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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你有小孩么?”吴朝虎和陈帆走在省城的大街上,吴朝虎突然冒出来一句。
“有,”陈帆情绪有点低落地点点头,“女孩儿,六岁了,在老家,我家属带着。”
“咱们来预备役团以后,嫂子没来过吧,什么时候来探亲?”
“我家属身体不好,一直有病。”陈帆低着头轻轻叹气。
这是一个周末的傍晚,省城的街道上灯光闪耀,车水马龙。吴朝虎看着陈帆的脸色,发现自己找错了话题,有点不甘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事儿啊?”陈帆抬起头。
“政委,我有个朋友在省城,我想去看看她。”
“女的?”陈帆笑了,“先去招待所换身衣服,今晚放你假吧。”
游戏厅里,彩灯炫目,吴朝虎穿着便装,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左看右看,女孩兴奋地坐在一台打坦克的游戏机上,吴朝虎也坐到了边上,陪着玩。
女孩玩得不亦乐乎,而且热情奔放,不时高兴地拍手大笑:
“唉,你们部队里有坦克么?也是这样么?”
“啊?”吴朝虎本来就不太适应这样的活泼,笑得有些尴尬和勉强,给这么问得措手不及。
“你在部队都干啥啊?”女孩追问。
“哦,”吴朝虎有点醒过神来,“嘿嘿,我们部队在山里,没坦克,有反坦克炮,像这样的,一炮就给打成铁棺材……”
吴朝虎手指着游戏机里的艾布拉姆斯坦克,撒谎撒得有点做贼心虚。预备役团里不是没有反坦克炮,真有,直瞄,滑膛,100口径,全团四台,在一个四面透风的仓库里锁着,吴朝虎出门以前,团里刚组织人手给仓库里边糊上灰泥。
女孩不懂,听吴朝虎一说还挺高兴,一扭头:“唉,你看那是谁?”
吴朝虎一扭头,游戏厅一侧,一个年轻的军官穿戴整齐,皮肤黝黑,嗓门挺大,一脸精干的样子,提溜着两个小兵往门口走,边走边训:“你们行啊,偷偷溜出来玩?见了我还跑,还跑?往哪儿跑?”边说边把两个小兵的帽子扯下来,两个小兵以为要挨揍,吓得赶紧躲。
游戏厅里的人很少见这样的热闹,都伸着脖子看,那个年轻的军官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举起手里的帽子,作势要打下去:“赶紧给我走!回去做检查!做不好不准吃饭!”
吴朝虎简直要看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已经喊起来了:“哎,那个谁……”
年轻军官走到门口,回头一看,笑了,冲着他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把两个小兵带到门口,伸手一指:“给我戳这儿,不叫你们动不准动!”
正说着,吴朝虎牵着女孩也走出来了,女孩笑着问:“老同学,怎么在这儿看见你了?”
军官刚要回答,扭头看见身边两个小兵伸着脖子往女孩脸上瞄,气乐了,训了一嗓子:“老实点,看什么看!”跟着扭过头,“没办法啊,抓小兵,这些家伙,太贪玩,咱们全训单位抓得紧……”
“给你介绍一下,我朋友,吴朝虎,和你是战友……”
“咱们见过,”那军官把帽子夹在了胳膊底下,潇洒地伸出了手,“两年前,军校学员分配去向,本来是把我当骨干安排到预备役团,嘿嘿,那是什么单位,咱能去么,骨干也不去。通知没下来就闹,家里单位地闹,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求我爸,我说我不怕苦不怕死,把我扔到一线野战部队我欢迎,把我扔到什么狗屁预备役去,我就自杀,吓得老爷子也慌了,最后给我留在集团军反一旅……预备役拿了一个军医大的学员顶,就是你吧……”
“呦,你们认识啊!”女孩打断了军官的滔滔不绝,转头看着吴朝虎,“真认识啊?”
“啊,是,是,刚没认出来……”吴朝虎手被军官握住,尴尬地点头,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进去。
“没想到没想到,”女孩话锋一转,冲着那小军官问,“你刚才说啥,预备役不好么?”
“都是人民军队,有啥好和不好?”小军官看了吴朝虎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只是人各有志,那样的单位,实在不适合我,对吧,老吴?”
吴朝虎悻悻地点点头,那个军官又笑了:“预备役也挺好玩的,上次咱们旅淘汰滑100的时候,你们预备役的一个干部来办的交接,他也是炮兵出身,一见院里的滑100就愣住了,气得跳脚直骂,乐死我了……”
吴朝虎咬着嘴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表情怪异地轻轻摇头——他还记得,四台滑100反坦克炮拉回团里,下边的反响很是热烈,如果说军医出身尚不敏感的话,团里那些炮兵出身的家伙简直要气得跳脚了,政治处主任赵尚林气得在团部小楼门口大骂:“直瞄!我操,我当兵那会儿就练这个炮,练练这个又回来了,辛辛苦苦四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那个小军官又说了几句,看了一眼表,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兵:“得,不耽误你们了,我先把这俩孬兵带回去,回头多联系!”
眼看着那军官的背景越走越远,女孩收回了视线,扭头看着吴朝虎,似笑非笑。
吴朝虎脸越憋越红,头埋得更低了。
女孩扑哧一下笑出来:“干啥啊,跟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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