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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凌府。
赵府不得安宁,凌府亦是如此。自从凌华霜归来后,凌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众人并不欢迎她回来。
凌华霜冷着脸坐在凌父的书房里,凌母也在一旁。
“你就不该回来!”凌父冷声道。
凌华霜毫不畏惧地看了过去:“哪有你这般说女儿的?我上战场为民除害、保家卫国,为何不能回来?”
凌父怒吼:“那也不能带着你肚子里的孽种回来!”
凌华霜脸色有了变化,护住自己的肚子:“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准你们对我的孩子下手!”
“这孩子若是被人发现,你可知道我们凌家会面临什么后果吗?赵家就是一个例子,不,应该会比赵家更惨!”
因为凌华霜当初战死,尸体被敌军带走,凌父害怕女儿的尸体会被敌军用来羞辱、诋毁,进而损害凌家的脸面,便对外宣称凌华霜战死,尸体已火化,他们那时带回来的是其他士兵的骨灰坛。此事尚未被众人仔细探究,即便有少数人想起,也被大多数人的声音掩盖过去。凌父庆幸之余,也心惊胆战。
凌华霜被敌军带走,如今回来还身怀六甲,可想而知这肚子里的孩子身份。
不管是谁的,凌父都觉得不能留。
凌华霜:“这孩子我会有办法留下来……”她起身,站在门口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凌父气得浑身发抖,凌母安抚着:“好了,你也别生气,不管怎么说,华霜回来就好了。”
“夫人,这不是福,这乃是祸!”
“人都已经回来了,圣上也做了褒奖,你这时候说这些也都晚了。”凌母倒是冷静,“且看看沈策州的态度了。”
凌父冷笑:“人家沈策州已经有了正妻,她又不愿意做妾,难道要沈策州休妻再娶?她凌华霜哪里比得上赵书晴!赵书晴把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凌华霜能吗?”
凌母拉住凌父:“你少说一句。”
这些话都被走出去的凌华霜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赵书晴她也听说过,京中贵妇对她赞不绝口,可是凌华霜内心是瞧不起她的。身为一名武将之家的女子,居然不上战场保家卫国,反而安心躲在内宅打理内务,这种小女人做的事情,她凌华霜向来不屑。
凌华霜不会轻易踏入晋安侯府大门,她有她的骄傲与自尊,以前就是沈策州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如今她凯旋而归,又是一代巾帼英雄,更何况沈策州先娶妻,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承诺,所以凌华霜不愿轻易低头。
奈何肚子里的孩子又迫在眉睫,再过一个月就显怀了,除了沈策州以外,她还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可是,要她当妾,她也是不愿意,好在现在赵家出事了,一个逃兵,有这样的兄长,她赵书晴就没有资格再霸占着主位之位,合情合理。
天亮了,雪停了,路上有不少人铲雪,沈策州一夜未睡,早早就出门了,街道很宽,往日一起上朝的同僚可能刚出发。
拐过两个街道,半路上,他看到凌华霜,眼睛一亮,拉紧马绳,翻身下马,喊道:“华霜!”
凌华霜看向沈策州:“策川,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娶我,实现你当初的诺言。”
……
今天的沈策州回来得很早,不到晌午就回到晋安侯府中。
赵书晴等了他一个早上,还以为他会拖到晚上才会回来,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心中一喜,这是谈妥了?
赵书晴面带微笑,快步跑了出去,就看到沈策州站在晋安侯府大堂上,前面是圣上最为宠幸的太监总管安公公,他手中拿着一封明黄色的圣旨。
赵书晴的笑容微微收敛,心中不安渐渐扩大,因为……若是沈策州为她赵家求得宽恕的圣旨,这圣旨去的地方应该是赵家而不是晋安侯府。
她身后传来沈老夫人脚步走来的声音,还有她的催促声:“快一点,别让安公公久等了。”
赵书晴恍恍惚惚,这一切的声音仿佛来自世界之外,听得不是很真切,她的视线一点一点朝上,看向沈策州。
沈策州冷冷地转开了视线,赵书晴苦涩一笑,不管这圣旨是什么,她都不会惊讶。沈策州枉顾这三年的夫妻情谊。
“书晴,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
兰儿心疼地看着自家主子:“夫人……”
赵书晴猛地抓住兰儿的手,抬起头来,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好,儿媳现在就来。”
安公公望向赵书晴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他徐徐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凌家有女凌华霜,才貌出众,乃是我朝巾帼翘楚。其与晋安侯府晋安侯沈策州,实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然朕念及晋安侯府中,正妻赵书晴于过往三年间,谨守妇德,未有大过,故特旨令凌华霜入府,与赵书晴不分嫡庶,共辅侯门,钦此。”
不分嫡庶,共辅侯门!
沈策州的铁卷丹书,求来的竟是一封赐婚圣旨。
赵书晴跟着众人磕头谢恩,看着沈策州面带微笑接过圣旨,沈老夫人脸上也洋溢着笑容,没有人在意赵书晴的想法。
赵书晴的心已经不能用心灰意冷来形容了,是讥讽,是嘲弄,是对过往的自己无情的嘲笑。
赵书晴离开后,沈策州先去祠堂把圣旨呈上去,再去找赵书晴。
沈老夫人年事已高,他与凌华霜的亲事还需要赵书晴筹备,而且,赵书晴做事面面俱到,近三年来,晋安侯府大小宴席都办得极好,受到不少人的夸奖。
沈策州也想要给凌华霜一个难忘的亲事,又不想拉下脸面去拜托礼部。
赵书晴回到自己的院落,坐在窗棂旁,靠着墙壁,让兰儿给她拿一壶酒,凝视着外面盛放的梅花。
伤心难过吗?
不,她对这一种结果,并不奇怪,她也没有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沈策州的身上。
既然沈策州这边无法免去流放之刑,那她便跟着赵家一起流放。
有她在身边,二哥的身体至少能受到些许的调理,二哥是赵家的希望,她断然不能再让父亲母亲经历一次丧子之痛。
哪怕苟且偷生,哪怕被千人所指、万人唾骂,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要不,让沈策州写下放妻书,要不……赵书晴手轻轻抚摸着腰间的狐狸玉佩,她曾经在太后初来京城时候,与她在静悟庵堂相遇,两人在不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惺惺相惜、相谈甚欢。
这玉佩求不来免除流放之刑,但,有五成把握能求来和离懿旨。
说实在的,情非得已,赵书晴还是不愿进宫去麻烦太后。
太后年岁与她相差不多,她是因为萧慕止功高盖主,引起先皇忌惮,那时候先皇病入膏肓,想要替新皇清除一切障碍,用一封求娶其妹为皇后的圣旨,想要逼着萧慕止反,好有名义杀了萧慕止。
谁想到,萧家接了圣旨,还真的把萧慕止的妹妹送进京城与病入膏肓的皇上成婚,成婚当天,皇上驾崩。
她变成了最为年幼的太后。
新皇芥蒂,对她处处逼迫,她在皇宫寸步难行,处境也不好。
可是……
赵书晴喝了一口酒,她已经无计可施了,只希望沈策州还有做人的良知,让她离去。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三年来的习惯,让她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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