。”
“雕了这么久？”林耀很吃惊。
“嗯，雕坏无数个啊，你我家里搜查时候没看到么，碗橱那个饭盒里还装着十几个雕坏呢……”关泽站了起来，看着几个小孩儿湖边放烟花，其实这会儿天还亮着，烟花也看不出什么来，但小孩儿不乎这些，他小时候也这样，过年时候远远蹲一边儿看着别人家孩子放花，就算白天看不清烟花颜色也会觉得羡慕。
“说到这事儿我就来气儿！哎我这小心脏一想到这事儿就抽抽你丫真牛逼你说你生日时候这玩意儿没弄好没送成，”林耀也站了起来，压着声音，“那你半道就那么跑了你这东西留着养老么也不打算再送给我了？你费那么大劲残害了我看能有一棵树吧就这么放着了？”
关泽很地转身搂了他一下：“饶了我吧别揪着这事儿说了，我现不是送给你了么？”
林耀低头看了看手里小人儿：“算了，饶你不死……这个是我么？”
“嗯。”
“有空雕个双人呗，要不再加把劲儿把陆腾小朋友一块也雕出来，反正我画是仨人。”
“我……”关泽愣了愣，他雕这一个就用了好几个月，但想想还是点了点头，“行。”
小侄子拿着烟跑过来递给了林耀，林耀抽了一口，抓了几个烟花给他，然后才转过头又问了一句：“大侠，您哪儿学这门儿手艺啊？”
“小时候呆着无聊就拿个小刀胡乱雕着玩，时间长了就会了，”关泽从袋子里找了个二踢脚出来，看了看没忍住乐了，“上回你是说屁股里夹了个二……”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林耀他背上甩了一掌。
“这个给小孩儿玩太危险，咱俩玩吧。”关泽扔了一个给他。
“怎么玩？”
“看谁拿时间长，”关泽眯缝了一下眼睛，“敢么？”
“怕你么，来。”林耀点了根烟，摆了个马步。
“扔时候看好方向，”关泽停了两秒钟又补了一句，“谁先扔谁是媳妇儿。”
“成。”林耀锉了锉牙。
林耀觉得这玩法挺刺激，虽然他从小到大没这么玩过。
俩人把二踢脚凑到一块儿用烟点着了，引信闪出小火花时候，林耀顿时有点儿紧张，手里烟直接扔到了地上，眼睛盯着火花，还没忘了用余光扫着关泽。
随着引信越来越短，林耀手有开始有些哆嗦，他连普通炮鞭炮想拿手上点着了扔出去老妈都不让，再说这玩意儿他从小就怵，以前林宗放时候他总躲得老远，光那两声响就能震得他受不了，现就这么捏手上让他感觉压力巨大。
但关泽似乎很镇定，就那么拿着。
林耀觉得火花滋出声音都越来越大，他牙都咬得没知觉了，心跳得跟雷战鼓似。
“哎哟我操——”林耀实是扛不住了，挥手狠狠地把手里二踢脚跟扔飞镖似地朝湖面上扔了出去。
火花空中带出了一条烟，接着湖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没等林耀反应过了，又一声巨响他耳边炸响，他整个人都吓懵了。
关泽二踢脚没有扔出去，而是炸响了第一声之后才从关泽手上窜了出去，紧接着空中爆发出第二声轰响，跟林耀扔出去那个几乎是同时响起。
这几声响过之后，几个小屁孩儿一阵欢呼，又是叫又是笑。
林耀这才回过神来，顾不上耳朵里还像是被捆音箱边儿上听了一天摇滚似嗡嗡响着，扑过去一把拉过了关泽手：“你丫有病啊！怎么不扔！”
“没这么玩过吧？”关泽笑笑，让他拿着自己手翻过来倒过去地检查，“炸不着手。”
“操……”林耀确是没关泽手上发现什么异常，“这他妈什么破玩法，吓死爷了！”
“拿手上响一声，窜天上响一声，这才叫玩二踢脚呢，”关泽他脸上弹了弹，“就知道乖宝宝没这么玩过。”
林耀揉了揉耳朵，平静下来之后猛地反应过来了：“你大爷！你给老子下套呢！”
“叫老公，”关泽勾了勾他下巴，“愿赌服输。”
“关泽，”林耀手指关泽胸口戳了几下，“没看出来啊，这么阴险。”
“叫，”关泽嘴角带着笑，“大老爷们儿利索点儿。”
“……老公。”林耀垂头丧气地叫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还有一章完结了。
然后开始番外，大约，可能，也许，有三四个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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