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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是登山小径,是到望江亭的唯一道路。
派来试探的也是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骠悍,那是黑龙帮的高手刺客,目下是副帮主金角黑龙洪斗的保镖,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狠脚色。
三个警卫也不弱,是三眼功曹最得力的弟兄,在黑道中享有盛名,是各路英雄的领导人物。
三人堵住小径,真有几分勇士气概,左手有半弧形的木盾,右手刀映日生光。
目迎徐徐接近的三个杀手,三警卫三方一分严阵以待。
“你们真不死心吗?”为首的杀手冷冷地问。
“咱们双方只许有一种结果。”为首的警卫沉声说,“不是尚义小筑除名,就是你们这些强盗去见阎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望江亭就是咱们决战的地方,必须有一方除尽死光。来吧!三比三,看谁留得命在。我,拦江截斗姜兴霸,哪一位挑上我?姜某奉陪,这里正好施展。”
杀手对拦江截斗的豪勇气概,真有几分心虚。
“你用盾护身,像躲在甲壳里的****,不配向在下单挑。”杀手硬着头皮说,“叫三眼功曹来,在下要和他单挑,谁输谁死,这才是英雄气概。”
“套用阁下的话,你不配。”拦江截斗傲然地说,“并不是每一个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可以向有声望的人指名叫阵的,你只配和我这种二流人物玩玩。来吧!咱们玩真的,玩命。”
杀手以使用暗器为主,尽量避免与人用兵刃拼搏,用暗器杀人又简单又快速,安全性高。
大乾坤手的女儿,所训练出来的人,就是以双锋针作为杀人的利器,可知将来这些人必定走上杀手的不归路。
对方有盾防身,晴器几乎无用武之地。
“在下也挑一个。”另一名警卫大声说,从侧方逼向另一名杀手。
三杀手互相打出会意的手式,循原路后退。
“时辰未到。”为首的杀手向拦江截斗冷笑着说,“不要以为你们有了乌龟壳,就可以保护自身的安全,一旦陷入混战,****壳是没有啥用的,回头见。”
三杀手得意洋洋走了,已知虚实,没有交手的必要。
他们已确知这一面有三眼功曹大批人手围堵,每个人都有盾牌保护,与在九华时相同,对双锋针怀有戒心,的确是克制双锋针的利器。
但一旦陷入混战,身后没有盾保护,无法防范身后受袭,在山林草木中混战,盾牌的威力有限。
知道哪些人在哪些地方,这就是知彼的工夫。
知己知彼,就可以控制情势了,除非有不测的变故发生,按情势订定的因应计策,是成功的保证。
拦江截斗目送三杀手退走,并无追袭的打算。
“他们来侦查咱们的动向。”他向两位同伴说,“如果我所料不差,很可能双方同时发动攻击,这将是咱们生死存亡,决定性的致命搏斗。大家小心了,切记如何配合进击,个人英雄决死的念头必须抛弃,这些杂种已经连名号都不要,可知把英雄看得不值半文钱,咱们如果逞英雄,那就注定今天看不到太阳下山了。”
他说得不错,这些黑衣杀手武功出众,暗器霸道阴毒,每个人都可名列一流高手,但从不露名号,一动手就一拥而上,双锋针漫天乱飞,与为扬名立万而闯荡江湖的英雄迥然不同。这些人不屑做英雄,他们唯一的想法和行动,就是尽快杀死对手,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得出来。
张文季与荀姑娘,出现在望江亭的西南角百十步,那是一处并不太陡的斜坡,遍生及膝茅草而无树木,向上面伸展三四十步,才是花木繁生的亭外围,大乾坤手的一部份人,就藏身在那一带的花木丛中待机而动。
他俩当然不是意在观赏上面的亭景,而是有意招引对方的注意。
各方的人,皆借草木隐起身形布阵,只可以看到亭中有两三个警哨忽隐忽现,看不到其他的人活动。
他俩的现身,当然引人注目。
终于有人失去耐性,两个人从花木丛中踱出,进入草坪,昂然向下走动气势相当轻。
一男一女,男的年约半百,身材修伟一表人才,佩的剑古色斑烂。
女的是一身紫劲装,曲线玲珑引人遐思,年轻貌美刚健婀娜,可惜脸色冷森令人害怕的曾漱玉姑娘,大乾坤手的爱女。
仇人相见,应该份外眼红,但张文季一直就笑吟吟不带火气,静候对方接近。
“在下姓张。”中年人也笑容满面,气概不凡。
“呵呵!本家。”张文季的笑更爽朗,表示心情愉快,“咱们姓张的是大姓,在天下各地,论本家人数,坐二望一,但不知你这位本家是哪一宗支的?”
“哈哈!这得查家谱才明白。老弟,既然是本家,有话好说,是吗?”
“对,有话好说。”张文季真有攀亲的亲热感流露,“咱们张家散处天下,宗友复杂辈份难以弄清,各州府祠堂的宗谱装满柜,查起来一年半载不见得能理出头绪,人太多啦!你年长,虽然查起族谱,你恐怕得称我祖公,但没查以前,我该尊称你一声老宗兄或族叔,所以我得听你的话,说吧!我在听。”
“我叫张鸿儒,辈名是尚德。”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书剑狂生张鸿儒。”张文季笑得近乎亲热,“当年你曾经是江湖一代豪杰,自从投入国贼严大奸门下,成了严家的红人。曾经假冒两次知府,三次知州,公然搬空了两府三州的府库州库,勒索不少州县的官吏仕绅。在黑龙帮中,你是第一流的狗头军师。严家的袁州金银宝库中,所堆积的金山银山,至少有十之一是你替严家弄到的。我想,你吞没纳入私囊的金银珠宝,没有百万也有五十万。呵呵!宗兄,你是名利双收的红人,咱们张家的子侄深以为荣,令人羡煞呢!”
他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书剑狂生居然不变脸。
“我承认我曾经是一代豪杰,但结果经常穷得身无分文。”书剑狂生毫不脸红地说,“老弟,举目天下,真正有始有终可称豪杰的人,到底有几个?咱们在江湖闯荡美其名为行道,说穿了还不是自欺欺人?谁不是为名为利而刀头舔血?也许年轻时,血气方刚有几分正义感,等阅历够多就会如大梦初醒,不得不迁就事实多为自己打算了。”
“呵呵!我大有同感,所以我做黑道之雄,不屑做血气方刚有正义感的豪杰,虽则我仍然年轻,涉世不深。阅历只有四年。宗兄,你是后知后觉,毅然丢弃豪侠穷光蛋的虚名,我就比你先知光觉,现在咱们是同类,你的话一定很中听。”
“只要你不先有成见,一定中听。”
“是吗?我对任何人都无成见。”张文季嬉皮笑脸,“只要对我有利,我从不计较小节。比方说,你们的人再三侵犯我,我再三受到伤害,但我不计较,这本来就是鬼蜮江湖必然的现象,我只要求对我有利,受些小伤害不要紧,有利可图就行。”
“你已经是江湖大名鼎鼎的人物。”
“太岁张总算颇有成就。”
“你黑叱黑赚了很多金银。”
“我花得也多呀!”
“你要求大乾坤手一船金银……”
“十万两银子,三取一,我是很讲道义的黑道之雄。”
“大乾坤手其实是严府的人。”
“天下同道可不认为他是严府的人,都尊敬他是一条好汉,甚至认为他是英雄,他必须为欺世盗名而付出代价,愚弄天下同道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万两银子我给你。”
书剑狂生拍拍胸膛,一语惊人。
十万两银子,挑也要上百个人,共有六千二百五十斤,挑银子一个人只能挑六十斤或四十斤。
“你给?”张文季笑问,不以为怪。
“当然由严府支付。”书剑狂生说,“老实说,即使不用严家支付,我也有能力给。”
“你大方,我干脆。”张文季也一拍胸膛,“好,我接受,但不要银票,官票庄票都可以随时止付,揣进口袋的钱才是最牢靠的。十万两银子,希望条件不太苛。”
“只要你退出黄龙山,退出池州。”书剑狂生一字一吐,“条件绝对合理。”
“好,我接受。”张文季笑吟吟得意洋洋,“咱们黑道行规很简单,有如做买卖,讲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呵呵!宗兄,银子拿来,我拍拍腿,带了我的弟兄立即走人,远离黄龙山望江亭,远离池州府到外地快乐逍遥。”
“该死的!现在哪来的十万两银子?”书剑狂生发觉被愚弄了,笑不出来啦!气得脸都青了,“凭我书剑狂生的声誉信用,我保证决不会少一两半两,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用船送到。”
“好,我在这里等十天。”张文季更为得意,“黑道人办事非常实在,不见兔子不撒鹰。你的声誉信用也许不差,但我有许多弟兄靠我养活,你所打的包票如果不付,我那些弟兄不打破我的脑袋才是怪事,我不想被打破头,宁可在这里等。”
“你……”
“去你娘的!你以为我是白痴?”张文季变了脸,破口大骂,“你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居然妄想保付我十万两银子?你这杂种之所以丢掉一代豪侠的声誉,甘心做严国贼搜刮天下的走狗,原因就是你爱财如命,你舍得付十万两银子?严国贼父子正在积极准备东山再起,袁州养了上万甲兵,需财正殷,能付出十万两银子?去你娘的!你简直无耻。”
书剑狂生怒火焚心,手按上了剑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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