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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楚风淡淡一笑说:“我不告诉你,你就找不到他了吗?我告不告诉你都不影响我对这位朋友负责,除非我不存在了。”
林雨峰顿时有一种被人俯视的刺痛感,也对韩楚风产生了几分敬意。他嘴角隐隐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微笑,说:“你可以打电话通知丁先生,我这就去古城找他。”
韩楚风说:“元英是明白人,应该知道你早晚要去找他说道说道。我要通知他,无非是让他有个应对,这对你对他都不尊重,还是让这事保持它本来的面目比较好。”
林雨峰心里一震,收起信笺站起来说:“那我就告辞了,谢谢你。”
韩楚风也跟着站起来送客。
林雨峰走了几步忽然转身说:“如果不介意,韩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你那辆宝马730汽车的事吗?当然,你可以不解释。”
韩楚风笑笑说:“那是我跟元英打赌输的车,朋友间的一点谈资。至于打的什么赌,得等到我不做正天总裁的时候才能抖搂。”
这是一次短暂的会面,韩楚风将林雨峰送出办公室,转身返回会议室。
3
林雨峰离开正天集团总部大楼,独自开车前往古城。
北京到古城市的高速公路上,林雨峰的车速一直保持在100多公里的时速,晚上8点钟到达古城。他早已把手机关掉了,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通讯联系。过了古城公路收费站之后他在路边停下车,打开后备箱,在夜色中从杂乱的工具箱底部掀起一层皮垫,摸出那支史密斯—韦森CS45手枪,回到车里用毛巾把手枪擦干净,放进那个黑色公文包里。
进了市区,他一路打听着来到嘉禾园小区,在小区门卫办过进入登记手续,按保安的指点驶到丁元英住的楼前,拿上黑色公文包锁上车门直上三楼。
摁动门铃,门开了,一个文弱书生般的男人出现在他眼前,这个男人脸色呈现着一种病态的憔悴和苍白,只是在他疲惫的目光里依稀可见一种少有的锐利和从容。林雨峰不可能知道,此时的丁元英正深陷在失去芮小丹的极度痛苦里不能自拔。
丁元英打量了一下陌生人,问道:“请问你是……”
林雨峰答道:“乐圣公司,林雨峰。”
丁元英礼貌地说:“是林先生,你好,你好,请……”剩下的那个“进”字还没等他说出来,一只黑黝黝、冷冰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
林雨峰关上门,用枪顶着丁元英,眼睛环视着房间。空调的凉风徐徐吹来,吹散了沸腾的电热壶冒出的蒸气,显然丁元英正在独自喝功夫茶。
林雨峰充满杀气的目光盯着丁元英脸,戏弄地说:“怕死吗?”
丁元英说:“岂止是怕死,生老病死都怕。”
林雨峰用枪逼迫着说:“坐回去再喝最后一杯茶,权当我给你喝行刑酒了。”
丁元英坐回沙发,关上电热壶加热开关,继续泡茶。
林雨峰从丁元英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恐慌,摆弄茶道的手不抖不颤,娴熟自如,似乎不是置身于枪口下,而是置身于无人之境。
丁元英倒上一杯茶,端起。
林雨峰站在一边,把枪口顶在了丁元英头上。
丁元英喝完这杯茶,放下杯子,又去倒第二杯茶。
林雨峰的枪没有响,却是冷冷地说:“我看你不像怕死的样子。”
丁元英淡淡地说:“生老病死,有谁因为怕就躲过去了?”
林雨峰坐下来把枪放到茶几上,说:“你比强盗都坏,我不缺杀你的心,但是我不像你那么痞性,我给你机会,容你选择。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料定了我不会杀你?答对了我免你一死,答错了你也死个明白。”
丁元英说:“你不缺杀我的心,缺一个杀了我还不影响你自我评价的理由。如果我说料到了,你就用开枪证明我判断的错;如果我说没料到,你就用开枪证明我撒谎的错。”
林雨峰沉默了,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上一支,目光凝视着丁元英的眼睛。他一口一口地抽烟,一团一团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在房间里升腾、飘散,随着烟雾的升腾、飘散,房间里的气氛也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似乎缓和了,似乎离血案更近了。
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一个一脸憔悴的男人,林雨峰从心里再一次感叹杀富济贫设计的精致,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时间与空间的协调、看似平庸而大智若愚的招数……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里融为一个期望的结果,这需要多么严谨的思维和对繁杂事物的精确判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棋差一着,那是一种只有雄性文化底蕴的人才能体验到的刺痛。
林雨峰轻蔑地问:“杀富济贫,真能救了贫吗?”
丁元英说:“不能。”
林雨峰追问道:“说说,怎么个不能?”
丁元英平静而淡漠地说:“杀富富不去,救贫贫不离。救主的文化唯救主可说,救主不是人,是道,得救不是破了戒的狼吞虎咽,是觉悟。格律诗的扶贫是不治之治,说扶说救都是虚妄,赖着痞性胡说,充其量也是个现代版的灰姑娘,跟你们乐圣化点缘而已。”
林雨峰鄙夷地道:“这就是你最不地道的地方,什么都知道,还什么都干了。你污辱法律、奴役农户、败坏市场风气,你毁掉了一个响当当的民族音响品牌,从你身上哪儿还能找到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应有的社会责任和道义,你又算得了什么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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