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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英没再说什么,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人格独立的女人,她的现在以及她所设想的将来完全是她自己的生存支点,丝毫没有给“从属”与“依赖”留有空间。
沉默了一会儿,芮小丹起来说:“不想这些了,你不是爱喝工夫茶吗?待会儿我带你去吃古城的工夫面,你一定爱吃。”
芮小丹来到客厅把香烟、打火机和玻璃烟缸放到茶几上,又去厨房烧水,泡了一杯龙井茶端过来,这时丁元英正在客厅打开那套音响。
芮小丹放下茶杯说:“CD机里有唱片,还是你的那张。”
一曲《天国的女儿》播放出来,丁元英坐在沙发的正中央静静地听,然后又站到不同的角度听,过了一分多钟他问:“这套多少钱?”
芮小丹答道:“2万多一点,还行吗?”
丁元英说:“不是还行,是非常好,性价比很高。”
芮小丹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骑到他腿上端过茶水喂他喝了一口,搂着他的脖子俯到耳边轻轻地问:“那个,你好了吗?”
丁元英尴尬而坏坏地说:“顿悟天堂地狱的分别无二,证到极乐了。”
芮小丹笑了笑。
丁元英说:“有张照片我也想要,就是你和一只狼狗的那张。”
芮小丹说:“哦,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我去洗一张大点的镶上镜框再给你,那条大狼狗就是你,好吗?没事我就牵着你遛遛。”
丁元英一笑说:“好,给扔口馒头就行。”
芮小丹从他腿上下来说:“你把这口水喝了,我去拿雨伞,现在就带你遛遛。”她把烟和打火机放进包里,去另一个房间拿雨伞。
丁元英接过雨伞跟芮小丹出门,走到门口随口一问:“工夫面馆就在附近吗?”
芮小丹说:“远着呢,但是到小区大门这段也得打伞哪。”
丁元英问:“那怎么不开车去?车不能开了吗?”
芮小丹说:“能开,在车库里,我不想开那辆车。”
丁元英问:“为什么?”
芮小丹觉得他的这个“为什么”倒是个问题了,说:“那种车是我能开的吗?”
丁元英拦住了她锁门的动作,说:“着相了。”
芮小丹没明白,问:“什么着相了?”
丁元英说:“佛教的一个术语,意思是执迷于表像而偏离本质。”
芮小丹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打开车库门,开出那辆宝马轿车。
汽车在湿漉漉的马路上行驶发出“沙沙”的声音,蒙蒙细雨还在下,雨刮器慢速而有节奏地刮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马路上倒映着夜幕下的灯光。因为开车这件事的微妙作用,两人在车里都没有说话,但却都知道对方有话要说,都在等着对方先说。
终于还是芮小丹先开口了,她说:“你这样做让我很尴尬。怎么叫着相了?任何事物都得有一个体现它性质的相,只要着对了就是不着相。”
丁元英说:“行,离不二法门不远了。”
芮小丹欲言又止,默默无声地开车,沉默了许久之后沉静地说道:“元英,别让我觉得女人一脱裤子就什么都有了,给我留点尊重。”
丁元英心里在对她说:傻丫头,我对你不是尊重,是尊敬。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芮小丹忽然笑了笑,问:“你和韩楚风打的什么赌?”
丁元英说:“正天总裁接班人的事。”他寥寥几语跟她讲了这件事,然后说:“朋友打赌这种事亦真亦不能真,这事先搁着,等以后找个机会再圆了。”
芮小丹说:“看不出,你们还有这种兴致。”
丁元英说:“我也看不出你还专门学过街舞,我想不出你跳街舞时是什么样子。”
芮小丹说:“你歧视街舞。”
丁元英说:“没有,只是觉得跟你的性格和工作有距离。”
芮小丹说:“工作需要,就学了。街舞是个非常随心所欲的舞蹈,能宣泄和张扬野性。你要好奇,哪天我跳给你看。”
两人说着,车就开到了“古风工夫面”馆。面馆内外灯火通明,门前密密麻麻停满了车辆,不断有客人进进出出。宽阔的大餐厅里人声嘈杂,像一个沸腾的会场,进门迎面是一个金匾,上写:古城一绝。餐厅的正前方墙壁上挂着一个横幅,写着“色鲜、香真、味正、形美”八个大字。芮小丹他们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她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放到丁元英面前。
丁元英四处一看,这才知道什么是工夫面。所谓工夫面就是手擀面条的一种特别精致的吃法,每张桌子有一只专门煮面条的锅,锅里是清水,不加任何调味,但是浇卤和小菜却有几十种之多,每次下锅的面条只有一口,每口面条都是刚出锅最新鲜的口感,每口面条都因不同的浇卤和小菜有不同的口味,把一口面条的境界吃到了极致。
片刻,全套的工夫面上桌了。芮小丹下了一口面条和几片青菜,稍煮了一会儿捞到一只小碗里,浇上卤配上小菜递给他,说:“就是这样吃,你尝尝。”
丁元英一口全扒进嘴里,还没下肚就说:“好!好吃!”
芮小丹望着他贪婪的吃相心里充满了恬静和幸福。
丁元英自己下了一口面条,说:“你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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