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蓨县城内。
张金称攻打清河郡的清河县,消息很快便在城内传开,一时间城内百姓人心惶惶。
毕竟只要在信都、平原、清河、武安这几个郡里,随便去哪个城邑,找个百姓问问,都会知道:张金称比诸贼尤残暴,所过民无孑遗。
以往被张金称抓住的百姓,除非壮硕或者貌美之妇,不然无论男女,都少有活口。
如今得知张金称就在隔壁的清河郡内,攻打清河县,蓨县城中的百姓都害怕清河县失守,到时候张金称很可能会把目光,放在他们信都郡,特别是他们蓨县这里。
“你们看,又派人过去驰援清河郡了,不过这次为何才那么一些人?”
“没用,这都第几批了,听说前面几匹驰援清河县的人马,全都被张金称所部打败,死伤无数,若非有崔氏子弟悬赏重金,怕是都已经无人敢去!”
“嘶~那张金称当真那么厉害?怪不得听说名将杨善会,曾经领兵与其大小数百战,皆不得胜!”
“希望如今杨善会作为清河郡丞,能领兵守住清河县,还有我们蓨县,也不能派太多人去才是……”
街道上,无数百姓看着身穿衣甲的男子,依次朝着城门外走去,忍不住指指点点的议论道,目光中满是担心。
特别是援兵接连失利的消息传回蓨县,蓨县的百姓也担忧,如果县里征调太多壮丁去援助清河县,会导致蓨县防备空虚,虽说城内的守军都留在城里固守,但那些男子,也都是蓨县的男丁,损失一些便会少一些。
李府内。
李老夫人、周氏等女眷,全都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跪坐在正堂中的李琼,不断安抚失魂落魄的崔文瑾,看着这两日茶饭不思的崔文瑾,李琼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心。
“文瑾,一定会没事的!蓨县派过去的兵马,定会给清河县解围!”
李琼小声安抚道。
但说出这句话,连李琼都不相信,从第一日崔禹哲带着援兵前往清河郡,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崔禹哲的消息,反倒是失利的消息不断传回。
这时候,李琼看到父亲从正堂外走进来,连忙起身。
“父亲,怎么样?”
随着李琼的询问,李老夫人以及周氏等人,也纷纷看向李靖节。
前段时日,崔禹哲、崔文瑾兄妹方才来到李府,离开时崔禹哲还与李府表达善意,眼下清河县内,清河崔氏正面临困境,李府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何况李老夫人与李府众人都清楚,只要能替清河解围,无疑也是得到清河崔氏的一个人情。
这对于李府而言,至关重要。
“唉!”
李靖节看着女儿,随后见到母亲与妻子的眼神,无奈的摇摇头,随后来到一旁的一张木桌后,跪坐下来,等侍女倒上茶水,直接喝下去。
“眼下到底如何,你倒是说啊!”
李老夫人皱眉,若非看到二郎这两日都在奔走,颇为劳累,她都忍不住训斥几句。
“母亲,孩儿去找县令,县令也爱莫能助,而后孩儿又去找高士达,高士达也找理由拒之,孩儿回来时,碰到窦公,询问窦公方知……”
李靖节说到这里,见到母亲疑惑的眼神,便看向崔文瑾一眼。
“此番张金称攻打清河,恐怕也是高士达有关!”
李靖节叹口气,说完看向母亲。
李府正堂内,随着李老夫人与周氏等人,听到李靖节的话,全都一脸慌神。
“与高士达有关!那高氏可有参与其中?”
听到李靖节的话,李老夫人神情逐渐凝重起来,看向李靖节,肃声询问道。
李老夫人清楚高士达与高氏的关系。
与其他地方的反贼不同,其他地方的反贼,大多都是由难民聚集,就是偶有其首领背后有世家扶持,最终也都会被越来越多的难民势力取代,继而脱离掌控,甚至最后,还会反噬世家大族、
但高士达背后,一直都是高氏,高氏是郡望,数百年来,人脉、势力在天下盘根错节,绝非其他世家可比。
如果张金称攻打清河,背后真与高士达有关,实在不由得让人怀疑,高氏内部是否也与此事有关联。
如果背后真是高氏,李老夫人也不明白,高氏要与崔氏结死仇不成?
以往仕途上的权利争斗,个人得失,家族都不会多说什么。
可眼下,张金称可是派兵去攻打别人的族地清河,崔氏不少族人,以及崔氏大部分女眷、子嗣,可都全在清河县里面。
“高氏?”
在李琼安抚下的崔文瑾,这时候也抬起头,双眼看向叔父李靖节,想到正在清河县内的父母、姐姐、族人,又想到蓨县城内的渤海高氏。
崔文瑾心中发誓,如果真的与渤海高氏有关,事后她会用所有崔氏人脉,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让高氏后悔。
“母亲,孩儿也问过窦公,此事也是他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李靖节对着母亲解释道,随后也看向崔文瑾,生怕崔文瑾因为窦公的一个猜测,便让崔氏与高氏结下死仇。
两个都是郡望,人脉遍及天下,涉及无数势力,若是真的你死我活,绝非儿戏。
“如今局势早已不复当初,高氏府里眼下也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窦公,认为窦公此人,仁厚贤德,乃是明主,另一派是认为窦公是漳南人,并非蓨县人,不如高士达更能代表高氏的利益!故而依旧支持高士达!”
李靖节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不仅是窦公,就是孩儿也感觉,此次的事情,就算真与高士达有关,大概也是高士达擅自做主!”
李靖节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崔文瑾:“这些年,高士达招收众多兵马,麾下不乏猛将,早已今非昔比,他找理由推脱,就算窦公与高氏全都出面,也无可奈何!”
正堂内。
李靖节的话,让周氏、鲍氏、卫氏、长孙氏,全都相视无言。
在北边的上谷郡,魏刀儿、王须拔这两个反隋势力,都各自发展到拥兵十余万,上个月,王须拔更是攻下高阳郡,清河、信都的大部分守军,都已经全部被调到北边。
如今蓨县城内,根本抽调不出大量兵马去驰援清河,这可如何是好?
李府阁楼内
伏子厚这两日闲来无事,在父母的授意下,每日都来李府内,与未婚妻李姹相处,教李姹识字。
看着认真学习识字的李姹,伏子厚有些庆幸当初自己的选择。
那日在家里,从伯母述说中,得知婚约一事后,伏子厚其实也没想那么多,除去李家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家人。
伏子厚清楚人性,知道大伯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是父亲,还是阿翁,都无法阻拦大伯。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阿翁与父亲,一钱都不给大伯,大伯还是会去彭城跟着魏骐麟起事。
所以那日得知婚约,伏子厚只想让家人不被大伯连累,想着带着家人离开村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来到蓨县后,见到婚约之人,实在太丑太不喜欢,也能把婚约拖两年,在不耽搁女方的情况下,等家人安全后,再与李家商量婚约之事。
但眼下,别说知道李家与伏家的交情。
就是看着面前李姹胆小的摸样,伏子厚一点放弃的心思都没有。
伏子厚就是一个凡夫俗子,更何况看着李姹低着头的摸样,伏子厚仿佛看到上辈子,自己被同龄人孤立,被那些长辈嫌弃的场景……
他懂那种无助!
木桌旁。
李姹低着头,即便连续两天,都被这样毫不掩饰的看着,依旧有些不习惯,好在今天的十个字,他都已经教完。
想到这里,李姹轻轻抬头,看向伏子厚。
然而正准备提醒伏子厚的李姹,突然看到原本盯着她的伏子厚,此刻两眼微红,那伤心的眼神,让她心头尖一颤。
“不小心有只虫子进了眼睛!”
伏子厚看着李姹突然看向自己,弄了一个手势,伏子厚看不明白李姹手势的意思,只能摇摇头,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目光看向窗外。
李姹不能说话,但她知道不是虫子进眼睛。
盯着伏子厚的侧脸,看着伏子厚的眼神有些发红,李姹不知道为何,想到伏子厚那脆弱的眼神,心里有一些难受的感觉。
想到自己给他准备的白衫,一直不敢拿出来送给他,李姹轻咬薄唇,鼓起勇气,颤颤巍巍的抬起小手。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就要靠近伏子厚的手臂。
突然,窗外的院子里,一个仆人急匆匆的跑着,脚步声很是急促。
“姹儿,你信不信,多半又是战事失利的消息!”
伏子厚平复好内心的悲伤,回过头,看着突然神情慌乱,整个人都莫名紧绷不安的李姹,轻声说道。
“张金称凶名在外,蓨县官吏、百姓皆惧,仅仅通过钱财赏赐的方式,招揽乌合之众,而不挑选猛士!想想便知,方才与张金称所部交战,一人逃,则十人退,从而千人散,如此,怎能不败!”
伏子厚也不知道李姹这是怎么了,不过一想到蓨县县令,以及那些官吏、将领,心中就有一股烦躁感。
眼看着与谢家约定的日期将近,结果愣是没人能解蓨县之围,那清河又是通往黎阳的必经之路。
不能见谢家,后续谋划不仅全都会被打乱。
伏子厚也担心,崔家若是一直被围下去,甚至发生什么变故,别说替李老夫人报杀子之仇,还李府人情,就是这年,都不怎么好过。
想到这里,伏子厚一脸苦恼的趴着木桌。
“连选锋都不知道,那些人怎会赢!怎么蓨县,就没一个会选锋的将领……”
伏子厚突然怀念自己的老师,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不需要多久,就能解决清河之围。
这两日看着那么多人,都对清河之围束手无策,伏子厚才明白,昔日老师口中的选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还什么古籍记载!
“果然当初老师都是在骗人!”
伏子厚轻声吐槽道。
眼下伏子厚也只能与李姹倾诉烦恼,虽然李姹不会说话,手势自己也看不懂,但伏子厚能感觉到,李姹都在默默听着他说,没有丝毫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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