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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拨通后,芮小丹说:“元英,我是小丹。郑大哥来过了,吃过饭就回柏林了,我送他到机场刚回来。你现在把电脑打开,上到中华佛教网站注册个名字进到佛法聊天室,我的昵称叫丑小鸭,你上来找我,咱们在文字聊天室用密谈聊。”
丁元英说:“打字太麻烦,就在电话里说。”
芮小丹说:“把那么多事情说清楚得好多电话费,能省的为什么不省?文字聊,聊完了以后我还要把你说过的话粘贴下来慢慢看呢,这么不善解人意。好,挂了。”
她挂了电话,操作电脑上到中华佛教网站进入佛法聊天室,点击功能菜单里的打开包厢选项,界面出现警告:您的包厢已经开启!包厢的用途是把跟你相关的话分屏显示,并不起保密的作用,如要保密仍需选择“密谈”选项!她再点击“密谈”选项。
等了一会儿,一个名叫“老汉憨憨”的昵称用密谈对她说:“小丹,我是元英,我已经在包厢密谈里,你可以开始了。”
芮小丹一看见“老汉憨憨”的昵称就笑了,她把四份代理协议和卖出两套音响的事向丁元英讲了一下,又讲了詹妮委托柏林《音响世界》杂志社对格律诗音箱组织专家测评以及事态演化的事。她只客观地讲事情,没有任何个人判断。
丁元英对詹妮的“委托测评”打出了八个字:头上安头,妇人之见。
谈完了公事,接下来他们开始谈私事——
芮小丹: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我想这几天就直接回去,不从耶路撒冷绕道了,一绕道又得多耽搁几天。
丁元英:这样不好,你探亲的目的就是陪你母亲。如果你在执行任务,你也能说句‘我想你了’就回家吗?
芮小丹:反对!条件设置错误!那是没选择,这是有选择。我妈看我心不在这儿,已经同意让我回去。我想你了,很想。
丁元英:确定回来?
芮小丹:确定,我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这时,丁元英停止了打字,两个人的对话停滞了,一分钟、两分钟……芮小丹在心里揣度:他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她打出一行字:你生气了?
屏幕上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她想:他是不是掉线了?于是打出一串问号,“老汉憨憨”的昵称还在,这说明他没有掉线。又等了一会儿,丁元英还没有回应,她决定陈述自己的观点,一边斟酌着词汇一边打字:元英,我是警察,就连我这个警察也没有像你那样完全活在“应该”里,你看看你,做什么都是应该、应该,整个人都活在“应该”里,活在“如法、如是”的规律里,我们就不能往“我想”里活一点吗?活得像计算机一样精确,连接吻都纳入了程序,生活精确到这种程度好吗?对此我有看法,我申诉……
就在她将要打完这段文字还没有点击发送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丁元英发送的文字。
丁元英:我刚向北京机场售票处咨询过,北京到特拉维夫的航班每星期有两个班次,后天有一班,北京时间15:50起飞,当地时间21:10降落。我明天早上坐飞机去北京,这样就能当天拿到签证,出行就有把握了。从法兰克福到特拉维夫的航班很多,你根据我的班次协调一下时间,我们在特拉维夫见面。
芮小丹看完文字呆住了,血流加快,心跳加快,这个突如其来而且完全是意想不到的好消息让她不知所措。停了十几秒钟她把打好的那段话删掉,改成:你在赌气,你还是想让我绕道耶路撒冷。
丁元英:在你看来,我对“我想你了”就可以那么无动于衷吗?“我想你了”和“必要信息储备”两条思路不必矛盾,它们的交汇点就在耶路撒冷。
芮小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激动,突然想到了聊天室界面上的“表情短语”功能,于是选择了一个“感动”的代码发送出去,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文字:丑小鸭被感动得咧着大嘴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丁元英:有个条件,我去特拉维夫不便让人知道。
芮小丹:为什么?
丁元英:性隐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万里送身,我这老脸挂不住。
芮小丹:哈哈哈……个人隐私受法律保护,好吧。如果你和我一起游览耶路撒冷,那就不是信息储备了,是永恒的记忆。不是我狡辩,透视文化不是人人能做到的,我自己看也看不出门道,无非是女人的小感觉、小情调这些空洞的东西。
她打完这行字,又在“表情短语”功能里点击发送了两个代码,一个是:丑小鸭听了老汉憨憨的话,口吐白沫,昏倒在地!一个是:丑小鸭拿出一张狗皮膏药,在小炉上细细地煨热后,"啪"地捂住了老汉憨憨的嘴巴!
她看着电脑屏幕,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暖流。
2
本-古里安国际机场的钟表终于指向了21点50分,候机大厅里回响着声音柔美的播音小姐用希伯莱语和英语播出的最新航班信息,液晶显示牌上也滚动播出相同的信息,从北京到特拉维夫的航班已经正点降落。
尽管飞机降落后乘客通过海关仍需要时间,芮小丹还是禁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出口处靠近,实际上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接机的人,有人拿着写好名字的牌子,有的人明知无效也下意识地往通道里张望。由于巴以冲突,本-古里安机场无疑是世界上安全戒备最严格的机场,大厅里到处是荷枪实弹的警卫,冷静而警惕地注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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